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蟲鎮豪門 第39頁

可這回老二家的實在鬧得太過了,連她的重孫也拿出來說嘴,林氏不曉得她信口胡說,壞的是整個聞人家的名聲嗎?

一筆寫不出兩個聞人,一榮榮,一損損,別人看的是門風,而非大房、二房的小家,一旦府里傳出什麼不好的事,人家不會說哪個房的,而是那個聞人府呀!

還在回味適才戲文的莊氏緩緩睜開睿智的眼,微露精光,神情卻如一般老太太一樣的慵懶,端起手邊的茶一飲。「那就比吧!我這雙老眼還看得清,誰也不許帳。」她說得公正,不偏袒人,勝負自負。

「有太君這句話禎兒就安心多了,還有各位夫人、小姐,若是你們有興趣也來做個見證,別說我們勝之不武。」二嬸,不坑你是對不起自己,誰叫你欺人太甚了,我先說聲抱歉了。

齊可禎話一出,所有女眷都笑了,聞人勝十七歲,在聞人族學就讀多年,聞人臨五歲,還差著一輩呢!只怕還沒一張桌子高,他的字認得齊嗎?恐怕這塊小珠玉是蒙了塵。

不過她話剛說完,不少興致一起的女眷也跟著下注,賭林氏嬴的人居多,一張酸枝木條案擺滿夫人、小姐們摘下的金釵、銀簪、玉鐲,還有頗受主子看重的丫頭所丟下的耳環。

只是一邊堆如小山,一邊少得可憐,寥寥無幾。

見狀齊可禎添了路金,讓人取來兩千兩銀票往自家臨哥兒身上押,當場有十數雙眼楮為之一亮。

「二嬸,你懷疑我們臨哥兒不是敬軒親生的,我現在就讓你們知道流言是多麼不可信,把話亂傳的人又是何等陰毒。臨哥兒,站好,不許畏縮,你想一輩子被人說你不是聞人璟的兒子嗎?」背著這個無形的枷鎖,他日後不論做什麼都會多一道陰影。

敏感縴細的聞人臨本有些難過,不肯抬起頭,可是听著齊可禎厲中帶柔的言語,他怯生生地把頭抬高。

他是聞人璟的兒子,他是!他爹是本朝最了不起的刑官,他不怕、不怕,他以後要當跟爹一樣的大丈夫!

「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你把我念過的全部再念一次。」她嘴角微揚,小心的掩住心中的得意。

童稚的聲音略微遲疑地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子曰︰‘君子恥其言而過于行。’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優,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子貢曰︰‘夫子自道也!’子貢方人。子曰︰‘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

听者聞人臨越念越流利的童音,眾人的眼楮也越睜越大,一個個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不敢相信傳言生性魯鈍的孩子會這般聰慧,齊可禎只念一遍他就能記得一字不漏。

「好,不錯,再來,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

「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詩雲︰‘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故君子以人治人……」

無論《論語》或《中庸》,即使是百來字的艱深內容,他念來朗朗上口,沒有半絲延滯,額頭微微冒汗的小臉由一開始的拘謹變得明朗,小胸脯也自信的挺起,看著齊可禎的雙目不錯眼,一朵小小的笑花從他唇畔間綻開,漫向整張俊秀面容。

一個念完一個接著念剛念過的文章,十來本書冊已迭成一座小山,全是眾人親眼所見,造不了假。

有人驚嘆,有人惋惜,有人稱奇,也有人如林氏一樣的目瞠口呆、驚訝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不願接受珠玉之子亦是光澤生潤的珠玉,而非頑石。

「二嬸,還要繼續下去嗎?」認輸吧!你還可以少丟點臉,勝負已定,用不著掙扎了。

和聞人勝一樣輸不起的林氏牙根緊咬,她同樣心疼那二十顆金珠子。「我不信,肯定是你們事先串通好的,存心來訛詐我,我不服氣,這是騙局。」

「既然二嬸心有疑慮,那麼不妨由你抽一本書,你先念一遍,而後臨哥兒再念一遍,看他能不能念得出來。」呵呵!讓臨哥兒「听」書可不成問題,此子天賦異秉,驚才絕艷。

林氏不加思索的應好,她拿的是《中庸》,還特意翻到內文極長的二十章,有意要難倒五歲孩童。

不過處事精明能干的林氏卻是識子不多,本是要為難孩子,沒想到她先自食惡果,一句句念得結結巴巴,在場有人听見她錯了還適時出聲糾正,免得孩子跟她一起念錯,學習錯誤的字句,她羞得滿臉通紅。

她很艱澀的念完,換到聞人臨卻是毫無滯礙。

「……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

「夠了,到此為止,林氏,你輸了。」不想二房太丟臉的莊氏出聲制止,眼露欣慰地看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童孫,他的表現令她驚喜,也大感欣慰後繼有人了。

此時的林氏一臉慘白,虛汗直流,她怎麼也不能相信啞巴一般的聞人臨竟有如此本事,一定是在騙人。

可是她又無法欺騙自己,明擺在眼前的事實哪是她說不信就不信,眾目暌暌之下,一個五歲孩童如何作假。

如果他有這樣的天分為何沒有神童之名,怎會直到今日才展現出彩?!「啊!丙然虎父無犬子,臨哥兒也是小文曲星下凡,瞧他們父子多像呀!做起學問來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真是如此,瞧那副念書的伶俐樣,一看就是個聰明的,誰說他不是聞人大人的兒子我就跟他急。」「就是嘛!簡直長得一模一樣,不是父子能像得令人嫉妒嗎?到底是哪個缺心少肺的缺德鬼胡說八道,想把一個好好的孩子給毀了。」瞧那小臉多討喜,叫人想抱起來疼一疼。

女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打抱不平,不容造謠者無端詆毀純真稚童。

此時,聞人臨非大理寺卿聞人璟親生子的流言打破了,沒人再有疑惑,他們認為是別人惡意中傷,用來打擊聞人璟如日中天的聲望,想使他的名聲一落千丈,臭不可聞。

而粘氏十分尷尬,她一听人家說兒子先頭的媳婦好似與人私通,就生了疑心,還由她口中說出臨哥兒不是她孫子,她無地自容地想找佷女幫她解釋,別壞了祖孫情,她還是很疼孫子的親祖母。

可是一回頭哪有粘虹玉的身影,人不知去了哪里,她騫然想起佷女回屋換衣了,卻遲遲未歸。

不過功力深厚的林氏倒是臉皮夠厚,無事人似的坐得端正,眼不斜視,笑不露齒,低屑順眼的裝沒听見,她可不承認話是她傳的,越不出聲人家越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可是她想看大房起風浪也要瞧齊可禎允不允,不斗倒二房可以想見往後將再無寧日。

「二嬸,願賭服輸,二十顆金珠子別忘了,過兩天我差人到你院子取。」她想賴掉可不行。

一提到她的金子,林氏就疼得像要割了她一塊肉。「哎呀!急什麼,總要找好鋪子才能打出圓潤的珠子,你還怕二嬸欠著不給呀!」

這死丫頭存心跟她過不去,她怕什麼就拿什麼,專挑她最在意的銀錢下手,這是成精了嗎?

「是真怕呀!二嬸,我小門小戶出身,沒看過大錢,你總得讓我瞅幾眼開開眼界,不然都成了井底之蛙,天有多大都不曉得。」齊可禎暗諷林氏眼皮子淺,是跳不出井口的青蛙,只看得見眼前的利益卻不思未來,急功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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