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鳳令 第37頁

「其實……」柳鳴兒終于打破了沉默,轉頭看著老人家,「爺爺的那棵仙桃樹根本就是普通的桃子樹,就算吃了結出來的果實,也不會延年益壽的。」

沒料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往事,陶朱爺頓了一頓,才挑眉質疑道︰「所以你就可以理直氣壯把桃子全拔光,讓我一顆也吃不到嗎?」

「我怕你吃到了會失望,畢竟爺爺那麼期待要吃到那些桃子,要是知道那些是普通的桃子,你會很傷心,會覺得被騙吧!」

好半晌,陶朱爺只是定定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以為她只是個唯恐天下不亂,仗勢著鳳熾疼愛她,做事也跟著不客氣,卻沒料到她其實有著比一般人更加體貼的心思。

為了不讓他覺得受騙,為了讓他繼續以為那棵樹真是仙桃樹,所以,就算被他責罵,她也沒回嘴說他根本就是個受騙上當的老傻瓜,就把委屈給硬生生吞下來了!

她一番話徹底揪住他的心,或許,一直以來他家主子會如此偏疼她,就是因為能看到她這份真心吧!

陶朱爺笑嘆了聲,「其實,那棵樹究竟是不是能夠延年益壽的仙桃樹,並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佷孫兒送來的那份心意,即便那棵樹結出來的桃子又苦又澀,光吃那份心意,我心里就甜了!」

「所以我根本就不該幫爺爺你把桃子都拔光嗎?」她露出一抹自責的表情,其實那桃子也不算難吃,要是又苦又澀的桃子吃在心里都甜了,那吃到被她摘掉的那些桃子,不就更甜好幾倍?!

「不,拔光了好,沒吃到那些桃子,我還可以再多做幾天的美夢,可以一直騙自己,那真是仙桃樹,是我佷孫兒千辛萬苦給我求來的,而不是隨便拿樣東西就想來我這里沾好處,你做得好,鳴兒,做得很好。」陶朱爺拍拍她的頭,在這一刻由衷地喜歡上這丫頭。

「就算明明已經知道是被騙?」柳鳴兒不敢置信,總覺得老人家的話忒難懂,這道理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何兩樣呢?

「對,就算已經知道了也沒關系,鳴兒,有時候人反而喜歡被蒙在鼓里,尤其像活到我這把歲數的老人,已經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看過太多,心眼已經精明過頭,反而會想要享受難得的胡涂。」

柳鳴兒搖搖頭,表示自己听不明白,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以後你會懂,以後爺爺跟你多說些,你會懂的。」

陶朱爺笑呵呵的,真當她是自個兒的親生晚輩,就算與她有再大的嫌隙,也在這一刻全數消化為塵埃,隨風而逝去了!「現在爺爺知道你在愁什麼,不過,我不信炎爺真會把洛家的姑娘給娶進門,鳴兒,炎爺倘若真心要娶,洛家的姑娘怕是早就進鳳家大門了!所以你別愁,再耐心些,以後啊,你受了什麼委屈只管來跟爺爺說,爺爺給你作主,好不?」

「爺爺要替我打壞人嗎?就算那個人是鳳熾?你也敢替我打他嗎?」她眨眨美眸,似乎已經在心里盤算要給眼前的長輩來一場考驗。

「你呀你!」陶朱爺沒轍地笑嘆了聲,拍了下她潔白光亮的額頭,「才給你幾分顏色,你就要給我開染坊了?臭丫頭,就算對方是炎爺也沒關系,就算爺爺打不過他,也會幫著你逃跑,這算夠義氣吧?」

「咦?只能逃跑?听起來就很沒用的樣子!」柳鳴兒哇哇大叫,挑睨著眼眉,有些鄙夷地瞅著陶朱爺。

「臭丫頭,沒听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

「沒听過。」

「那英雄報仇,三年不晚?」

「都逃跑了還算英雄?」說是狗熊還差不多。

「當然算!」

「都已經夾著尾巴跑掉了耶?!」她眨了眨瞪圓的美眸。

「你這臭丫頭,老人家說的話你是有疑問嗎?跟你說是就是……」

他們一老一少斗嘴斗得不亦樂乎,到了最後已經不太知道開始是從哪里吵起來的,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們吵得很快樂,吵到最後,讓柳鳴兒連心情都快活起來,忘記自己究竟是為何而愁。

