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偽裝 第12頁

孟穎臻下意識望向身旁的男人,他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圓滑又風趣,而且言之有物。他是念法律的,但是不像許多律師那樣油腔滑調,也不會動不動就賣弄法律知識。

終于,她全心全意,打從內心深處接受了他。他們成了上流社會茶余飯後最新的熱門話——一對地位不相襯的新情侶。

不躲不閃,不給眾人緩沖時間,黎湛經常帶她出席各大公開場合,以最直接的方式向世人昭告他們在一起。

他的直接果斷,總是令人出乎意料。她時常在想,她從前見過的那個黎湛,本來就是這模樣嗎?為何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真是太好了。」黎湛調侃的笑嗓,拉回了心神遠揚的她。

「原本我以為你會緊張得發抖,神經質地左右張望,或是不斷確認你的發型與服裝,結果你適應得很好,還有心情發呆。」

如果不是其他人正注視著他們,孟穎臻一定會送他白眼。「我沒有發呆,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麼?」他俯近她的耳畔,嗓音酵濃的低語。她的頸肩很香,他仔細嗅聞,發現是香茅的氣味。

熱浪從被他鼻尖摩擦過的部位,一路往上蔓延,她能聞見他的古龍水香味,還有濃厚的男性體熱,他這是在誘惑她嗎?

「我在思考關于你的問題。」她瞠著眸心,縴背堪直,努力保持若無其事的輕松狀態,盡避非常困難。

「關于我?!」他的手指輕輕滑過線條圓潤的肩頭,在她耳畔吸吐,氣息像一張網罩住了她。

看她全身寒毛直豎,白皙的肌膚冒出一顆顆小絆瘩,臉頰浮現不同于彩妝品所呈現的紅暈,黎湛的嘴角滿意地挑高。

他挖掘出她不同于生氣時的美麗,當她緊張或不知所措時,她的反應會變得笨拙遲鈍,伶牙俐齒也跟著當機,偶爾還會因為說錯話而咬到舌頭。

比起生氣瞪人的美麗,這樣的她,笨拙得很可愛。他承認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他老是喜歡惹怒她,或者捉弄她。

「我在想,你本來就是這副德性?為什麼我以前從來不曉得?」

「不然從前你知道的那個我,是什麼德性?」

「嗯……溫和,寬厚,有愛心,沒有攻擊性。」

她努力忽略在頸肩游走的手指,那粗糙的繭在柔女敕的肌膚上輕刮,她身子反射性的輕顫,體內有股熱流在流竄。

他低下頭,雙手輕輕攏住她縴細的頸部,從外人眼中看來像是在幫她調整那條珍珠項鏈,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他在跟她調情,而且絲毫不介意在眾人面前。事實上與他相處下來,她發現他看似進退有據,行事精明內斂,私下根本是為所欲為,只將自己的喜好當作準則。

