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寶丫頭乖

073.寶丫頭,乖!

京都最大的夜市在八點之後繁華得不可思議,尤其是美食街,熱熱鬧鬧的,人潮洶涌,到處只能看到人頭。道路兩旁擺着各式各樣的大排檔,大閘蟹、烤雞、烤魷魚、棉花糖、梅花雪糕……來自全國各地的美食應有盡有,可以說是吃貨的天堂。吃貨們排成了長龍,把小道堵得密不透風。

葉寶被人流擠來擠去,但憑着多年擠公車練就的一身本領,總能在人羣中找到縫隙,見縫插針,遊刃有餘。反觀齊勖,狼狽得要命,眉頭緊皺着。很不習慣這種雜亂的場合,而且刻意與人保持距離,儘量避免身體接觸。

葉寶左右突圍後發現齊勖跟丟了,忙倒回去找他,看他狼狽的模樣就覺得好笑。“教授你平時只顧着埋頭做研究,沒見過這麼多人吧?有沒有嚇到你?”

齊勖額頭滲出一層薄汗,很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而且你應該有生理或者心理潔癖吧?就是很怕和別人有身體接觸,會覺得很不舒服……”

“如果可以,我會盡量避免!”

“我就知道,所以特地帶你挑戰最高難度!”葉寶得意地揚揚下巴,“浪漫的燭光晚餐,去山頂看風景之類的太簡單了,只要是女人都喜歡,男人也覺得省事。最難的是,你是不是有耐心陪她逛街,尤其是在這麼熱鬧的地方。我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喜歡湊熱鬧,而且你說她性格活潑,肯定也愛夜市。你能不能忍受,就看今天了!”

齊勖瞭然地點點頭。“麻煩你了!”

“小心——”見一羣人涌過來,齊勖忙將葉寶拉到自己身邊,她跌跌撞撞地摔進他懷裡。周圍的人擠來擠去,兩人黏得很緊,都要透不過氣來了。

“沒事吧?”齊勖低頭詢問情況,才發現自己還抓着葉寶的手臂,她緊貼着他的胸膛。這是他第一次和女生有如此親密的接觸,扶住她的掌心就像被燙了一下,燒着了,慌忙鬆手。俊秀的臉漲得通紅,一副不知所措,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的樣子,窘迫極了。

葉寶完全沒有那方面的意識,不在意地搖搖頭。“沒事!那邊有大閘蟹,我們過去吧!”

“好……”齊勖偷偷鬆了口氣,幸好她沒發現自己的窘迫。他望着自己的掌心,那裡彷彿還殘留着她的體溫。心絃,驀然被撩撥了一下。

一條小吃街數十間商鋪,齊勖親眼目睹葉寶從頭吃到尾,覺得很不可思議。在她吃最後一隻烤雞腿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感嘆:“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能吃的女孩子!”

“那是因爲你本來也不認識幾個女人啊!”

“倒是!只不過,我以爲女孩子的胃比較小,吃一點就能飽!”他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擔心。“你確定這麼多東西塞進去,不會鬧肚子?”

“不會!”葉寶一點也不擔心,繼續大快朵頤。雞腿實在太香脆了,她後悔沒要兩隻,好在下面還有其他好吃的,留點肚子也好。“我雖然吃得多,但腸胃很好,每天早上排便體制,也不容易胖……”

看着這張年輕張揚,笑得有些傻氣的臉,齊勖很難形容對她是怎樣一種感覺。他認識的女生很少,和他同專業的大抵有些木訥,和他一樣,不擅長與人交際。通過家裡認識的那些,都是千金小姐,教養很好,但在一起會沒有話題。還是第一次有女生當他的面大喇喇地談論“排便”的問題,她真的很有個性!

和這樣的女生交往,對他而言會是一種挑戰,有時候可能會帶來一點小麻煩,但卻是全新的感受。和她在一起,大概永遠都不會膩。如同往他沉悶的血液裡,注射了一針新鮮血液,好像整個人都振奮了。方纔發現,原來除考古外,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能夠讓他興奮,讓他不自覺微笑。

禁不住想,若是那個女生,也和葉寶一樣就好了!

“教授、教授?”葉寶叫了幾聲他還在發呆,忍不住推了一下。“你沒事吧?是不是這太吵了,想回去了?”

“不會!雞腿吃完了嗎?還要繼續往下吃嗎?”

