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了晌午, 日頭也已高了,菀晴坐在院子裡曬着太陽,秦朗送她回了住處, 就趕着出府了。
姑娘一邊喝着茶水, 一邊細細思量着。這皇宮哪裡是個隨便的地界兒, 就是秦朗救了太子有功, 可也不至於就把人弄進了宮裡。如此, 也太不合規矩了。
即便問着秦朗本人,他也是口頭敷衍,過去的事誰說得清楚呢。
“姑娘, 那院的煩人的又來了。”小柔跺着腳暗罵道。
菀晴驚的擡了眼,又是紅玉。
“你來做什麼?”菀晴也不起身, 只管坐着問話, 饒是看她一眼也是懶的。
紅玉面上明顯帶着怒氣, 她叉着腰衝着姑娘就喊了起來:“你這個狐狸精,就會個勾男人的本事。”
菀晴端着茶盞子的手一頓, 擡起眼冷冷的瞧着:“你剛說什麼?”
小柔放下手裡的東西,趕緊到了菀晴跟前候着,似乎就等着幹上一架。
紅玉帶着的是昨日的兩個小丫頭,倒是懂規矩的一動不動。如此紅玉便失了底氣,可也晾着菀晴不敢把自己怎麼樣, 還是小聲的回了句:“有臉做還沒臉讓人說不成?”
“哼”菀晴站起來, 走到她跟前:“那你且說說看, 我做了什麼。”
紅玉不屑的看着她:“昨夜還不知道是哪個下賤的, 還尋思旁人也會跟她一樣。將軍醒了怎麼就沒管教你, 還把你送了回來。若不是你使了狐媚招數,將軍哪能被你迷了心。”
沒等菀晴表態, 小柔就氣不過的頂了句:“就屬你是個狐媚子,還好意思說我家姑娘。”
菀晴慢悠悠的又坐了下來,對着小柔說道:“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好好教教,嘴巴下作的就扇她幾巴掌。”
“啊?”小柔愣是回頭看了她一眼,這話聽着怎麼就不像自家姑娘口中說出的一樣。
就是紅玉也是沒能聽個清楚,她雖是覺得菀晴是個不好對付的,可從未這麼直接的把衝話說道前頭。
菀晴不動聲色的瞧了紅玉身後的兩個:“你們也應是這府裡的人?想是你們還不知道,將軍已經休了她。就是想喚一聲紅姨娘,那都是重的。坐在你們面前的,可是這府裡的唯一夫人,且不說是這的女主子,就是憑着將軍心頭上的人,該爲誰做事心裡應該是個清楚的吧?”
話音剛落,兩個小丫鬟腿腳各是一抖,跪在了地上俯身回着:“定是向着夫人的。”
紅玉一見這般情景,心生畏懼,難不成這次菀晴是較起真來了。
“還不利索點。”菀晴示意了下小柔,小柔心領神會,卻是幾番猶豫。
小柔是生怕菀晴是一時興起,又或是被紅玉激起了火氣失了心智。
菀晴又是點了頭,小柔這才放下心來,帶着紅玉的那兩個小丫鬟擺起架勢。
紅玉嚇得忙着後退幾步,卻不料踩了到了石子咯住了腳,一個沒留神就摔到了地上,嘴裡不停的嚷着:“你別胡來,菀晴,將軍不在由不得你做主,就算我不是將軍的人你也沒那本事惹了我。”
“都這副模樣了還不死心。”小柔努着嘴,擼起袖子,頗有番漢子的味道。
總算是讓她等到了這一天,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當初就是這個紅玉,帶着不長眼的老媽子把自己害得好苦。
兩個小丫鬟很是配合的把紅玉按倒在地上,小柔乾脆一股腦的坐到了紅玉的身上,直接揚手就一個耳巴子。
不一會的工夫,紅玉臉上就出了紅紅的五指印,很是駭人。
真是風水輪流轉,也到了她小柔教訓紅玉的時候了。
菀晴並不去看,光是聽着清脆的巴掌聲,配着紅玉時不時的慘叫,就已經心在發顫了。
她不自覺的瞧了眼牆頭,果然看見李莽扯着脖子看着好戲,繼而抿嘴一笑,這下秦朗定是會知道的清楚,不怕紅玉添油加醋。反正也是她做得,只不過是需要想副好的說辭罷了。
“呵,你這處難得熱鬧。”李念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小柔一等人自然也是止住了手,姑娘家的剛剛頭腦一熱,早就忘了還有李莽在暗處盯着,眼下又是來個男的,突然就害臊起來。
小柔一咕嚕從紅玉身上起來,頭也不回的跑進了屋。那兩個小丫鬟更是乖巧的跪在地上等菀晴發落。
紅玉用手撐着地面爬了起來,踉蹌的走了幾步,別說珠花掉了一地,就是頭髮散下來跟個瘋婆子似的,尤其是兩邊的臉,更是腫的厲害,再沒有了往常還算端正的模樣。
“菀晴,你要是有個本事,就給我等着。哪怕秦朗不管,就是皇上,定會要了你的狗命。”
紅玉嘴角滲着血,恨恨的瞪着菀晴。
“好,我等着就是。”菀晴不緊不慢的又拿出一個青瓷杯子,倒了茶水。
紅玉一瘸一拐的拖着身子走出了院子,菀晴這才瞧着她的背影,發了好一會兒呆。
“人都是走了,你才心軟?”李念笑着打趣:“不過小柔這性子可真是潑辣,怕也是隻有艾青要得她。”
菀晴回了神兒,低下頭不吭氣,只管把手裡剛剛弄好的茶遞給了李念。又是吩咐了一聲,打發了李莽。
李念看了一眼,才止住了笑一臉嚴肅的說道:“我竟是不信,你還能由着小柔讓她做出這般烈性的事。”
“是我讓她做得。”菀晴嘆口氣:“大哥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心也開始不好了?”
