第五十章 微服私訪,聖女

李衝直接站了起來,臉上不復之前的鎮定,“好好的,怎麼就要走了?是不是哪個下人惹火他們了?”

若是今天幾個欽差從他府中離開,只怕他明日就要成爲了深州的笑話了。

管家看了賈姨娘一眼,說道:“趙大人得知賈姨娘的妹妹背後詆譭趙夫人,很是生氣,他不想讓趙夫人留在府裡受氣,所以便離開了。”

李衝的臉色黑了下來,直接轉頭狠狠瞪向賈姨娘,“茹兒做了什麼?”

賈姨娘先前告狀的時候直接略過這件事,只說趙國平推賈茹的事情。她唯一的本事也就是討好男人,做個寵妾,一真的遇到正事就懵了。她支支吾吾道:“這、這肯定有什麼誤會。”

李衝從她神態也窺探出了一二,臉上都可以掛下一寸冰了。他想要發火,卻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努力安撫住欽差他們。他丟下一句“回來再同你們算賬”的話語,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雲夕早就做好了搬的準備,而且他們自己帶的東西基本都放馬車上,不曾卸下來,所以這搬家不是一般的容易。比如雲夕只需要抱着昏昏欲睡的女兒即可。

只是他們剛到門口,李衝便已經追了過來。因爲一路跑着的緣故,他喘氣有些大,“幾位大人,好端端的何必要離開呢?”

趙文書從兒子口中聽到今日的原委後,心中便擠壓着一股的火,他的語氣冷冷的,一股的壓迫朝李衝涌了過去,讓他有些腿軟,“我可不想同一個詛咒我妻子的人呆一個屋檐下。”

李衝心中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賈茹給罵了好幾遍,勉強擠出一張諂媚的笑臉,“我馬上讓人將她送走……不,我先讓她給趙夫人賠罪,再送她離開。”

趙文書眯了眯眼,說道:“不必,我也不希望哪天睡醒後,身邊多了一個令人作嘔的陌生女人。”趙文書縱橫官場多年,李衝那些手段哪裡瞞得過他。

李衝被說中心裡的念頭,十分尷尬。只是他也是老油條了,被趙文書這樣諷刺,還能端着笑臉道:“哪裡會有人這般大膽?這種事不會出現在我府裡的。”

雲深懶洋洋地斜了他一眼,說道:“我們還是先走吧,我閨女都困了。晚上風涼,我可不願讓我閨女吃冷風。”

李衝一咬牙,轉頭看向雲夕,“雲夫人,外面的房子哪裡比得過我們府裡,還是別委屈了小公主。”

雲夕低眉順眼,一派賢妻良母的樣子,“雲深說什麼就是什麼。”她直接推到雲深身上。

雲深語氣冷了下來,“難不成,你這是打算強制將我們給留下不成?”

這樣的罪名李衝哪裡敢背,連連說不敢。

雲深嗤笑一聲,牽着雲夕的手,率先離開。

李司走之前,看着李衝,忍不住搖頭——有這算計人的功夫,還不如拿來好好做點實事呢。

心裡已經默默給李衝記上一筆了。李衝本身就是李司不喜的類型。

一行人最後住在一個王姓士紳的家中,這位王老爺是深州有名的大善人,每年都將家裡一半的出息拿來做善事,數十年如一日,在深州的名聲極好。朵朵也調查過他,這位是真好人,而不是那種沽名釣譽之輩。據說是因爲他年輕時候,家境貧寒,受了別人的恩惠才順順利利活下來。年輕時考中了舉人的功名,只是不習慣官場,便退了下來,安安心心地當他的教書先生。

他在教書一道上頗有天賦,能夠因材施教、舉一反三、深入淺出,每一年教導的學生都出了幾個秀才和舉人。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不少富貴人家都想方設法要將孩子送到他手中。

