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天師的都不行,天皇更是找死(二合

《日月時報》的頭版頭條,很少會出現如此嚴肅的內容。

一般而言,除了每年的皇帝致辭,或者大明需要宣佈重大的政策,其他時候都是以偏娛樂爲主。

可是一旦出現這種類似的標題,就證明朝廷在傳遞某些嚴肅的訊息。

胡惟庸將報紙看完,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但胸口的鬱結,似乎還沒散去。

皇帝用了另外一種方法,來回應他們的請求。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在他們用仁德去綁架皇帝的時候,朱元璋用孔訥的文章,告訴他自己以直報怨的想法。

馬車緩緩停在門口。

胡惟庸下車的時候,其他官員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

大家手中,都有一份報紙。

他頓時明白,這件事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胡惟庸一言不發,走到前邊站好。

“胡相!”

汪廣洋也來了,他回頭跟胡惟庸打了一聲招呼,還晃動手中的報紙。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孔家那位未來衍聖公,好威風!

不過他這篇報導,也是正中陛下下懷,恐怕孔家的地位,又該提一提了!”

汪廣洋笑了,面帶諷刺。

報紙……

這東西出來之後,三年時間,就改變了天下人的生活。

就連他們這些反對報紙本身的人,其實也離不開報紙。

有了報紙,許多人的聲音可以傳播得更遠。

以前如果有人成名,靠的是讀書人之間口耳相傳。

可以說士林之中的名聲,就等在天下人心中的名聲。

所以,哪怕是皇帝,文人想要讓他遺臭萬年,也十分容易。

因爲天下人的發聲渠道,都掌握在他們手裡。

這一切的一切,隨着三年前的報紙,或者更久遠之前,正一道推廣簡體字開始。

不過是短短數年,這天下變得他們也看不懂。

他們可以在路上,看見休攤的小販拿起一份報紙看的津津有味。

這本應該是目不識丁的人,卻給周圍不識字的百姓講着千里之外的新聞。

這種情景,落在他們眼中,是充滿失落的。

曾幾何時,這些人會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們,去聽他們講述着明顯老生常談的典故。

也只有到這個時候,他們之中的聰明人才會醒悟過來,當年龍虎山推廣簡體字,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可是等到他們發覺的時候,這個大勢早就已經不可逆轉。

汪廣洋和胡惟庸身爲天下文人的領袖,他們才能感受到這其中的絕望。

“胡相,下朝之後,有沒有興趣跟本官去會會那個道人?”

汪廣洋轉頭,對胡惟庸說道。

胡惟庸愣了一下,去見張異?

他們都是斯文人,難道要去打架?

雖然摸不準汪廣洋的意思,可是這傢伙這些年,確實在配合自己。

他無聲點頭,答應了汪廣洋的請求。

城門口,鳴鞭,官員們開始做好入宮的準備。

而另一邊,張異和孔訥二人,卻在春秋學院的樓中,望着正在早練的學生。

“貧道聽人說過,歷史是個人人打扮的小姑娘……其實經典也是……”

張異開口就是一個暴論,把旁邊的孔訥雷得白眼連連,不過他仔細一想,卻是笑起來。

這傢伙雖然喜歡說一些驚世駭俗的言論,但大抵都算有道理。

“經典確實有過度解讀的趨勢……”

孔訥低聲附和張異的話。

“因爲大家本質上都是人,就算不是人,他也不可能講出超脫那個時代的話!

聖人沒說,或者說不到位的東西,人就會有各種自己的理解!

當一個人的理解成爲主流,那就是所謂的學派!

只是百家爭鳴之時,儒家只是儒家!

而孔兄現在所面對的,卻是一個龐大的,儒教!”

張異頓了一下,說:

“當理學出現的時候,儒家作爲一個不是宗教的宗教,其實已經完成閉環!

大家都信奉這個道理,你如今想要將釋經權奪回來,這可不亞於新教改革……”

“新教是什麼?”

“沒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張異隨口將這個話題含混過去。

孔訥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他擡起頭說:

“不管此事成不成,但我就是想要做下去!

我在應天這些年,跟先生學過學問,也看過你的心血!

我接受過你生產力的理論,並且相信你描繪的未來。

可你雖然沒說,但我知道你說的未來,沒有儒家的位置!

是因爲儒家代表落後的生產力?”