“當然要!美食街下面還有很多玩遊戲的地方,吃完我帶你去消化一下!”葉寶說完打了個飽嗝,“嘿嘿嘿”地笑。看來要消化的只有她一個人,齊勖到現在也不過只吃了一小口棉花糖而已!大概有錢人都注重養生,而且胃都特別金貴吧!

可如果不能隨心所欲地吃自己喜歡的東西,那再有錢又有什麼用?她樂得當一個沒心沒肺的大吃貨!

葉寶決定把最後一點肚子留給烤魷魚,儘管她已經很飽了,但看着香香辣辣的魷魚串在鐵板上“滋滋”冒煙,還是勾得她饞蟲大作,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緊緊盯着。

買烤魷魚的人很多,本來就夠擠了,但幾個五大三粗的黑人突然從中間插.了出來。離葉寶最近的大肥婆體形至少有三個她那麼大,仗着一身肥肉,一下就把她擠了出去,她的手臂在鐵板上蹭了一下,立即就燙紅了。

那個肥婆看到了也不道歉,還很得意地哼了一聲,把葉寶氣壞了,衝上去和她理論。“喂!你撞到人了沒看見?大家都在排隊,你推什麼推?”

肥婆雙手叉腰,又黑又壯,黑厚的嘴脣“嘰裡呱啦”說了一通。葉寶沒聽懂,但看那架勢也知道是在罵人。她把燙紅的手臂舉到她面前,“道歉!saysorry!道歉!”

肥婆又嘰裡呱啦地罵了一通,身後幾個男人也跟着罵,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肥婆仗着人多勢衆,罵還嫌不夠,要動起手來。但葉寶反應靈敏,先一步抓住了她的頭髮。

齊勖急忙擠了過來,“怎麼了?”

“她撞了我,還不道歉!”周圍黑壓壓一片鬧哄哄的,天氣又熱,葉寶的火氣蹭地衝到了頭頂。“我今天就要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齊勖剛要勸她鬆手,那幾個黑人壯漢圍了過來,朝他臉上就是重重一拳,將他打倒在地。葉寶一看他竟敢對她的人動手,順手抓起燒熱的魷魚串就刺了過去,和他們打了起來。齊勖本來想勸架,但場面實在太混亂了,最後徹底失控,演變成了一場羣架,人羣騷動了。

齊彧接到齊勖的電話,讓他去保釋他時,還以爲他在開玩笑。齊家最正經老實的齊老二和警察局八竿子根本打不到一起好嗎?

但齊勖是會開玩笑的人嗎?當然不是!他只能取消了夜會新.歡的行程,掉頭去警察局。

一進局子,就看到他家齊老二老老實實坐在冷板凳上。帥當然也很帥,但也相當狼狽。頭髮凌亂不堪,眼睛腫了一隻,黑乎乎的,被捶爆的眼鏡斜斜地掛在鼻樑上,臉上全是灰。一身西裝皺巴巴的,領帶也鬆鬆垮垮,脖子上一道被勒出來的紅痕。

看到他這麼慘,齊彧很不厚道地大笑起來。這樣還不夠,圍着齊勖轉了個圈,欣賞盡了他的窘態,一臉幸災樂禍地問:“二哥,你怎麼弄成這樣?太精彩了!”說着還拿出手機”咔嚓”了幾張,“這麼精彩,怎麼能我一個人欣賞?發給爸看看,保準他大跌眼鏡,”說着還相當鄭重地拍拍齊勖的肩膀,“最讓爸頭疼的兒子,終於不是我了……恭喜!”

齊勖現在哪有心情開玩笑,很鬱悶地看了他一眼。“我就是不想家裡知道才讓你來保釋我,別告訴爸!”

“可這些照片太精彩了……光我一個人看,總覺得浪費了……”

“別鬧!”齊彧板起臉嚴肅地警告,齊彧才笑嘻嘻地做了個噓聲的手勢。“OK!不鬧,就我一個人看!”

警察大叔從裡間出來,問:“你是來保釋他的人?”

“嗯!我二哥犯了什麼事?”齊彧一向既來之則安之,進警察局也跟在自己家似的。悠然自得地倒了一杯水,慵懶地交疊雙腿,一副掌控大權的架勢,危險又銳利,像只高深的狐狸。總是笑笑的,但沒有人敢惹他!

“打羣架了!”