這王石因爲教授一事,得了不少的謝禮。雲夕覺得這人不錯的是,他每年都留了三分之一的名額給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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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本身住在一個二進宅子中,這宅子還是當年他教出的一個進士學生特地送給他的。宅子雖然不若知府府邸那邊富麗堂皇,卻也收拾得頗有野趣。

院子中種植了好些花草,儘管都不是什麼名貴品種,鬱鬱蔥蔥的,卻也令人見之忘俗。

王石收到欽差大人打算住在他家後,有種被餡餅砸中的感覺。儘管他對功名利祿興趣不大,但被認可本身就是一種值得驕傲的事情。他將家裡所有的客房收拾了一通,好讓雲夕她們住進去。

雲夕等珠珠睡着後,還逗弄着王家的閨女。王石的小女兒今年剛六歲,說話還漏風,別提多可愛了。

晚上的時候,朵朵也從外面回來,她這些天沒少親力親爲地幫忙獲取情報。

朵朵在她房間內小聲地同她彙報:“我問了一下那些老百姓收到的東西,城裡的還好,同彙報上去的差不了多少。郊區那邊的就有些可憐了,拿到的大概只有一半的物資,分到手的銀錢更是被扣的只有二成。”

雲夕挑了挑眉,大概明白了朵朵的意思。這位李知府的確有些腦子,一般欽差巡邏也都是看城內的大概情況,鮮少有時間去郊區一帶。一個州那麼大,他們總不能將所有的都走遍。

所以李知府不克扣城裡人的物資,這裡的老百姓說起他來自然是讚不絕口。真正遭殃的那些人又沒法出現在雲深他們面前。

雲夕聽着朵朵喃喃道來,十分欣慰道:“很好,這次辛苦朵朵了。”

朵朵一直以雲夕的婢女身份出現在人前,就算偶爾失蹤一下,其他人也以爲她是被雲夕指使做事,根本不會懷疑在她身上。這給朵朵打探消息很大的便利。

朵朵側了側頭,說道:“這次我在一個縣還救了一個女孩子。她哥好吃懶惰,因此附近沒有姑娘願意嫁他。她娘便想將她給賣出一個好價格,這樣才能給兒子籌備一份厚厚的聘禮,看能不能娶個兒媳婦過門。”

她秀氣的眉毛皺起了不悅的弧度,“她娘想將她賣進煙花之地,我便將她給救了下來。”

朵朵過去的生活雖然清貧,但李於氏卻是真心疼愛她這個孫女的。現在的她也算是見多識廣,不再像過去一樣,見到這種情況就覺得不可置信。

雲夕道:“你要將她一起帶走嗎?”

朵朵搖搖頭,說道:“我先給了她五兩銀子,又給她租貸了一個小院子暫時住着。等咱們回來以後我再問看看她,看她是要留在這裡,還是跟我一起回京城。”

朵朵也不需要她加入白衣教那邊,將她安置在紡織廠也是可以的。

雲夕對於朵朵的處置還是十分滿意的,然後她帶着朵朵去找三個正在開會的欽差。

雲深清楚朵朵這幾日的工作,一看到她們兩人同時出現,多少也猜出有話要說,他側過身子,讓她們進屋。

雲夕看了神情不解的趙文書和李司,指了指朵朵,說道:“這幾日我表妹在外探得了一些不錯的消息,我讓她同你們彙報一下。”

在大家的注視之下,朵朵深呼吸一口氣,將剛剛同姐姐說的話,再次說了一遍。

李司聽着她的彙報,越聽眉毛皺得越深,顯而易見,他十分厭惡李衝的這種做法,已經默默在心中賬本給李衝記在一筆了。他目光落在朵朵身上,神情緩和了許多,“這幾日多虧李姑娘了。”

他雖然性子迂腐,卻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原本他對於杜雲夕帶了這麼多人不是沒有意見的,如今才發現原來對方也不是吃乾飯的。