孔訥轉頭盯着張異,張異張口,卻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

好在孔訥本身也不需要他回答。

“我在應天的日子,除了遇見你,遇見徐老師,其他的時候,都是充滿壓抑!

一開始,我以爲這份壓抑來自於皇權,來自於我孔家隨時可能被抄家滅族的恐懼……

只是這份恐懼消失後,我卻不知道能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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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先祖走過的路,也是你提點我的!

只是走了幾年,我纔想明白一件事,那種無形的壓力,並不是誰給我的!

而是……”

孔訥在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張異卻十分明白。

他本應該是一個無憂無慮的世家子,卻遭遇瞭如今的情況,留下了一生無法磨滅的陰影。

而孔訥現在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填補他那些人的失落。

“不過你選的路,也可算是舉世皆敵!”

“但我認爲對,我不希望,我們孔家未來還有人,被人叫做漢奸!”

二人對視,旋即笑了起來。

“院長,外邊有兩位貴人求見!”

不知不覺聊了許多,老陌的出現,打斷了張異和孔訥的聊天。

“誰呀,能被你稱呼爲貴人?”

張異是知道老陌的,從檢校出身的他,等閒官員基本不會以貴人稱呼。

“是中書省兩位宰相!”

老陌低下頭,說出二人的身份。

“胡惟庸和汪廣洋?”

張異和孔訥對視一眼,旋即站起來。

不管他和那兩位關係如何,至少他們確實稱得上貴客。

他趕緊下樓,然後去門口迎接二人。

“沒想到,兩位丞相國事繁忙,卻還有空來我這裡?”

張異等汪廣洋和胡惟庸下車,十分熱情地打招呼。

“真人回京,還沒來得及拜訪,倒是您該原諒我們怠慢!”

兩邊都是千年的狐狸,自然不會在面上撕破臉。

就連跟張異有殺子之仇的胡惟庸,也顯得春風滿面。

張異請二人進入學院,本想帶他們去春秋觀那邊休息,不過汪廣洋和胡惟庸對這座學院更加感興趣,乾脆張異帶着他們逛這座學院。

一邊參觀,一邊讚歎。

看似十分和諧。

不過,張異和孔訥都能感覺到,他們對這座學院的鄙夷和疏離。

二人對視一眼,張異還做了個鬼臉。

這種不以聖學爲教導目標的地方,二人肯定看不上眼。

哪怕未來有一天,蒸汽機誕生在這裡。

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也不過是奇技淫巧罷了。

張異雖然想改變這世道,卻從未奢求過改變一些人。

而汪廣洋他們,同樣覺得自己等人,朽木不可雕。

等繞了一圈,該說的客套話都說完了。

也是該進入正題的時候。

“今日,本相看了報紙的頭條……”

在這場會面中,胡惟庸幾乎處於神隱狀態,但汪廣洋卻十分活躍。

他率先開口,引出話題。

“陛下看了孔公子寫的文章,是讚不絕口!

今日本來就是想通過道長尋一尋孔公子,卻不曾想公子也在……”

孔訥此時方纔明白,汪廣洋是爲自己而來。

他趕緊起身,行禮:

“學生胡言亂語,入不得汪相的眼……”

“胡言亂語……”

汪廣洋玩味一笑。說了一句:

“確實是胡言亂語,但偏偏陛下還很喜歡孔公子的胡言亂語,那就是大問題了!

孔家怎麼也是聖賢世家,卻不分輕重,

如今公子的言論,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誤導……”

汪廣洋擺出上位者的姿態,開始訓斥孔訥。

他引經據典,將孔訥說得面紅耳赤。

張異在一邊,似笑非笑,卻沒有打斷汪廣洋的話。

在他看來,孔訥既然決定做他認爲對的事,那就應該承受這種壓力。

如果一個汪廣洋都受不住,他也不用將孔訥推薦給皇帝了。

果然孔訥在經歷過最初的壓力之後,卻是笑了:

“學生的意見,卻和汪相不同……”

汪廣洋見自己居高臨下,依然沒呢壓服孔訥,忍不住冷哼一聲。

在他眼中,無論是孔訥還是張異,都是異端。

張異眼珠子一轉,趕緊出來打圓場:

“論道,論道,既然大家都是在討論,沒必要火藥味這麼濃!