“打羣架?”齊彧這會兒真是震驚了。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他早就修煉成一隻千年狐狸,不顯山不露水,還真沒什麼事能讓他震驚。可齊勖,打羣架?怎麼能不叫他大跌眼鏡!

他挑着眉,以一種很複雜很複雜——震驚中帶着嘲笑,嘲笑中又夾雜同情的眼神看向齊勖。

他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清清嗓子。眼瞼一圈黑灰色,狼狽又詼諧,居然像個犯錯的孩子!

齊彧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又揚高嗓音問了一次。“警察同志,你確定打羣架的是我二哥,沒拉錯人?”

“好幾百個人看着,能拉錯嗎?他一大學教授,單獨帶着女學生去夜市玩,還和一羣外國人打起來,最後演變成了羣架,還上升到民族衝突,真夠可以的啊!”

“女學生?單獨?”齊彧的注意力完全在這五個字上,桃花眼朝齊勖掠過一抹曖.昧的幽光。意思是,沒想到哥你要麼不出手,出手口味居然這麼重,私下泡學生。這要是擱葉寶那得怎麼形容?衣冠禽.獸,斯文敗類,披着羊皮的狼?

“可不是嗎?看樣子斯斯文文,作風居然這麼敗壞,那個女學生還不到二十歲!”警察大叔神色鄙夷,“這是人民園丁該乾的事嗎?”

齊彧火上澆油賠着笑,“警察同志說的對,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育我哥!”

齊勖臉色越來越難看,簡直擡不起頭來,“什麼時候可以走?”

“簽完字就行!”

兩兄弟簽名完畢,齊彧一把環住齊勖的脖子,在他耳邊壞笑。“行啊二哥,看不出你藏得這麼深。春.心寂寞怎麼不早點說,還飢不擇食到朝學生下手?傳到爸那,可不好聽吶!以後這種事,直接找我,喜歡什麼類型的,你出聲就是,包在我身上。”

“不能就這麼走了,還有人在裡面,得把她保釋出來!”

“這麼緊張?看來和那女學生交情匪淺……”齊彧尋味地勾勾嘴角,轉身去籤第二份,卻意外地在下面看到“葉寶”兩個字。

這個“葉寶”該不會就是他可愛的小*物“葉寶”吧?

警察領着打羣架的小姑娘從審訊室出來,“你可以走了,下次再犯,可沒那麼容易出去了!”

“我說了是對方先動手,我這是自衛!”葉寶被教訓了一通仍不忘抗議,一扭頭着看到了一個不想看到的人。

“你怎麼在這?”

“還真是你?”

兩人同時開聲,葉寶一臉意外,齊彧則依舊從容淡定,仍是那麼似笑非笑的模樣。好像無論在哪裡相遇,都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一旁的齊勖也很意外,“你們認識?”

“認識……”齊彧尋味地喃喃,意味深長又曖.昧。“熟得很!”

……

離開警局後,三人上了齊彧新買的保時捷。齊彧坐在駕駛座,透過後視鏡觀察後座的兩個人。

齊勖臉上掛了彩,蔫蔫的,沒什麼精神。在這種情況下,似乎也不願意多說話,被鬧得有些心神不定。

葉寶則沒有半點剛從警察局走出來的自覺性,還一個勁朝他擠眉弄眼,活蹦亂跳的。可惡啊!齊勖居然是齊彧的二哥,難怪兩人的名字都這麼難寫!她上輩子到底是得罪誰了?要這麼懲罰她!認識的人居然都和討厭鬼有關係,敢情在她身邊佈下天羅地網,她還逃不掉了是吧?

齊彧懶洋洋地收回目光,一雙桃花眼流轉着笑意問:“二哥,是不是該科普一下你和這位……葉姓女同學的關係?”

“她是我的學生!”除此之外,齊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爲他對她也不瞭解。“上次家庭會議,爸不是說過給我安排了個相親對象嗎?”

“不會就是她吧?”這個猜測,莫名令齊彧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

“不是!是和她同年齡的女學生!我怕自己太悶,怠慢對方,所以先向葉同學請教一下這個年紀的女生的喜好,以及如何與她們相處……”

齊彧長長地“哦……”了聲,隨即調侃。“聽上去很像藉口,或者某種泡妞的迂迴技巧!放長線,釣大魚,不是麼?”

