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實在是不好意思去跟謝軍董麗華兩個人說任何關於自己孩子的話。這是她的孩子,她只能靠他們養活着。靠着張翠蓮養老不實際,指望謝軍兩口子更不現實。
她想回家了,這一次回去絕對不會再去管任何人的任何事。老太太自我安慰的想着,既然老大兩口子能說出這話,說明他們兩個是真的想自己了。
張翠蓮去找付鑫商量正事兒去了,她已經決定將那個店或是出兌或者是關門了。安榮去了書店上班,今天是週末董麗華領着康康去了顧德海那裡然後直接去補課班的小賣店。
張老太很羨慕這個家,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她又覺得老年人不應該這麼過,就應該在家裡洗洗涮涮做飯看孩子。可是現在社會不一樣了,他們這一家子也許就是因爲每個人都能掙錢又不都不在一起掙錢所以纔不會有那麼多的矛盾。
所有人都走了張老太給張廣福劉桂芬兩口子開了門,這是事先母子二人說好的時間。其實不是張廣福非要這麼偷偷摸摸的,是張老太實在是不想讓謝軍一家看見。她覺得當着他們的面或者是讓他們知道母子談話,有些不體面。
張廣福進屋看見老太太居住的房間,心裡頭一陣微酸。自己忙碌了一輩子,也沒有讓老孃住上這樣的房子。人家張翠蓮這才區區幾年,就能讓一家老小過上好日子。心裡暗悔沒能讓兒子上大學,不然的話日子早就可以過的紅火起來了。也不至於爲了孩子上個學就累成那樣!
想對於他的心酸,劉桂芬更多的是心裡不平衡。她們兩個妯娌爲了錢在家裡邊打仗,早就被外人添油加醋傳的不堪入耳了。甚至孃家的兄弟媳婦兒都特意跑過來勸自己,這幾十年都過來爲啥現在纔想起來掙一掙。老太太能活幾年,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這一步了。裝也能裝幾年,何苦壞了自己的名聲呢。
她說自己不在乎名聲,那玩意又不能當飯吃。陳巧英在這件事上與自己的態度出奇的一致,都覺得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拼着命也要講一講理。
倒是被孃家的嫂子還有妹妹給罵了一頓,直呼她蠢得要命。小的不明白,她這麼大歲數了還能想不通這個理兒?要說就是娘們幾個也就算了,名聲好壞無所謂。可是張廣友跟張翠林呢?這爺倆可是在外頭掙錢的人,做着小本生意要的就是信譽。旁人一聽說你們家連老媽都不孝敬,那你們家的東西也不會好。缺斤少兩是小事兒,萬一吃出來病豬肉瘟豬肉那就是大事兒了。
“你說不可能?你連你媽都不孝敬,你還能對外人好?爲了錢,你們啥幹不出來?”這話說出來,你一點毛病挑不出來。
劉桂芬這才恍然大悟,心裡後怕這真是差點耽誤了自己家的日子。又跟兒媳婦一算賬,最近果然少賺了不少錢。而且張翠蓮那邊的無論是門路還是人脈,都是自己家比不上的。因爲這一口飯的屁事兒,得罪了一個最有能耐的親戚,實在是不夠明智。
兩個女人鬆了口,張廣友立馬跑過來想要接老孃回家。他最近也是被很多的朋友誤解,也希望趕緊接回自己的老孃。他弟弟一家子不要臉面只要錢,那是多少年來習慣了的事情。可是他不一樣啊,雖然心裡頭還是有疙瘩,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明白了才行。
張老太最近心裡頭也想了很多,她知道小兒子是不靠譜的。如今大兒子來了,自然有什麼話就應什麼了。
“媽,我們也不是要你的錢。你就說拍拍心說句公道話,我們這些年何曾跟你要過錢?家裡有難處了,我們去外頭擡錢都不跟你們二老說。不就是怕你們跟着着急上火,再者也不想懂你們的養老錢麼。”張廣友紅着眼睛,想把這些心裡話說出來。
張老太也跟着抹眼淚,連連點頭:“你們是好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啊!”