朵朵只是抿脣淺笑,沒說什麼。

等朵朵彙報完,雲夕便帶着朵朵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一大早便起來了。窗外的樹上停着幾隻的喜鵲,嘰嘰喳喳的,有種喜慶的味道。

王家的早膳多豪華,醬菜、包子、粥、油條和豆漿……不過在場的人都不是特別挑剔的人,吃得也算愉快。尤其是那油條做得很是不賴,夠酥夠脆。

雲夕都忍不住讚了一句,“這油條不錯。”

王夫人身材微豐,爲人溫柔可親,她原本同王石青梅竹馬。王石考取功名後,沒有選擇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而是迎娶她入門。兩人成親將近二十年,感情甚篤。

王夫人聽了她這句稱讚,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意,“這油條是我今天早上炸的,夫人喜歡就好。聽說這油條還是雲夫人您獻出來的。”

雲夕笑了笑,說道:“不過我做的可沒有你的好吃。”

用過早飯後,王家的門房很快過來了,說是知府夫人來了。

王氏看向雲夕,雲夕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他們搬出去,一方面是在外面做事方便許多,另一邊也算是雲深對於李衝這幾日的行爲表達出自己的不喜。雲夕也想看看李夫人要說什麼。

李夫人身後還跟着賈姨娘,賈姨娘比起昨天,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頗爲憔悴。

賈姨娘沒有想到幾個欽差大人居然會如此不給面子,直接離開李府。老爺阻止不能,也不敢強留他們下來,最後便將火氣發泄在她身上。她身上到處都是淤青,走路的時候,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這時候賈姨娘才清楚什麼才叫做高高在上的權勢。對方甚至不需要做什麼,只需要表露出態度,便足夠整治得她有苦難言。

雲夕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在室內彌散開來。

李氏帶着賈姨娘行禮,若是平時的話,雲夕肯定不會讓對方行全了。今日的她卻等李氏結結實實地行了一禮後,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呀,李夫人怎麼還跪着?快快請起。”

李夫人今日是代替丈夫來賠罪的,她最多隻是在心中咒罵罪魁禍首賈姨娘,不敢怨恨到雲夕頭上,她嘴角勾了勾,“多謝夫人。”

賈姨娘就要跟着她一起起來,雲夕虛了虛眸光,語氣冷了幾分,“我有說你可以起來嗎?你是什麼身份?也想和李夫人一個待遇?”

雲夕以前還真的不喜歡以勢壓人,但是這得看具體情況。像賈姨娘這對姐妹,她厭惡到了極點,自然得給她們一個狠狠的下馬威。

賈姨娘只能咬着牙,再次跪了下去,臉上還不敢露出半點的怨恨。

見到情敵這個表情,李夫人剛剛的憋屈一掃而空,語氣也輕快了許多,“昨日賈氏那妹妹行爲不端,言行不忌,衝撞了貴人。今日特地帶賈氏來給夫人您賠罪。”

爲什麼不帶賈茹,因爲李氏覺得真帶了她,只怕連門都進不來。

雲夕道:“那也只能說是賈家的家風問題,同你無關。”

李夫人聽聞這話,心中像是三伏天喝下冰水一下,渾身舒暢,嘴上卻道:“終究是我治家不嚴。”

賈姨娘則是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敢說。經過了經歷,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根本入不了這些人的眼。

“趙夫人呢?”