第10章(2)

「果子酒?!」

柳鳴兒驚喜的從鳳熾手里接過一只小烏壇,忙不迭地打開軟木栓子,一股充滿果香的酒氣就沖上她腦門,「對,就是這香氣,在‘百花谷’的時候,我們每年都要釀果子酒,白銀和黃金很愛喝,爹讓我嘗過一些,喝起來明明就像水果汁液,可是更香更甜,喝多了還會醉,但它們兩只都是酒鬼虎,這一小壇怎麼夠它們喝呢?」

「不夠我讓人再取,這下你不必再嚷嚷著要回去替它們取酒了,快,讓白銀和黃金嘗嘗這果子酒,是不是像你們‘百花谷’釀的一樣好喝?」鳳熾笑著催促,見她點頭,把酒分倒在兩張大碗里,給兩只老虎舌忝飲。

「鳳熾,我也嘗一口……」柳鳴兒捧起壇子,就著口想要嘗味道,卻立刻被鳳熾給一口擋在她的嘴唇與壇口之間。

「你想喝的話,我讓人再調水果汁稀釋一下,我怕酒性太烈,你一下子就會醉了。」說完,他笑著將壇子從她的手里接過,目光斂視著兩只老虎喝著果子酒,無不是一臉酣暢的表情。

「就一口而已,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爹就敢給我喝純果子酒了,鳳熾,把那壇酒還給我……」她不服氣地想要搶回酒壇,不喜歡被他小覷的感覺。

鳳熾一手將酒壇高舉起,眸色沉靜地看著她像只小猴子似地在他身旁跳著,驀地,在他們身後忽然傳來「砰」地一聲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眸,看見黃金軟倒在地,柳鳴兒的神情訝異,但鳳熾的目光卻很鎮靜,似乎他在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這時,白銀一雙前腿也顯得虛弱,勉強撐了一會兒,終于也倒臥了下來,柳鳴兒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回頭看著鳳熾,「這怎麼回事?才喝一點果子酒,不會讓它們都醉倒,鳳熾……?!」

「一點果子酒不會讓它們醉倒,但如果里面加了‘軟筋散’就另當別論。」鳳熾斂眸迎視她疑惑的目光,低沉的嗓音冷靜地替她釋疑。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只要證明了它們不是咬死人的凶手,我會立刻給它們解毒。」

「你是說……不可能!鳳熾,白銀和黃金不會隨便攻擊人,它們只保護我,不可能隨便咬死人!」

這一瞬間,柳鳴兒的心里感到震驚與憤怒,以及對于白銀與黃金的愧疚,她回頭看著虛弱的白銀,在它那雙藍眼楮里有著痛苦,也同時感到迷惑,似乎在詢問她,為什麼喝下她所喂食的酒之後,它會變成現在這副宛如軟泥般的模樣?她究竟對它與黃金做了什麼?

這一對老虎從小就跟她一起長大,從它們還是小老虎的時候,就在她身邊了,它們信任她,信她絕對不會傷害它們,而鳳熾就正好利用了這一點。

「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鳴兒。」鳳熾讓自己的嗓音听起來平靜,要自己對她蒼白的淚顏視而不見,「如果讓白銀和黃金繼續活動,只怕事情無法獲得解決。」

「我的白銀和黃金是無辜的!是無辜的!」

「是不是無辜的,要等事情調查得水落石出才知道。」

「它們沒有害過人,它們沒有!」

「可是有人親眼見到,鳴兒,小榮子你應該識得吧!」那男孩就是那天在紅花林里,為他們高唱三拜的人,「那天,在陶朱追你離開之後,我的手下把小榮子帶來,就在那天,他們一家四口人都被老虎給咬死,他被他爹藏進水缸里才逃過一劫,是他向我指認,帶老虎去殺人的,就是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