所謂理不辯不明,公道也自在人心……”

汪廣洋聞言諷刺道:

“只可惜,本相人微言輕,卻沒有道長通天的本事!”

“您怎麼說?”

火不小心燒到自己這裡,張異也不害怕,他笑語晏晏,詢問汪廣洋。

“罷了,他說的話,可以全國流傳,而本相在這裡與你們爭論有何用?”

汪廣洋起身,作勢欲走。

張異趕緊攔住他:

“汪相,您是覺得,孔訥的言論太過於誤人子弟?

所以希望駁斥孔訥?

正好,貧道剛想給報紙重設一個板塊,隨時歡迎汪相投稿!

如果汪相能投稿上,不就可以跟孔訥在報紙上辯論?

而且,還有稿費哦?”

汪廣洋和胡惟庸一愣,張異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他們知道,關於孔訥那篇文章背後就是皇帝在支持,他給自己等人一個發聲的機會,是爲什麼?

“你是說,本相也可以在報紙上刊登文章?”

“那是自然,本報紙從不帶立場,只做給人發聲的平臺!

不過汪大人如果要寫的話,最好用白話文,還有字數限制……

咱們的稿費標準是,千字五十文,不過您的話,我可以給到千字一百……”

錢對於汪廣洋來說是小事,可是張異的解決辦法,他確實心動了。

他回頭看了胡惟庸一眼,後者點頭。

“行,本相明天就將文章交給你!”

汪廣洋看了張異一眼,眼神中充滿鬥志……

他一定要寫一篇文章,將孔訥的辯倒。

孔訥看着汪廣洋離開,一臉懵逼,他不明白張異爲什麼要這麼做?

張異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彆着急。

第二日,汪廣洋果然守約,將文章送過來。

張異也沒食言,趕緊安排別人排版,然後儘快出版。

新的報紙,在幾天後問世。

京城的官員看到汪廣洋洋洋灑灑千字,痛斥孔訥。

京城的百官看到這篇文章,登時驚住。

日月時報不是沒有文人投稿過,不過那些人大多數上不得檯面,都是民間文人。

類似汪廣洋這種高官主動投稿,且是與孔家世子辯論。

這其中的火藥味,一下子引發報紙大賣。

大家都想看當朝宰相和孔家世子的辯經,看到精彩處,他們也恨不得自己能多說兩句。

張異很貼心,他在報紙上刊登了一個投稿廣告。

支持大家進行這場辯論。

吵架還有錢拿?

這些官員們,尤其是以吵架擅長的言官們,紛紛摩拳擦掌。

日月報社,日本國王還沒來到應天,大家先吵起來了。

這場爭論,給報社帶來巨大的流量。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更何況是老百姓們可沒機會看到上層的人擼袖子打仗。

張異十分貼心,給報紙臨時改成日報,滿足人民羣衆的八卦之心。

不過他賺錢倒是挺舒服,老朱聞言有些不高興。

他將張異叫到皇宮,詢問:

“你這小子,讓那些人上去幹什麼?

朕的發聲平臺,你現在把他弄得哪個阿貓阿狗能都上?”

老朱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張異早就料到朱元璋會如此,他笑道:

“陛下,您覺得臣是會吃虧的人?其實讓他們把情緒宣泄出來,是好事……

不然他們的情緒找不到宣泄口,誰知道能幹出什麼來?

況且,既然貧道敢讓他們上去爭辯,就不怕他們能引導輿論……

他們很快會發現,自己自我感覺的良好,不過是他們長期脫離人民羣衆的錯覺!

百姓會站在咱們這邊,這個結局都已經註定了。

讓他們給百姓提供一下樂子,有什麼關係呢?”

張異的語氣輕鬆,朱元璋的怒火也逐漸平息。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這是老百姓最樸素的善惡觀,任何企圖去違揹人類最樸素認知的想法,都是反直覺的!

以前百姓沒得選,他們接受信息的渠道只有士大夫。

這些人掌握了信息的壟斷權,所以百姓的聲音也發不出去。

可累死汪廣洋他們這些人,因爲站在上邊太久了,他們也忘記了……

百姓的立場!

當他們沾沾自喜的站在百姓的對立面,他們的每一次發言,都會加大百姓對孔訥的支持……

所以辯論的輸贏並不重要,哪怕士林中的人,一邊倒的支持汪廣洋又如何?