雲夕似笑非笑道:“趙夫人她胸悶,在屋內休息。”其實是雲深給趙夫人開了一張新的藥方,看能不能減輕趙夫人體內的毒素。趙夫人服用後,這兩日都得在屋內好好休息。等她休息好了,正好這一站也結束了,可以到下一站。

雲夕雖然也有隨身攜帶解毒丹,但云深卻不確定解毒丹是否能夠一口氣除掉她體內所有毒素,所以只能徐徐圖之。按照他的說法,趙夫人這身體只能慢慢來,若是一口氣解了毒,就算身體沒毒素,五臟內腑也被破壞得差不多。

雲深在這一塊是專業的,雲夕自然相信他的說法。也因爲趙夫人的身體的確有了起色,趙家和雲家的關係也越發好了。日後回到京城,雲夕也多了一處可以走動的地方。

李夫人看到胸悶,不由咯噔一下。這不就是趙夫人被氣得臥病在牀嗎?她心中十分複雜,一方面擔心這個會連累到趙文書對丈夫的觀感,另一方面卻又覺得這樣的話,可以讓賈氏更無翻身之處。

雲夕將她神色看在眼中,對她的觀感差了許多,也失了同她寒暄的興趣。她把玩着玉佩,一言不發。坐在她下首的王氏則是低眉順眼,將沉默是金的原則進行到底。

氣氛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難堪的沉寂之中。

李夫人張了張口,索性轉移話題,“聽聞附近紅山的桃花依舊開放,美不勝收,夫人要不要去欣賞一下桃花?”

雲夕涼涼道:“還是不用了。在京城中便已經看得不愛看了。”

李夫人又起了好幾個話題,奈何雲夕一點都不配合。最後她也只能十分遺憾地離開了。

銀丹則是給雲夕送來了一個消息,“外頭的人現在都在說,咱們之所以搬出李家,是因爲那賈茹妄圖攀附權貴,自薦枕蓆,這才惹了趙大人的火氣。”

雲夕揚了揚眉,“他這是將髒水都潑在賈茹身上了……事實上,他應該也是明白的,我們搬出來,賈茹的事情只是一個藉口。”

從這點來看,這位李衝也的確挺有決斷的。不知道的人都只當他是受了牽連,不會想到幾個欽差對他已經十分不滿了。

“外頭有的說這賈茹不自愛,也有的說趙大人不懂憐香惜玉。”

老百姓們對於官員的這種桃色新聞還是十分感興趣的,一個個八卦得津津有味的。

雲夕搖搖頭道:“反正我們明日便要離開深州了。”

她覺得李衝繼續蹦躂的話,下場就不太好看了。

……

雲夕覺得在王家的生活可比在李家要愜意多了,她還從王家的書房中找到了一本散文集,辭藻清麗,內容生動有趣,看得她津津有味的。

在離開深州之前,李家卻又鬧出了這麼一樁事。

賈茹在被送回家之前,成功爬上了李衝的牀。她現在的名聲徹底爛了,城裡說起她,都說她水性楊花,自甘下賤。她若是回去的話,肯定沒法找到好的姻緣。

賈茹這段時間住在知府府內,吃穿都是上等,過慣了這樣奢華的日子,她哪裡受得住粗茶淡飯。最後賈茹竟是給李衝下藥,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雲夕聽了這鬧劇,搖頭道:“這下還真的是姐妹共侍一夫了。”別看李衝現在對賈茹觀感不好,但賈茹年輕貌美,遲早能攏了他的心。

“這賈茹也是膽大,直接打着幫自己姐姐送湯水的名義去書房,紅袖添香後和李衝成就好事。賈姨娘知道這事後,氣得摔了一套的茶具。”

賈茹用這種法子上位,狠狠得罪了自己的姐姐,日後姐妹兩免不了撕一場了。不過她們的事情終究和雲夕無關,雲夕在聽了這一場笑話以後,便準備離開深州。

雲深同她說過,這次離開會盡可能地低調。最後天剛微微亮,他們便已經離開了深州。

雲夕和雲深兩人長相太過惹眼,基本都是坐在馬車內。有了這一次深州被認出的教訓以後,一行人經過商議過後,決定還是先喬裝打扮一下的好。

雲夕的化妝術再次重出江湖。她將每個人都化得自己爹孃都認不出了。

按照李司的說法是,這簡直就是巫術了。

十分具有惡趣味的雲夕,將李司化成了一個美大爺,趙文書則是化作了書生。至於雲深……其實雲夕還是很懷念當年那個美人的,只是想也知道,以雲深現在的身份,肯定不會扮女裝的。