“並非如此,有些人,受罪也是活該,只是怕苦了你。”李念幽幽的說着:“你是不知,這紅玉不是個省油的主兒,晴兒你的麻煩纔是要開始。”
“前兒的話大哥也是聽見了,紅玉可是說的明白,皇上要替她出氣的樣子。”菀晴無奈的扯着嘴角抹出一絲笑,瞧上去很是讓人心疼。
李念果然是鎖着眉頭不解的看着她:“你這是何意?你既是知道,爲何還這般大膽?”
“大哥,你說,爲什麼紅玉有事,皇上會急?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尋常家的女子,就算是從小長大,還能有着多少親近?更何況又是嫁了人的。”菀晴瞧着院角落的紅梅,那是她自小喜歡的,先前竟是把它給忘記了,偏偏以爲秦朗是爲紅玉做的,如今看來,秦朗真成了自己最大的靠山,單單憑藉他的情意,她就敢賭一把。
李念面上透着尷尬:“這種的事,你問我,我怎麼會曉得。”
“以前總是以爲大哥只是個大夫,但是後來不也是瞞了我許多。”菀晴轉向看他:“眼下妹子有一事想要求大哥。”
李念手一抖,本就覺得對不住她:“你說就是。”
“上次大哥給的藥用了,這次想要些厲害的,最好是能讓那人這輩子都醒不過來。”菀晴變了臉色,眼眶紅着,硬是忍了下來。
“晴兒?”李念驚得騰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爲何?上次的藥只是給你防身的,不過是怕秦朗會委屈了你。難不成他真是想要勉強?”
菀晴不語,李念只當她是承認,更是震驚:“你且告訴我發生了何事,你並不是個心狠的人。”
菀晴定是不會告訴他,她原是想借着秦朗的緣故能夠進了宮,只要見了皇上,她纔可以真正的爲菀家報仇。反正自己也是多活過一次的命,弟弟也沒了,她再沒有了活着的念想。即便喜歡秦朗,可是這裡的種種都讓她明白,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沒想着紅玉硬是上趕着送來了,她本就心情落到了谷底,受不得她的欺負。如此便趁着機會,倘若能夠因爲紅玉進宮也是未嘗不可,再不濟也不用利用了秦朗。
她許是不想跟秦朗扯出半點,怕也是不想再知曉什麼。腦子裡東西,猜測也好,懷疑也罷,最起碼沒有得了印證,她還不至於恨透了秦朗。只是弟弟的長命鎖,卻是擊垮了她最後一點念想。她不敢直接去問秦朗,但是既然已經知道了跟皇帝脫不了關係,所謂挑撥離間的人在她看來,不過是秦朗爲皇上做的託詞。
“你該不是想要做大逆不道的事吧?”李念沉了臉。
菀晴隨即一笑:“大哥你果然是知道的。”
“菀家的事,想也是能夠想明白的。”
菀晴苦笑:“偏偏我是個糊塗的。”
“晴兒,你不能這般任性。你可知道你根本就不可能做成的,就算你能近了身,你也得不了手。他是所有人護着的人,就憑你一個弱女子,去了也只是白白的丟了性命。”李念苦口婆心的勸着:“我不想你出事。”
菀晴的眼淚一滴滴落下,打在了手背上:“你可知道,我弟弟也沒了。”
李念蹲下身子擡着頭看着菀晴:“法子有很多,而你這個是最不可取。”
菀晴的眸子一亮,身子前傾的激動的看着他:“什麼法子?大哥可是有妙計?”
“自然,你能做的,就是依靠秦朗,只要讓秦朗肯幫了你,那麼之後的事情就容易的多了。”李念想了想說道。
“他?”菀晴搖頭:“他是對我好不假,可是他是個忠心的。菀家的事秦朗也是參與的,我如今肯跟他處着多半也是因爲他是聽了那人的吩咐,再者就是沒有證據。”
“其實,你只是對他動了心。”李念接了話,一臉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