「你的形容讓我覺得自己是被馴養的小白兔。」黎湛悶聲發笑,呼吸噴灑在她的後頸,帶來溫熱的潮濕感。

「可是你並不是。」孟穎臻討厭他這樣,明知道她害怕在這種場合出糗,所以她總是十分緊繃,偏偏他就愛故意鬧好。

「對,我不是。我是無法被馴養的,你得弄清楚這一點。」

「在我印象中的你,似乎不該是你現在的樣子。」

黎湛半斂的陣光轉為深沉,鼻息略重地問︰「那很好,我希望你只記得我現在的模樣。」

「為什麼?你不喜歡從前的自己嗎?是因為艾德格的緣故?!」她試探性地問道︰「為什麼你從來不提起你哥?」

明顯感覺到身後的呼吸聲加重,那雙著頸肩的粗礪手掌驟然抽走,孟穎臻愣了一下,等待片刻卻什麼也等不到,她才轉過身。

只見黎湛己經去而復返,取了兩杯金色香檳走回她身旁,態度泰然,嘴角還噙著一抹愜意的笑,仿佛剛才她感覺到的那抹異狀,只是她的幻覺或想像。

「幾個叔伯在那頭,我過去打聲招呼,你想一起來嗎?!」薄唇抵上杯沿,他笑睞一臉茫然的她。

她接過香檳,雙手合執細長的杯腳,看著黎湛翩然走遠的高大背影發起愣來。

難道他們兄弟倆存在著某些心結?除了那一回在溫莎鎮巧遇,黎湛總是刻意避談他兄長的話題,她納悶也不解,偏又找不到機會弄清。

就她所知,黎之浚與黎湛兄弟情深,兩人個性堪稱互補,一外放一內斂,一強勢一溫和。

做為老早之前便被認定,最有可能繼承父親與叔伯事業的人選,黎之浚的鋒芒一向強過另外幾個堂兄弟,甚至連親弟弟也比不上。

黎之浚的存在感太強烈,以至于黎湛經常被隱蓋在兄長的鋒芒底下,外界對他的評價不多,大多是謙遜溫和這一類的贊美。

可如今看來,那些評語與她認識的這個黎湛,有一段挺大的差距,究竟是那些傳聞有誤,或是他變了?

「別緊張,他不會跑掉。」

一聲笑諸中斷了她的思考,孟穎臻撇首一看,珍妮姑媽微笑走來,單手攏上她肩膀,精明的眼神藏不住好奇。

「甜心,在這里沒人會落單,如果不介意的話,在艾蒙回來之前,讓我當你的護花使者吧?」

珍妮姑媽樓著她走向宴會廳外邊的露天庭院,她根本無從開口拒絕。

庭院的花草修剪得極美,綠色灌木上纏繞了一串串燈泡,暈黃的燈光使得景色朦朧美好,許多人在菩薇叢前的雕花白鐵椅上品酒交談。

「親愛的,有件事情一直困擾著我,也許你可以幫上忙。」珍妮姑媽對她俏皮的眨眼微笑,眼神充滿了濃厚的探究。

噢,糟了……黎湛的姑媽可是社交界資訊站,她絕對不可能漏掉任何一個挖掘內幕的機會,看來一時半刻她休想月兌身。

「艾蒙,你的氣色看起來好極了。看來艾德格的離開,你的悲傷很有限。」

西班牙風格的巴洛克式建築中庭里,黎湛手里端著酒杯微笑而視,眼前的男人五官略帶拉丁風味的深邃,他是強恩,大伯的長子。

強恩很早便插手公司的事務,協助大伯處理生意大小事,也是最有資格繼承公司的強勢人選。他與黎之浚向來不和,兩人從小一路競爭到大,每每輸給黎之浚後,總令他越加憎恨這個同年,但實際上小了他五個月的堂弟。

黎湛對強恩的暗諷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垂眼飲酒,臉龐在幽微的燈光中顯得異常沉斂。

「嘖嘖嘖,看看你,把艾德格的模樣學了個九成像,仿佛你真能代替他的角色。」強恩眼底浮現明顯的厭惡,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緊。

他從沒將黎湛放在眼底,過去他只是黎之浚的跟班,善良又心慈得像是紅十字會的成員,關于他的那些愚蠢事跡,經常在茶余飯後成為眾人揶揄的話題。

黎湛靜睇強恩一會兒,才不冷不熱地說︰「我跟艾德格是兄弟,他有的,我同樣也擁有。」

「兄弟?」強恩嗤笑,扯動嘴角的表情寫滿隱晦的不屑。「你確定?」

「你什麼意思?」黎湛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沉著的面色微變。

「別裝得一臉無辜,我想你心底比我更清楚。」

「強恩,把話說清楚。」

強恩冷笑聳聳肩,仰高喉頭啜了一口威士忌,以沙啞的聲音說︰「你們家的事情我才懶得管,黎之浚從峭壁上摔下來的真正原因,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要告訴你,如果你以為黎之浚是唯一的阻擋,那你就錯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黎湛眯眼,嗓音壓低,神情透露出幾分嗜血的冷酷。

同一時刻,轉角處的白色柱子旁有影子閃動了下。

孟穎臻的後背緊緊抵住柱子,瓷磚的冰涼透進肌膚,她不禁微微發顫,體溫卻因為緊張的情緒不斷上升,額頭與背心都溱出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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