將她的遺憾收進眼中,雲深眼神一閃,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若是想看,等回去後,我倒是可以穿給你看。”

就當做是夫妻之間的情趣了。

雲夕敏感的耳朵可以感受到他噴出的溫熱氣息,嘴角不由抽了抽。她真是太小看某人的下限了,不,應該說雲深根本就沒有下限這東西吧。

只是,心中卻莫名地期待了起來。

因爲每個人都被雲夕給化了妝的緣故,接下來幾站,他們基本都順順利利的,不像當時在深州一樣,都還沒進城呢,就已經被認了出來。

所以後面的行程倒是順順利利地,尤其是帶上朵朵以後,在打探消息上面方便了許多。就連李司都忍不住覺得她們姐妹兩這趟來得相當好,不但過程中不曾拖過他們後腿,反而是幫了他們的大忙。

在這過程之中,有遇到清廉爲民的好官,也有遇到收刮民脂民膏惹得民憤沖天的貪官。每個官員的政績都被如實地記載了下來。更有甚者,想用財寶和美人腐蝕他們。爲了避免他們狗急跳牆,雲深他們倒是收下了。只是每個送來的官員都被登記在冊,連同送的東西也一起記下來。

李司原本對這種事不太樂意,雲夕簡單的一句話便說服了他,“這些錢我們不收下,他們也是拿來自己揮霍。還不如留下來,等回京城後送到戶部。再說了,這些可都是他們賄賂官員的鐵證。”

李司想想也是如此,於是平順了心情,將這些銀子財物都收攏好。

雲夕多留了一個心眼,將這份資料給譽寫了三份。原件在李司手中,一份在雲夕手中,另一份在朵朵那邊,還有一份在趙文書那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有那個官員鋌而走險,偷走這份資料就不好了。

不過在做這件事之前,她也是同李司通氣過的。李司也不得不承認,她心思縝密。

一路下來,也的確頗爲勞累。讓雲夕最欣慰的是,原本讓她擔心的珠珠反而沒出什麼問題。珠珠精力旺盛,好奇心強,看到什麼都感興趣。

一個月下來,她會說的詞也多了幾個,走路雖然還要人牽着,卻挺穩的。珠珠遺傳了雲深的好膚質,一路風吹日曬的,皮膚依舊白白嫩嫩的,十分討人喜歡。不像雲夕,臉上沒少抹一些護膚品。就是這樣,她都感覺自己皮膚不可避免地粗糙了幾分。導致她看到雲深,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

這種天生麗質的真是太討厭了。

越到丘河一帶,他們的腳步也放慢了,心情不自覺沉重了許多。因爲洪災的緣故,丘河附近的州城都遭了秧,一路上他們見到不少面黃肌瘦的災民,還有不少人離開自己的家鄉,逃到別的地方。

唯一稍感安慰的是,因爲上頭不吝嗇撥款的緣故,好歹沒有糟糕到易子而食。

李司嘆了口氣,神色不忍,“咱們大楚今年也太多災多難了點。”

先是雪災,現在又是洪災。

雲夕輕聲道:“好歹上天即使給咱們預警了。”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李司捋了捋自己的鬍鬚,“終究是天佑我大楚。”

丘河這一帶的州城,官員有好有壞,大多數還過得去,因此他們治下的老百姓看上去也好一點。尤其是大家都收到了欽差下來的消息,不少官員根本不敢做的太過分。

雲深和李司、趙文書經過商議以後,決定後面的形成都不暴露身份,微服私訪。

等到了丘州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下旬了。這也代表着這趟的行程走了大半。丘州距離丘河最近,受災程度最重,甚至有三分之一的面積都被洪水泡着,放眼望去,一片的汪洋大海。

