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第149章 太孫好像有點不正經

第149章 太孫好像有點不正經

福清公主的心情非常複雜。

一開始以爲自己地位特殊,怕自己受委屈,爹爹承諾不建公主府。

然後發現特殊的是陳景恪。

自己只是父親用來拉攏他的工具人罷了。

陳景恪確實有才華,又備受爹爹、大哥和太孫重視,倒也是個良配。

爲人也很溫和,與傳聞裡差不多。

然而做事卻只能用狂來形容。

看不上外面的讀書人就罷了,竟然還指使人攻擊翰林院編修。

要知道翰林院是給有才之人,學習政務、培養聲望的地方。

能入翰林院,不代表就一定能成爲高官。

但能成爲高官的,十之七八都當過翰林。

大明剛剛建國才十幾年,這種情況還不明顯。

但也已經初露端倪。

將這裡的人都得罪了,未來朝堂處處皆是敵人。

能不能活下來都不好說,更遑論做事了。

陳景恪難道不知道這個後果嗎?

看樣子他是知道的,只是毫不在意。

所以她只能用‘狂’這個字來評價。

這讓她很是難受。

正如她喜歡李白的詩,卻不喜歡這個人一樣。

你想當官就腳踏實地,至少要和同僚搞好關係。

讓高力士給你脫鞋,瞧不起這個看不上那個,真讓你當了高官,朝廷還不立刻就大亂?

此時陳景恪在她眼裡就是另一個李白。

能力確實很強,但性格太狂。

從這裡來看,他非良配。

但聰明如她,並沒有匆忙就下結論。

她不瞭解陳景恪,卻瞭解自己的爹爹和大哥。

這倆人一個比一個務實。

陳景恪的缺點這麼大,他們又豈會如此重視,還要下嫁一個公主拉攏。

肯定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不行,必須要儘快將他的底細打探清楚。

她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身影,朱雄英。

和陳景恪朝夕相處,肯定了解的很清楚。

去找他問問。

兩人對這次私下見面的目的都心知肚明,所以並沒有去聊什麼外面的世界。

但又因爲是第一次正經接觸,也不好聊的太深。

只是泛泛聊了一些各自的情況。

眼見天色已經不早,陳景恪心下就有些着急,別等會兒出不了宮了。

但對方是公主,他不好主動離開。

福清公主冰雪聰明,見他總是看太陽的位置,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再加上她也知道這樣談不出什麼東西,只是浪費時間,於是就主動說道:

“伱數月未回家,定是極想念父母的。”

“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家吧,等宮門落了就出不去了。”

陳景恪也沒有客套,起身道:“如此,我就失禮了。”

又說了幾句,就先一步離開了。

看着毫不猶豫離開的陳景恪,福清公主立即就明白,他對自己並沒有別的想法。

這不禁讓她有些不服氣。

身爲公主,自身也有才華,在皇帝面前又受到特殊待遇,她心氣也是很高的。

今日主動接觸對方,竟沒有任何結果。

但一想到陳景恪的才華和狂妄,她又覺得這纔是正常的。

她沒有離開,而是在偏殿院內閒逛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這裡,準確說是自朱雄英搬進來之後,第一次進入這裡。

