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闖高門(下) 第20頁

她說得似是無情,不肯同生共死,事實上是一種激勵,只能勝不能敗,她要他留著命陪她游遍錦繡江河。

「羽兒,你太小看我了,我從來沒敗過,不論以前、現在或是將來,我是不敗的常勝軍。」他昂然而立。

自信的男人最耀目,迷眩得宮徽羽微眯雙眸,她水陣清湛地閃著星辰光芒,對丈夫的愛意更加深了幾分。

花開百朵,在心中。

名為愛情。

第12章(2)

朝廷政局瞬息萬變,近來發生了幾件令人遺憾的事,令當今皇上心力交瘁,像老了十歲一般。

夏侯祈在上朝途中驚了馬,馬蹄揚空將他從馬背上狠狠摔落,受了驚的馬又發了狂似地往後一踢,踢中了正從地上艱澀爬起的夏侯祈大腿骨,當下發出骨頭斷掉的清脆聲,他慘叫一聲,痛到幾乎昏厥。

經太醫診治,確定夏侯祈的腿是救不回來了,雖然還能行走卻是一腳長一腳短的跛子。

謗據玉煌國數百年來的皇制,身體有殘者、顏面有損者皆不得立為皇儲,因此他這一瘸也等同與帝位擦身而過。

此事有不少證據指向夏侯所為,因為他墜馬處離三皇子府並不遠,更別提在同一日內,三皇子妃薨了。

多麼離奇的巧合,叫人不得不心生懷疑,認為夏侯為求翻身,大開殺戒了。而在三日後,哈哈奴族長攜女兒哈娃妮公主入京朝拜,與皇上商議兩族聯姻事宜,夏侯積極地與公主同游各處秀麗風景,同進同出,同桌而食,無視男女大防。

三皇子妃還停柩在堂,他卻天天妙語如珠的逗公主開心,不見悲色只見歡喜笑顏,其野心可見一斑。

許是因為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夏侯禎也松了防備,疏不知他的失誤會帶來怎樣的結果……

「阿禎,幫我從公事包里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宮徽羽說道,趁著備用電池還有電,多玩幾回游戲。

「你是說手提電腦嗎?」還能用嗎?他一直沒開機試試,以為早就摔壞或是沒電了。

他的回答令宮徽羽腦中有條斷了的天線瞬間接通,她在夢囈時連這個都告訴他了?「你可以幫我打開嗎,我……開了?!」

她眉頭挑了一下,眼神多了抹異樣光彩。

看著夏侯禎動作熟練地按下開機鍵,對黑成一片的兩折式物品並無異樣表情,似乎常常見到,她心中多日來的疑惑漸漸明朗化,有什麼快要跳出來。

即便听她口述過,他對筆電的熟悉還是不合理,除非他也來自二十一世紀……

既然有她這麼一個穿越者,難說不會有第二個。

那麼他是誰?是不是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

她越看他越可疑,過去總覺得他像極了某個討厭鬼,現在相處越久感覺越明顯,那說話的口氣和神態,以及不可一世的自負,簡直是那個人的拷貝版,難道說……他也來了?

「怎麼了,你的表情怪怪的,好像我的頭上長了兩只角。」夏侯禎調笑著,他沒意識到自己的「異常」。

這些日子要忙的事太多了,他常由早忙到晚,甚至連晚膳也在書房用,待到深夜才回房,沒多久又要上朝,他能睡的時間相對減少。

因為把大半心思放在如何拉夏侯下馬,他時時刻刻無不繃緊神經,怕收網時功敗垂成,一切苦心化為烏有,只有和妻子在一起時才能放松,腦袋也有些停擺,不自覺地說出非這時代的話語。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位不太熟又有點討厭的朋友。」害她得加班,不能準時回家看韓劇的臭家伙。