貧道和孔訥想要爭取的人,從來不是這些人!

況且,就算是讀書人,真的沒人支持孔訥嗎?

就算是讀書人,也有底層和大儒的……”

朱元璋聽完張異的論述,思索了一下,登時汗毛倒豎。

在如何引導輿論之上,張異看得比他清楚。

汪廣洋等人施加的壓力,張異不但輕鬆化解。

而且也順便坑了他們一把。

這場爭論,通過報紙傳遍全國。

大家也能看一看,那些高管們的想法。

汪廣洋他們的理論,其實說白了就四個字,不接地氣。

以前他們說着雲裡霧裡的話,百姓們一來聽不到,二來聽不懂,大傢伙對高層的精英還是存在美好的幻想。

可現在,他們試圖說服百姓,爲了所謂的“仁義”去原諒殺死他們親人的人,這和人類最樸素的認知不同。

而皇帝那種快意恩仇,有仇必報的做法,纔是老百姓想要的結果。

這場辯論,從來沒有結果。

因爲結果一開始就定下來了。

“越是辯論,孔訥的人氣就越高,而他們越是會失去羣衆基礎……”

張異一句話,說透了這場爭論的本質。

輸贏從來不是關鍵,人心纔是。

朱元璋瞬間豁然開朗:

“很好,那就讓他們繼續吵着……

你回去吧,回頭等日本國王如今,一切照舊!”

張異起身,躬身告退。

朱元璋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閃爍明滅不定的光。

“人心哪!”

……

“陛下沒怪你?”

孔訥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他雖然在春秋學院裡也沒人動他。

可是面對滿朝文武,來自四面八方的文章斥責,他一個人戰鬥,顯得十分辛苦。

不過越是戰鬥,他心中的想法就越發堅定。

“放心,陛下那裡,貧道搞得定!

倒是你,行不行?”

“你過來幫我看看,這個點感覺我吵不贏……”

孔訥將張異拉過去,讓他幫自己分析分析。

張異儒學不行,鍵政可領先這個時代數百年。

自從汪廣洋開炮之後,後邊的爭論,這位宰相也不是每一期都出手。

隨着大家越吵火氣越大,言語之中也不太客氣。

孔訥說得清楚道理,但吵架不行,缺乏百姓們喜聞樂見的爆點。

張異給他潤色一番,果然仇恨值拉滿。

孔訥心滿意足,將這份稿子交給報社的人去審稿。

“此事你做成了,大概陛下會重用你了……

新時代,新儒家!

只有將對【儒】的定義重新過去,儒家才能在新時代不至於被淘汰……”

孔訥聞言點頭,他終於得到了皇帝的認可,這對於他而言,是個非常重要的體驗。

當年皇帝將他帶回京城,成爲事實上的質子。

他對未來充滿惶恐的時候,也對大明皇帝充滿敬畏。

“張兄,多謝了!”

孔訥站起來,朝着張異恭敬行禮。

“別跟我客氣,說起來,你們這場爭論,也該有個結果了……”

張異回頭望向東南方,那是浙江的方向。

他們爭論的這些日子,朱樉正在押解日本那位國王前來應天府。

……

“應天馬上要到了,你們通知父皇了嗎?”

幾日後,應天府外。

朱樉得到手下的肯定答案之後,回頭想往一輛馬車。

馬車周圍,有一些奇裝異服的人守在邊上,而車裡的那位,就是日本名義上的國王。

那邊的人,將他們稱呼爲天皇……

提起這個名號,朱樉很不爽,番邦小國的人,就是沒有禮數。

天皇二字,他已經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在皇帝面前提,

當年張家掛着個天師的名號,皇帝都看不順眼,更不要說天皇二字。

他走過去,打開門。

裡邊是一個年約十八歲左右的少年。

他見到朱樉,更是惶恐,朱樉對身邊的人說:

“你們告訴你們的國王,等下好好表現……”

一位日本的使者,趕緊說:

“天國將軍,我們一定會告訴天皇陛下……”

啪!

朱樉想都不想,一把掌將此人當場打到在地,惹得衆人噤若寒蟬。

“再說一句天皇,再說一個陛下!

爾等,就都別想活着走出應天!”

“是是是……”

那小日子這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趕緊磕頭。

“哼!”