在皇宮,這裡非常特殊。

尤其是在皇子皇孫中間,更具有特別的意義。

太孫擁有自己的小圈子,每隔兩三天都會在這裡聚一次。

能加入這個小圈子,就意味着在宮裡的地位提高。

不是虛名,是有實打實的利益的。

從方方面面都能體現的出來。

皇帝和皇后,會給予更多的關注。

各種名貴物品分配的時候,也會多分一點。

宮女太監會對你變得更加客氣,嬪妃也不敢輕易說你的風涼話。

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也沒人敢再對你使用。

可以預見的是,公主未來嫁人會挑選更好的夫家。

皇子的封地會更加富庶,親王儀仗規格也會相應提高。

親王之間,亦有差距。

就以親王衛隊來說,有三千,有六千,還有過萬的。

一般的親王只有三千護衛,越受重視的親王衛隊數量就越多。

那幾位塞王親衛數量都過萬。

而只要能加入這個小圈子,未來享受的待遇肯定要比其他人高。

這都是實打實的利益。

所以後宮嬪妃和皇子,都削尖了腦袋想要加入這個小圈子。

可迄今爲止,也就只有蜀王椿、湘王柏、衛王植(後改封遼王)、寧王權四人加入小圈子。

至於公主,則沒有一個人能進入的。

外朝也有很多人,想把孩子送到太孫身邊,加入這個小圈子。

但沒有一個成功的。

就連太孫的老師葉兌都沒能把重孫送進來。

福清公主對這個小圈子自然也感興趣,可她知道自己沒機會進來。

而且她生母就她一個孩子,扶持兄弟加入的機會都沒有。

沒想到,今日竟以這樣的方式進來。

只要自己點頭……嗯,陳景恪也不反對的話。

自己就可以輕易加入這個小圈子。

以後在宮裡,就再沒有人敢輕視自己的母親。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堂堂公主竟然要靠一個外人,來穩固母親在宮裡的地位。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見朱雄英蹦蹦跳跳從外面進來。

姑侄倆頓時大眼瞪小眼。

福清公主是沒想到,平日裡小大人一樣的太孫,竟然還有這麼歡脫的一面。

朱雄英顯然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裡。

不過他人雖小,臉皮卻一點都不薄,馬上就裝作若無其事的道:

“姑姑,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啊,景恪呢?”

福清公主笑道:“他出宮去了。”

“嗯?”朱雄英登時怒了:“好他個陳景恪,竟敢拋棄……不是,竟敢將你一個人拋在這,看我怎麼收拾他。”

拋棄?

福清公主表情一僵,這個大侄子貌似有點欠揍啊。

但可惜,人家是太孫實在惹不起,只能裝作沒聽到,說道:

“他也是剛走,再不出去宮門就要落了。”

朱雄英說道:“這還差不多,不過姑姑你還沒出嫁呢,就開始幫他說話了,小心以後他欺負你。”

福清公主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癢,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大侄子確實有點欠揍。 爹爹性情嚴厲,大哥溫厚有威嚴,怎麼就養出這麼個沒正行的太孫來。

有個這樣的太孫,大明朝還有救嗎?

福清公主深吸口氣穩住情緒,繼續假裝沒聽到他的話:

“你若是無事,就與我說說陳景恪如何?我很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好啊。”朱雄英信步走到她身邊,含笑道:

“姑姑你想知道什麼,只要能說的,我都告訴你。”

看着一本正經的大侄子,福清公主一時間有些恍惚。

前後反差好大。

以至於她差點以爲自己記憶出錯。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她和朱雄英之間的隔閡消失了很多。

也沒有方纔那麼拘謹了。

這才明白過來,方纔的一切都是他有意爲之。

她終於明白,爲何所有人都對這個太孫,寄予極高的期望了。

不只是因爲他嫡長孫的身份。

這個身份只會讓大家認同他當太孫。

只有能力,才能讓別人寄予希望。

有了這個認識,她心中也非常高興。

大明三代有望啊。

她並沒有將這些都表露出來,面色不變的問道:

“從頭說吧,他都做了些什麼。”

朱雄英想了想說道:“他做過的事情太多了,簡明扼要一點說吧……”

他就將陳景恪揭皇榜以來,做過的大部分事情,都講了一遍。

至於爲什麼是大部分,是因爲有些機密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比如日食僞裝受傷,這事兒是要爛在肚子裡的。

揭破趙瑁案,獻計設內閣,重啓科舉,寶鈔新政……

福清公主驚呆了,合着最近兩年多朝廷的重大革新,都是出自他的手啊。

難怪他如此狂……自信。

難怪爹爹和大哥對他如此特殊。

難怪……要下嫁一個公主拉攏他。

在如此驚才絕豔的才華面前,這一切都變得理所應當了。

如果不是皇后的女兒都已經嫁人了,恐怕還輪不到自己當這個工具人。

這一刻,她所有的猶豫都消失了。

嫁,必須要嫁。

自己必須要主動,不能讓他給跑了。

想到這裡,她看着朱雄英,說道:

“你這裡風景挺不錯的,以後我想多來散散心,你歡不歡迎啊。”