齊勖紅了臉,“你誤會了,真的不是!”

葉寶看不慣齊彧欺負人,反駁道:“教授纔不是你說的那樣,你以爲天底下的人都像你這麼腹黑嗎?少用自己的*心理去推斷別人!*有你一個就夠了!”

齊勖聽得出兩人確實很熟,便也問:“你們怎麼也認識?”

“他是我的私人助理!”齊彧曖.昧地露出一口白牙,“一天二十四小時貼身陪護的那種!”

葉寶翻了個白眼。“你去死!我們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下屬關係,清清白白,一點苟.且都沒有!”

齊彧在後視鏡裡朝她壞笑,眼神深邃又勾人。“你確定一點苟.且都沒有?”

在他灼灼的目光中,葉寶想起了那個霸道火熱的吻,不由就心虛了,雙耳一燙,避開他熾熱的目光,憤憤然扭頭不理他了。

齊彧見她被自己看得心虛,有氣無處發,不禁有些得意。小花貓想跟他鬥,未免太嫩了些,她以爲會揮舞兩下爪子,就真把自己當成小豹子了?天真得可愛!

他轉而問齊勖。“那二哥覺得,和葉同學同年紀的女生相處感覺如何?”他深深看了眼他滿身狼狽的樣子,懷着某種不懷好意,意味深長道:“一定很特別罷……”

齊勖不做聲了。他的人生一向按照自己規劃的進行,每一步都按部就班,比如從事古董鑑定工作,比如十八歲大學畢業,二十五歲博士畢業,二十六歲進最頂尖的研究所,三十歲成爲這一行業的一流大師。從來沒有一步,不在他的計劃之中。因爲他一向自律,善於剋制自己,包括情緒以及感情,他不允許自己做任何脫軌的事情。

然而今晚,他卻脫軌了!儘管打羣架並不是大事,但卻是他人生迄今爲止最大的意外。

他現在沒辦法判定這種意外是好事還是壞事,但能肯定的是,他並不討厭這種脫軌的感覺。大概因爲,那個人是葉寶!

一時間心緒太複雜,他無法回答問題,只想找個地方冷靜地分析一下今晚的狀況。於是道:“研究所就在前面,我在那下車!”

“你現在這副樣子,就不怕嚇到其他同事?”

“是啊!教授!”葉寶也擔心地勸他。“你受傷了,應該去醫院!”

“研究所有醫務室,現在還沒下班。最近任務很緊,必須爭取時間!”

齊彧玩世不恭地吹了聲口哨。“任務很緊你還有時間泡妞?”

“說了不是……”齊勖皺皺眉,覺得沒必要和一個玩笑較真,顯得欲蓋彌彰。“總之在前面放我下來,然後送她回家!”

齊勖態度堅持,葉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狠狠瞪了眼齊彧。他下車後,車上只剩下兩個人。葉寶懶得和他說話,索性閉上眼睛裝睡。但齊彧怎麼可能放過機會,笑笑道:“你打羣架,一點都不稀奇。但能唆使我二哥和你同流合污,我倒是佩服!”

葉寶本來不想理他,但實在忍不住,“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教授沒打架,就是勸架的時候捱了兩拳!人是我打的!”

“男人不會打架,聽起來很不帥!”

她翻了個白眼,冷嘲。“教授是文人,不會打架很正常,你以爲誰都像你那麼暴力!哦,不!你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一出事逃得比誰都快,沒一點用!上次被綁架,不也立刻慫了,被人當小雞一樣拎走了嗎?”

齊彧懶於解釋,莞爾。“所以你今晚悉心打扮,是爲了赴我二哥的約?教人也需要這麼投入?該不會,你愛上他了吧?”

“愛你個頭!別用你那猥瑣的想法來推斷我和教授的關係!難道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就是有私情?你是抓到我們開.房還是幹嗎?沒證據的事,別滿嘴噴糞!”

“所以你不喜歡我二大哥?”

“當然不喜歡!他是教授!”

“現在社會這麼亂,婚外情,亂.倫戀多不勝數,師生情算個事嗎?更何況,你本身也不是個會被條條框框束縛的女生!愛上自己的教授,很正常!”

葉寶斬釘截鐵。“我是不喜歡被束縛,但我還有點原則,那就是不會喜歡上自己的老師!”