朱樉一臉怒意,日本在他眼裡,早就是自己家的土地。

他叫天皇,那未來的自己叫什麼?

張異說得沒錯,這些人就是欠收拾。

“殿下……”

前邊去探路的手下回來:

“陛下在城外等着殿下!”

“走,大家速度快點……”

朱樉聽說朱元璋在等着自己,趕緊讓隊伍加速。

不多時,應天的城牆已經隱約可見。

朱樉也看見了,皇帝帶着滿朝文武站在城外的身影。

父皇親自出城迎接自己?

朱樉心中微微有些激動。

他快馬加鞭,衝向朱元璋所在的位置。

“父皇……”

朱樉從馬背上跳下來,直接跪在朱元璋面前,倒頭就拜:

“兒臣帶罪臣,日本國王圓融,進京面聖!

我大明軍隊,不辱使命歷時兩年,殺懷良親王,滅足利幕府……

我中原大地,過去數十年來被日本的浪人和倭寇殺害的百姓,如今終於大仇得報!”

他說得情真意切,朱元璋忍不住大聲說了好幾次:

“好好好!

這是老天爺眷顧我們大明……”

周圍的士兵,也跟着喊起來:

“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聲音雷動,響徹天際。

馬車邊上,車裡的日本國王和他的屬下們,瑟瑟發抖。

他們何曾見過中原王朝的威勢?

圓融天皇從馬車裡窺視出去,看着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眼中只有發自內心的羨慕……

“帶日本國王出來!”

朱樉回頭,讓人去帶圓融天皇。

這位日本的國王,顫顫巍巍,走下馬車。

他走到朱元璋面前,用朱樉教過他的禮儀,恭敬朝着朱元璋行禮。

不過他不會說漢語,只能嘰裡咕嚕說了一通……

“他說什麼?”

朱元璋疑惑不解,好在張異一直陪在他身邊。

“這傢伙的意思是,海盜不關他的事,他就是個被人架空的廢物,所以求大明皇帝別殺他……”

“哼,日本的國王當得真憋屈!”

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張異這傢伙是真的什麼都懂。

“你會倭國語,那你給朕翻譯,告訴他……

我天朝上國的尊嚴不容有犯,他身爲國王,卻御下不嚴,自有他的責任!

我大明的百姓和將士不能白死,他必須給我大明百姓贖罪!”

張異點頭,用日語跟對方說了。

那個天皇看到張異居然會日語,激動萬分。

他嘰裡呱啦跟張異說了一堆,張異一聲八嘎。

直接將他踹翻在地。

他這個動作,嚇了所有人一跳。

“他說了什麼?”

“這貨解釋說,放任倭寇的事情去找足將軍去,大明不應該因爲這等事,去侵略他們的國土……”

“果然是找死?”

老朱盯着還有些年輕氣盛的圓融面色不善。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圓融,登時瑟瑟發抖。

“先將他關起來,回頭朕再處置他……”

朱元璋一聲令下,周圍的將士,押着圓融,再次上車。

圓融天皇臉色煞白,在他日本的典籍中,中原的皇帝不是挺要面子的嗎?

眼前這個皇帝,似乎不一樣。

“張家弟弟!”

朱樉早就看到張異,卻一直沒有機會打招呼。

等皇帝上了車輦,他一下子抱過去。

“哈哈哈,四年沒見了吧,你大了好多……”

“秦王殿下!”

“會騎馬吧,走,咱們一邊走一邊聊!”

朱樉經歷過兩年的戰爭洗禮,整個人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他讓人拉過來一匹馬,張異也沒有矯情,直接上馬。

兩個人並肩騎馬,說着這些年日本的事。

二人的旁若無人,皇帝也不管。

只是張異和朱樉的樣子,落在別人眼中,卻覺得十分刺眼。

“一個人能得陛下信任容易,可若是能從太子,皇子全部都與他橡膠莫逆,也是一種本事……”

汪廣洋遠遠看着張異和朱樉的互動,有些感觸。

“沒錯,這意味着不管是誰繼承大統,龍虎山都是聖眷正隆,我等也無出頭之日……”

胡惟庸有意無意,刺激汪廣洋。

對方沉默了一會,卻沒有多說什麼。

“李大人的手段,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胡惟庸自言自語,汪廣洋擡起頭。

李善長?

難道遠在故鄉的他,對張異也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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