朱雄英打趣的道:“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問某人歡不歡迎啊。”

——

分開之後,陳景恪還在想那位福清公主。

第一次正面打交道,他說不上多喜歡,但也不討厭。

最讓他滿意的一點是,她不是那種‘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人。

有自己的想法,很多見解頗爲獨到。

之前討論軍制改革的時候,這一點表現的尤爲明顯。

他不是大男子主義者,不想找個只會唯唯諾諾的女人。

女子的美在於自尊自立自愛,而不是什麼三從四德,更不是特立獨行。

他想要的,是擁有自己的獨立思想,兩人能相輔相成相濡以沫的那種。

至少在這一點上,福清公主是符合標準的。

倆人也不愁沒有話題可說。

至於性格,倒也沒有聽說有什麼惡行。

當然,福清公主是個有心機的人,人前人後是兩幅面孔也不無可能。

但可能性不大。

對有些人來說,宮裡很神秘。對有些人來說,宮裡就是透明的,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她真要是兩幅面孔,早就被拆穿了。

所以,她就算不是個好人,也不至於是個壞人。

這就足夠了。

其實這樣的人是最多的,大多數人都是這個性格。

跟着好人就是好人,跟着壞人就是壞人。

剩下的就是兩人能不能合得來。

並不是說兩個脾氣好的人,就一定能合得來。

有時候兩個人明明都一身刺,就是能合得來。

兩個都會忍讓的人,有時候反而處不來。

相性這東西很奇怪的。

不過最需要擔心的,還是不住公主府這件事情。

等這次休假結束,一定要去找馬皇后嘮嘮。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家門口,受到了熱情歡迎。

陳遠和馮氏早就等着他回來,還做了豐盛的晚宴。

陳遠破天荒的喝了幾杯酒。

馮氏則不停的給陳景恪夾菜。

至於他在外面工作的事情,一句都沒有問。

這已經是他們家的規矩了,礙於陳景恪職務敏感,能不問儘量不問。

感受到父母的關愛,陳景恪心裡暖暖的。

本來想將福清公主的事情說一下。

但想到此事還沒有正式確定,過早傳出去不合適,就沒有說。

主要是給他們說了也沒啥用。

還是等等看吧。

——

就在陳景恪享受父母關愛的時候,葉兌府上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葉兌察覺到,從迎接太子回來,葉雲流的情緒就有些反常。

一開始還沒在意,直到吃晚飯的時候,發現他只知道埋頭巴拉碗裡的米飯,一口菜都不吃。

才意識到,情況比想象的嚴重。

吃過晚飯,他將葉雲流叫到書房,問道:

“你有心事?”

葉雲流沉默了許久,才擡起頭說道:“我不想當太孫伴讀。”

葉兌錯愕的道:“你說什麼?”

葉雲流心中有些怯,但依然鼓起勇氣道:

“我不想當忘恩負義之人。”

葉兌不置可否,只是問道:“你可知這個位置意味着什麼?有多少人想要而不可得,你要放棄?”

葉雲流大聲道:“那是他們,與我何干?比起榮華富貴,我更想問心無愧。”

葉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重孫。

葉雲流起初有些懼怕,但想到面對陳景恪時的內心折磨,又變得勇敢起來。

目光也不在躲閃,直視曾祖父。

看着他堅定的目光,葉兌臉上漸漸浮出一抹微笑:

“哈哈……好,不錯,不愧是我葉兌的後人。”

葉雲流茫然的道:“曾爺爺,您不生氣?”

葉兌笑道:“我爲何要生氣,看到你能堅守本心,高興還來不及呢。”

葉雲流也鬆了口氣,隨即又疑惑的道:“那您爲何要讓我爭這個位置呢?”

葉兌嘆了口氣,道:“因爲曾爺爺也差點迷失了本心啊,所以還要感謝你,幫我找回本心。”

“也希望你能記住今日之言,莫要失了本心。”

葉雲流重重點頭,道:“嗯,我一定不會的。”

葉兌似乎想到了什麼難以抉擇的問題,神色間有些猶豫。

但見曾孫堅毅的面孔,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道:

“明日,我爲你找一個師父,你好生隨他學習。”

(本章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