齊彧輕聲嘀咕。“不喜歡你還和他約會……”分明是故意控制在她能聽見的範圍內。把她氣的小臉發白不止,又接着問。“你不喜歡我二哥,那是喜歡我了?”

葉寶覺得荒唐,忍不住連翻了好幾個白眼。“齊彧你腦子有毛病是吧?全世界又不是隻剩下你和教授兩個人,憑什麼我不喜歡他就代表喜歡你?你腦袋裡除了愛不愛,就沒別的了嗎?更何況你從裡到外從上到下,有哪裡值得我喜歡了?就你這樣的僞君子真小人,我就算瞎了眼也看不上!”

遭她一通嫌棄,齊彧不怒反笑,眉宇燦然,頗有幾分得意。“嘴上說不喜歡,心裡不知道多喜歡……”

葉寶抓狂,“我看你有意.淫症,該去看病了!”

“女生這麼容易生氣可不好,我不過是說說罷了,也至於這麼暴躁?”

“對着你這種,聖女都會暴躁,更何況我不是!要是把我惹毛了,分分鐘和你同歸於盡。所以你最好識趣地給我閉嘴,不然我咬死你!”葉寶叫囂完就黑着臉不說話了,實在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像齊彧這麼討厭的人,每說一個字都讓她討厭,氣得她胃疼!

她是真的覺得胃疼,胃裡一陣驚鸞,好像孫猴子在裡面大鬧天宮,天翻地覆。一陣陣噁心的感覺往胸膛裡涌,又酸又澀,嘴裡發苦還想吐。她按住胃部,試圖將那種感覺壓下去,可是越來越強烈,胃部的每一次驚鸞都幾乎要了她的命。

小臉一點點被抽光血色,額頭上滲出了一層汗液,越來越多,一個勁往下滴。她咬緊牙關,嘴脣慘白慘白的,整個人都在冷顫。

齊彧無意由後視鏡掃了她一眼,發現她蜷縮成一團,手緊緊按着胃部,簌簌顫抖。“胃不舒服?”

“不關你的事!”每說一個字都在抽涼氣,像是衝齒縫裡面擠出來的。

“看樣子是急性腸胃炎,我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

“你想痛死?”

“我說了不去!”葉寶脹紅臉大喊,痛得情緒失控,手指緊緊掰着座椅,幾乎要將手指都掰斷了。“我就算痛死也不去!我要回家!”

“你這樣回去,是想讓你姑父姑媽擔心?”齊彧當機立斷,“我家就在前面,跟我回家!”

他加快車速駛入小區,直接把車停在樓下,下車後繞到後座,拉開車門。葉寶卷縮成一團,直接從後座摔進她懷裡。她痛得全身冷汗,頭髮溼了,慘白的嘴脣一個勁顫抖着,很難受得樣子,看得有些揪心。

虛弱地推了他一把,倔強地說:“走開!我不要你扶!”

“你現在這樣,我倒是忍心放手?”齊彧說完,一個公主抱將她打橫抱入懷裡,她驚慌地環住他的脖子,“你……”

他已經邁開大步往公寓裡趕,走得很快,但抱得很穩。她在他懷中並不感覺顛簸,反倒很有安全感。就像被這樣緊緊抱着,就是一輩子的事,不會拋棄,不會背叛,也沒有欺騙。視線搖搖晃晃,遠處的燈光模模糊糊,明暗不定。

恍恍惚惚之中,她想起小時候生病,爸爸也是這麼抱着她往醫院趕,一路溫柔地安撫她。“沒事的,就快到了。我的寶丫頭這麼堅強,一定能撐住……”

爸爸……葉寶突然覺得心酸。爲什麼她最信賴的人,都要背棄她?

燈光由遠及近,又逐漸清晰起來,樹葉在昏暗的燈光中搖曳。透過溼濡的髮絲,她看到齊彧的下顎,平時看來尖酸刻薄,此刻卻覺得這個男人,溫暖極了,就像是全世界最有安全感,最沉穩的男人。

他的胸膛,就是港灣。能替她抵擋兇猛的狂風暴雨,能洗去她的疲憊,讓她覺得好安心,可以依靠一輩子。

緊繃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軟軟地依靠在他胸膛上,靜靜聽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好聞的男性氣息。她真的好累,只願享受片刻的溫暖。如果可以,她願意永遠牢牢抓住。

齊彧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依賴,嘴角不自覺上揚。低頭看着她虛弱的模樣,心疼之餘,又覺得這樣的她可愛極了,像只軟綿綿的小白兔,全心全意信賴着自己。這信賴,也讓他感到溫暖。脣輕輕落在她溼濡的髮絲上,喃喃。“寶丫頭,沒事了!”