空氣中甚至傳來了淡淡的惡臭味,雲夕一聞便知道,這分明就是屍體腐爛散發的味道。前世的她對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了……被這個味道勾起了不太好的回憶,雲夕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有些後悔將珠珠帶過來了,她身體健康倒還好,可是珠珠年紀小,抵抗力差。萬一感染上就不好了。

她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還是將珠珠和身體最差的趙夫人、趙國平先送走吧,不然生病了就不好了。

這裡距離楚州算近了,也就隔着兩個州,三天就可以到。楚州本身就是他們的最後一站。

雲夕直接提出了這個建議,趙文書點頭答應了。他們來到丘州之前,可沒想到情況會如此的嚴峻。這也是因爲去年雪災抵禦得相當不錯,這便給了他們一種錯覺,天災不是那麼難抵抗的。

朵朵說道:“我送他們過去好了。”朵朵的身手擺在那邊,可以最大程度保證他們的安全。

雲夕想了想,說道:“你留四個人給我,其他六人跟着你一起上路。”

朵朵點點頭,便開始着手準備離開。她只需要送到鳳凰縣即可,鳳凰縣的阿玉和賴三肯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珠珠似乎知道要離開父母,開始抽抽噎噎了起來,淚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她哭的時候聲音細細的,雲夕聽了心都要揪成一團,別提有多心疼了。

只是再心疼,她也只能讓女兒先離開。

她輕輕哄着珠珠,“別哭,半個月後孃就會去接你了。”

珠珠小手抓着雲夕的衣服,根本不願鬆開。

只是爲了女兒好,雲夕再心疼也只能忍痛送她走。

趙夫人看着這一幕,眼眶有些熱,說道:“我來抱着珠珠吧。”她也是做人母親,所以也能理解雲夕的心情。

珠珠平時對趙夫人還是十分買賬的,畢竟趙夫人溫柔的氣場很容易讓小孩子安心下來。但今天的情況可不一樣,珠珠敏感地察覺到了要離別,死活不肯放開手。

雲夕最後也只能先將她給哄睡了,再讓趙夫人抱着她,然後目送她們坐上馬車離開。

這個時間,銀丹也將丘州的情況打聽得差不多了。丘州原本沒有這麼糟糕的,偏偏十天前的夜晚下了一場的暴雨,一直下到大清早,河堤不堪受負,直接崩塌了,導致水涌入了城裡。若不是先前有官差及時通知大家疏散,只怕死亡的人數會更多。

雲夕嘆了口氣,就算提前預知到這場災難,也不可能每個細節都能預料到。更別提以許曼貞的性子,她能記住大概的時間就不錯了,細節指望她知道,根本不可能。

他們改了原本的道路,前往高處。地段高的地方基本都被人給佔領了,密密麻麻的,畢竟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再下雨,水勢還會不會再漲高一些。這還是就算有錢都沒用。

也幸虧雲夕事先都將大家化成了平凡的面貌,這纔不至於引人注目。雲夕扮演的是一對夫妻,趙文書扮演父親,至於李司,則是扮演大伯,倒也不曾引發大家的懷疑。

最好的位置都已經被佔滿了,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銀子也失去了一貫的作用。雲夕拿了二兩銀子,也只換到了一個比較下方的位置,唯一的好處是乾燥了點。

其實他們也可以選擇直接去衙門,以他們的身份,肯定會被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只是李司表示若是這樣的話,就失去了實地考察的意義。他這個年紀最大的人都這樣說了,其他人自然服從他的意見。更不用說他說的也的確有些道理,這種情況下,更能看出當地官員的水平。

