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矮墩之死

“長安,你在做啥?你不是守上半夜嗎?”

陳連長從帳篷裡鑽出來,應該是正準備方便。

我搖了搖頭說就是出來看看,便轉身回了帳篷。

奶娃依舊縮在睡袋裡,聽到動靜身體一抖,看到是我才鬆了口氣。我無奈的說只是風聲,我們正好背靠着矮坡,有風聲也正常。

他不說話,只揪着我的袖子讓我陪他。看他這樣我也不好一個人睡,就這麼跟他坐了一夜,直到天快矇矇亮那聲音退去時,才眯了會兒眼。

吃早飯的時候我和奶娃頂着熊貓眼被其他幾個人狠狠嘲笑了一番,奶娃卻一本正經的說肯定會死人的。

其他人都不搭理他,倒是老煙咦了一聲,問他是不是有什麼說法?

奶娃見有人理他,如同看到救命菩薩一般的湊了上去,神色惶恐的道:“這是羅布泊的傳說……”

原來自小生活在巴音郭楞的奶娃聽過不少有關羅布泊的傳聞,而鬼接人便是其中一個。

傳說夜裡在羅布泊過夜,如果聽到密密麻麻的啜泣聲,就說明已經被鬼盯上了,每天晚上鬼都會帶走一個人,直到全部死絕爲止……

“怎麼辦,我們會死的。”奶娃蒼白着一張臉,盯着老煙。

老煙抽出一根菸點着,戳了兩口才道:“晚上守夜的人警惕點,有什麼不對勁的立刻喊人。”

本來衆人都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如今被老煙這麼鄭重其事的一囑咐,心裡邊頓時壓的有些沉甸甸。

“行了,關好帳篷,該做事兒了。”老煙撣了撣菸灰,率先站了起來。

沙漠裡行走,若是帳篷不收起來一定要仔細的關好,回來的時候也要用棍子在裡面和邊上都敲敲,不然爬了蛇或蠍子進去,一條命就送了。

我們自然不敢怠慢,仔細的將帳篷壓的不留一絲縫隙,這才背上行軍包跟在老煙後邊。

老煙拿着地圖對照着看了一眼,指揮着我們在附近搜索有沒有人活動的痕跡?

這就是個慢活,我和毒蛇一組,其他人也各自分了組,從不同的方向找去。

老煙畫的範圍是以帳篷爲中心,方圓一公里左右,我們這一組負責西邊,可一上午過去什麼都沒見到,別說人的活動痕跡了,就是隻蛇都沒發現。

“不對勁啊。”趁着中午休息的時候我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這無人區是沙漠那些毒物的天下,怎麼半天下去都死去沉沉的?”

毒蛇也皺了皺眉,抓起一把沙子放在手裡摩擦了一會兒,眉頭皺的更深了。

我問他怎麼了,他不大確定的說要麼這一片真的什麼都沒有,要麼就是有大玩意兒。

“你是說這裡被劃了地盤?”我也抓起一把沙子,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毒蛇嗯了一聲隨後也沒再說什麼。

我心裡邊有些打鼓,劃地盤這種事兒在自然界很多,像獅子、老虎這些猛獸都有自己的地盤,它們會在自己的地盤撒尿散佈氣味,一旦其他物種接近就會被視爲挑釁!

但這種情況在沙漠裡,特別是無人區不多見,沙漠裡的毒物不少,以蛇和蠍子最多,它們一般都有巢穴,所以不存在劃地盤的事兒。

這麼一大片被劃了地盤,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我還想多琢磨一會兒,毒蛇已經收拾好東西往前走去,我只好跟上,只是一下午依舊沒什麼發現,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只能返回營地。

我們到的時候大家都在,看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子知道他們和我們一樣,什麼都沒發現。

“一個個的哭喪着臉做什麼?”陳連長當先踢了他身邊的矮墩一腳,矮墩嘀咕了幾聲也不敢反抗。

老煙笑着說這纔剛進沙漠,沒有發現也正常。

不過晚上吃飯時候的氛圍還是有些沉悶,大家迅速吃完,分了守夜的任務就回了帳篷。

今天輪到我守後半夜,原本和我一起守的應該是奶娃,可他一鑽進帳篷便死也不出來,老煙只好臨時將矮墩調過來和我一起守。

“嘿,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矮墩叼着一根不知從哪裡拔來的枯草,對着帳篷裡面擠眉弄眼。

我聳了聳肩說八成不是,這沙漠裡的傳說那麼多,要都是真的,那也沒人敢過來了。

“倒是你,這沙漠裡的草也敢隨便叼,小心有毒。”我瞥了他嘴裡的枯草一眼,笑呵呵的道。

矮墩不在意的一揚手,說他福大命大,結果話音還沒落下,他突然捂住肚子直叫喚,嚇的我一愣,不會正好烏鴉嘴說中了吧?

“哎呦,不行了,你站會兒,我去矮坡那邊蹲個坑。”矮墩將衝鋒槍往我手裡一塞,捂着肚子叫喚着就跑開了。

原來是吃壞了肚子,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啊啊啊!”我這頭還沒搖完,就聽到矮墩大吼了幾聲,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褲子都沒提起來,就這麼光着腚從矮坡那面跑回來,一邊跑一邊揮着手喊救命。

我端起衝鋒槍卻發現他背後什麼東西都沒有,正要往前跑兩步,矮墩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就在他倒下去的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有什麼東西鑽進沙子裡的聲音。

“矮、矮墩?”我試探的叫了兩句,他卻沒有迴應。

另外幾個人全都鑽了出來,看到趴在地上的矮墩臉色都變了。

我白着一張臉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直到毒蛇和陳連長將矮墩拉了回來我纔回過神。

矮墩已經沒了,他渾身烏紫,屁股上還有一塊拇指大小紅腫的痕跡。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陳連長黑着一張臉,這剛進沙漠就折了一個人,他自然不痛快。

我迅速的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後有些不確定的道:“我、我好像聽到了哭聲……”

“是鬼接人,你們看,是鬼接人……”奶娃臉色煞白,一直在那嘀咕。

“是蠍子。”毒蛇帶着手套檢查了一下傷口,下了結論。

“蠍子?”我覺得有些古怪,白天我和毒蛇還討論過這一塊應該是被劃了地盤,怎麼晚上就來了一隻蠍子?

毒蛇點了點頭,他對這些毒物研究很深,所以大家都沒有意見,只是心裡沉了沉,蠍子在沙漠裡來無影去無蹤,可能你一屁股坐下去便中了招。

奶娃已經魔怔了,一個勁兒的叫喊着鬼接人,陳連長一槍托砸在他的肩膀上,黑着臉吼了一句:出息!

奶娃不敢再說什麼,但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這是篤定了鬼接人的傳說。

老煙從頭到尾抽着煙,一句話沒說,最後只吩咐了一句等天亮了找個地方埋了矮墩,便轉身回了帳篷。

他一走衆人都沉默了,矮墩這人性子好,槍法又準,在部隊裡很受歡迎,如今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我們心裡都不是滋味兒。

奶娃已經崩潰了,陳連長讓毒蛇將他拉進帳篷陪着,省的再出什麼事,至於我還得守夜,鷹眼已經守了前半夜,陳連長只好留下來陪着我。

“長安,你真聽到哭聲了?”陳連長皺着眉頭,看着就躺在我們不遠處的屍體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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