不太熟又有點討厭……听起來很熟悉。夏侯禎心口像被貓爪子抓了一下,有點撓心。「什麼朋友?」

「老實說來不算朋友,應該是……客人,他為人善變又機巧,自以為口才佳實則話多如牛毛,性格無禮至極,從不在意別人的感受,往往一個隨心所欲就要別人陪他瞎瘋,不理會他還會遭受他不理智的報復,根本是心里有病的幼稚鬼……」

「等一下,你說的是仇人吧!」他怎麼听來她這位「朋友」和他熟到快爛底了,幾乎是同一個人。

「說是仇人一點也不為過,我從小到大從沒這麼討厭一個人過,他是我唯一恨得牙癢癢,想釘他稻草人的對象。」宮徽羽說到釘稻草人時,美眸中仿佛燃燒著火焰朝夫婿一瞅。

「他做了什麼惹你不痛快,能稱得上朋友就不會害你,也許是你想太多了。」他小心翼翼的回答,總覺得妻子話中有話,似在針對他……她看出什麼了嗎?她重重一哼,神情忿然。

「不會害我就一定值得深交?我告訴你,他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壞人,你知道他把我害得有多慘嗎?我作夢都會夢到將他五馬分尸,碎尸萬段。」

夏侯禎一听,背脊陣陣發寒。「得饒人處且饒人,凡事不要計較太多,我想他不是刻意要加害于人。」

敝了,他到底做了什麼讓她矢志不忘,記恨到海枯石爛?「無意才更可惡,他把折磨人當成理所當然,有錢就是大爺,仗著有幾個臭錢欺壓良善,要不是我那時候被錢追著跑,肯定用盤子砸他腦袋。」對待這種奧客不用客氣,不讓他吃點教訓,他會以為女人好欺負。

冷汗由他的額頭滑落。「愛妃,親親小羽兒,你可能誤會他了,有時男人會口是心非,明明是真心想對一個人好卻反而造成對方的不便……」

「阿禎,我又沒說那人是男是女,你怎麼會認為是男的,我一名內宅女子豈會與男子走得近,你懷疑我不貞?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宮徽羽眼眶一紅,盈盈秋瞳閃著淚光。

「我不是……哎呀!羽兒乖,你別兩眼淚汪汪,我看了心疼,沒有的事就別提了,我只是不想你心里擱著事,自個兒難受罷了。」夏侯禎最害怕妻子的眼淚,她一落淚他便手足無措,束手無策。

「那你說的那個人,現在在哪里?」他飛快的轉移話題,不讓她再難過下去。豈知這話就像一根針似的,狠狠刺進宮徽羽的心頭,逼她正視她自穿越以來都不想細細去回想的現實。

「我不知道……我只記得自己作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在一間很大的食堂,噬人大火將我們團團包圍住,四周都是嗆人的濃煙,逃生無望,我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我就是知道,他為了保護我,趴在我身上擋去那些火勢……」她用「夢」說服自己,那場叫人心酸悲痛的記憶是假的,只要她不承認這件事,只要她對他的態度仍然和過去一樣,那個人就能在另一個時空好好的安穩活著。

「……只是夢而已,用不著放在心上。」他喉頭發緊,感覺有股澀味從喉嚨涌出。

「不僅僅是夢,而是我心中難以面對的愧疚和後悔,他竟然為了我,甘願以性命相護,我卻什麼也無法幫他,連叫他先走,不要拚了命救我都沒辦法……」說著說著,豆大的淚珠如金豆子般往下滴落,滴在夏侯禎的手背上。

「羽兒,不哭,既然他心甘情願為護你而喪命,那他就不會希望你老惦念這份叫人沉痛的過去,無法開懷過自己的日子。」女人真是水做的,她源源不斷的豐沛淚水到底打哪來,打算把一身哭干不成。

夏侯禎環抱著妻子,讓她坐在他大腿上,像抱孩子般左右輕搖哄她,不時伸出大手輕拍她後背。

「誰說他死了?」她都不確定的事他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仿佛他是……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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