進了公寓,他將她抱進客房,蓋好被子,很快拿來了醫藥箱。從裡面找出了治療腸胃炎的藥,喂她喝下。

葉寶已經痛得沒了半條人命,嘴上卻不忘埋汰他。“你該不會趁機餵我吃毒藥吧?”

“債還沒還清,怎麼捨得?”

“吝嗇鬼!”

他用那雙溫和好看的眼睛朝她笑笑,隨即取來了一個吊瓶和針管。見她疑惑,解釋道:“是生理鹽水,有助於你恢復體能!”起身將吊瓶掛在衣架上,拔掉針頭蓋,調整了流動速度。隨即抓起她的手臂,準確地找到了血管的位置,用酒精擦了幾下,笑着問她。“怕打針嗎?”

“我什麼都不怕!”

“乖!”他將針頭刺入血管,動作很敏捷。葉寶還沒感覺到痛,他就已經用膠布黏住針頭,“好了!”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熟練而老道,比護士還厲害,葉寶忍不住問:“你是不是癮君子?”

“癮君子?”

“我看電影裡面吸.毒的人,都是這樣給自己注射毒.品的,跟你剛纔很像!”

“那是注射劑,我這是吊瓶,你有見過人用吊瓶注射毒.品嗎?”齊彧好笑地問,“這麼一瓶,還不出人命?”

葉寶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嘴硬地咕噥。“摻水了嘛!”

“想太多了!”齊彧笑着用長長的手指戳戳她的腦門,“這顆小腦袋裡,一天到晚在想什麼?”

這動作在葉寶看來太親暱,尤其是和自己討厭的人,感覺很奇怪。被他戳的地方,好像還在發燙。但燈光裡溫柔的他太好看了,那種溫柔彷彿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讓她全身發燙,臉頰發熱,甚至連心臟都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動頻率。每一口呼吸,也像着了火。

她紅着臉搓搓腦門,“別動手動腳,我和你不熟!”

“爬上了我的chuang,還想怎麼熟?”

“你……”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她心慌地別過臉。“討厭!”

齊彧看她的臉紅撲撲的,像個紛嫩的小蘋果,很想咬一口,喉嚨不由得便哽動了一下。爲了逃避什麼似的,轉頭收拾藥箱,一邊道:“幾年前,我參加伊拉克戰爭國際救援組織,學過一些最基本的技能。後來養成習慣,在家存幾瓶生理鹽水和藥,以備突發狀況!”

“伊拉克國際救援組織?那不是很危險?”

“那時候每一天都有救不完的人,沒空考慮那些。回來之後回想每天槍林彈雨裡出生入死,確實挺危險!”

“你膽子那麼小?不害怕嗎?”

“相比那麼多條人命等着你,我更害怕自己救少一個!遲疑的每一秒,都有人在喪命。所以幾天幾夜不眠不休,是正常事!”

葉寶雖然沒親身經歷那些,但也能想象有多艱苦,即便受過專業訓練的人都不一定承受的住,更何況像他這樣身驕肉貴的貴公子。這會兒對他倒刮目相看了,甚至有些她不願承認的欽佩。“看不出你這種資本家也有善心!”

“我早就說過,我是一個好人!”

“你纔不是好人,你就是一隻腹黑的狐狸!”葉寶唾棄地撇撇嘴,其實是爲了掩飾心底的敬佩。不管她再怎麼討厭齊彧都好,這件事,絕對能讓她對他肅然起敬。

想來也是,像他這樣的男人,又怎麼可能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一帆風順只能培養出驕奢淫.逸的公子哥,絕非齊彧這種深藏不漏的男人。他一定經歷過很多她不能想象的艱辛,才能錘鍊一顆如此強大腹黑的心!

對他,她有些好奇了!

——————————————————————————

寫這篇是想挑戰和《緋色》完全不一樣的文風和故事,《寶妻》裡面會有很多溫情有愛的情愫,少一些波折和*,各種小粉紅小甜蜜。如果親們看完覺得心裡暖暖的,開心,會會心一笑,便也覺得所有努力都值得!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