雲夕直接去城裡的店鋪中買了那種厚厚的油布,又指使雲深砍了些木棍,直接做了幾個簡陋版的帳篷。趙文書李司一個,雲夕和雲深一個,其他的丫鬟護衛則是四個。

在勉強給自己弄出一個住所後,官差也開始過來發放米糧了。

每個人分發一碗粥和一個饅頭,雖然吃不飽,卻也能夠果腹。一些珍貴的“賄賂”雲夕當時讓朵朵一起先運送到楚州,也就是米糧等生活必需品留了下來。

雲夕看大家都沒吃飽,又熬了一鍋粥,吃不完的則分給附近的人。她所使用的水都是從井裡大的,在用之前都得燒開後才能入口。雲夕可不想不小心染上所有的瘟疫,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這附近的井也就只有兩口,大家大排場龍打水。

“你們這地方不錯啊,我們的同你們換一下如何?”

一道流裡流氣的聲音響起,雲夕看到一夥人走了過來,明顯的不懷好意。對方一個個生得人高馬大的,人數大約在二十人左右,站在一起,還真能唬住不少人。

只可惜看在雲夕眼中,卻處處都是破綻。

她旁邊的一個婦人因爲剛剛雲夕送了一碗粥給她的緣故,好心提醒道:“這是咱們丘州有名的流氓萬山,身手十分不錯,還有個在衙門當差的小舅舅,你們還是破財消災吧。”

雲夕知道這夥人分明就是盯上了他們的帳篷,心中冷笑。送上門的菜,不要白不要。

她笑了笑,說道:“你想要這帳篷?”

那流氓看面前的女子明明相貌尋常,偏偏笑起來的時候有種動人的韻味,勾得他的心癢癢的,他的語氣多了幾分的淫邪,“這地方我們要,人當然也要……”

話還沒說完,慘叫聲響起。

只是幾個瞬間,二十個人便都倒在地上,哎喲地叫個不停。

雲深掃過這些人,目光森冷,“想要我的人,問過我沒有?”

萬山這時候哪裡不明白自己是踢到鐵板了。這人只是打個照面就將他們給打趴下,明顯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他今日是看走眼了。

他連連搖頭,“不、不要了,我們什麼都不要了。”

他就要從地上爬起,想要帶着手下離開這裡。一塊小小的石子卻打到了他的膝蓋,明明石頭只有黃豆大小,打起來卻很疼,讓他腳一疼,直接五體投地。

雲夕走到他們面前,手中握着一塊大石頭,“怎麼?剛剛不是想要嗎?怎麼改變主意了?”

然後手一握,那石頭瞬間就化作了粉末,從指尖飄落了下來。她還真不想這麼簡單放過這人,一看他們剛剛的做派,就知道這種壞事沒少做。

萬山感到渾身發冷,原本以爲是小白兔,事實上卻是一隻隨時會咬人的老虎,他絕對是腦抽了纔會去招惹這樣的人。

他冷汗直流,結結巴巴道:“女、女俠饒命。”

雲夕還沒說什麼呢,一道女聲悠悠響起,帶着一股的悲天憫人,“他既然已經知道錯了,何不饒過他這一回呢?”

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出現在他們面前,女子的身後跟着十來個同樣身着白衣的人。

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她也纖塵不染,帶着一股的出塵氣。膚白勝雪、麗色天成,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許多人已經一臉感動地跪了下來,“聖女來了!”

雲夕嘴角抽了抽。這又是哪門子的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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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今天掐架的那篇文,真的特別三觀不正,女主穿越的第一個世界,爸爸是人販子,將小孩做狗人鼠人斷人手腳,用他們賺錢,然後將女主養的和小公主一樣,作者醜化那些被傷害被拐賣的孩子,努力描寫人販子對女主這個穿越過去的女兒如何父愛如山,兩人父女情多麼感天動地。不少讀者在那邊說爸爸好蘇,好想要有這樣的爸爸,作者表示可以站隊爸爸,快被這篇文噁心吐了,作者居然還有臉說這是打拐文!打拐你妹!我很少進行人身攻擊,可是我只想祝福作者遇到這樣“蘇蘇蘇”的人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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