張廣友又說道:“這個錢,是我爹用命掙來的錢。說是給老二的,可你看看老二這個樣子。現在還想着讓你也跟我爹一樣去碰死,再給她們娘們留幾萬呢。”
劉桂芬也氣得不行,忍不住開口道:“媽,你住院的時候我是伺候的不盡心。那不也是被老二家的逼的麼,你又一顆心偏着你二兒子。錢給他們,行,咱們認了。那是你大孫子的錢,那是我爹臨死之前交代的。可是你住院了,他們有錢了也不掏錢,這是啥意思?”
她也不敢說自己折磨老人的事,雖然沒跟邵華似的跟老人動手,但也是罵罵咧咧的。她是不敢讓張廣友知道,但張翠蓮爲啥忽然之間就將老太太接走的,家裡邊都傳開了。
所以很多人跑過來去找張廣友,甚至有人都去罵張廣友。這就是爲什麼,之前張廣友屢次要接老太太回家的原因。
“我的意思呢,這個錢你得要回來。就攥在你的手裡頭,不能讓老二媳婦拿着。以後萬一老二有個什麼事兒,你還能從中幫個忙。不然的話,老二媳婦就靠着刮翠蓮,這也不是個事兒啊。人家翠蓮在婆家就夠不容易得了,還有個老謝兩口子在中間。難不難的,你也看見了。”張廣友說的是大實話,張老太點點頭。
最開始的時候張老太覺得謝軍董麗華兩口子人不錯,就是張翠蓮那個離婚的婆婆不是個東西。後來也不知怎麼地,她婆婆一下子好了很多。她的日子鬆快了,身子骨好了之後也融入到了這個大家庭。
融入進去溝通的就多了,隨着慢慢的深入瞭解老太太更加心疼張翠蓮的不容易。
外人看着張翠蓮好像很風光的樣子:男人是個軍官在外面有一份體面地動作,她又又一個賺錢的買賣日進斗金,婆婆小姑子啥說的也沒有對她就跟一家人一樣親,養父養母有錢還能給她伺候兒子,身邊還有不少有能耐的朋友日子過得太美了。
可實際上她一個軍嫂,一年看不見丈夫幾次。家裡家外都靠她一個人忙活,上有老人下有孩子方方面面都要她來調度。是有一個賺錢的門市,可那不需要操心勞力的去打點麼。婆婆離婚了住在她那裡,小姑子上學還得她來供着,憑啥不把她當親人呢?養父養母伺候兒子不假,可老兩口老了難道不就不想要她來照顧了?朋友多,事情也多,人情往費一年下來也是搭錢又搭人情的。
她算是明白了,有時候啊人就是看不明白。總覺得人家命爲啥那麼好,過得有滋有味的含着金湯匙似的。可過日子就是麻煩摞着麻煩,油鹽醬醋家長裡短都是這麼回事兒。
“那咋要出來啊?老二媳婦的那個德行,你們還不知道?”老太太沉思了一會,終於鬆了口。張廣友兩口子對視一眼,鬆了一口氣。
“老二是指望不上,現在他也出息了自己搬出去單過。”自打這個事兒出了之後,張廣福就儘量不出現在他大哥的視線範圍內。所以他就不回家,正好成全了邵華攥着那錢自在的不得了。
張廣友去找過張廣福,人家說的可明白了。自己沒能耐好歹有個工作老了有個保障,那筆錢是給張翠軍的他是要不出來的。而且家裡頭也不是他當家做主,不然的話兒子會跟他斷絕關係的。
張廣福指望不上,張廣友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能看見他自力更生,倒也算是有了意外收穫。
既然如此他跑過來找老太太,意思是通過法律途徑來要回這筆錢。法院判多少那就是多少,如果一分不給他也認了。但好歹能磕磣磕磣他們,也讓外頭的人知道到底是誰不是個東西。
老太太乍一聽肯定是不同意的,旁的不說就是看在張翠蓮這個面子上也不能這麼作妖。張廣友咬了咬牙去找了張翠蓮商量,以爲會費勁多少口舌才能說通。沒想到張翠蓮倒是無所謂,還坦然的說道:“這是你們上一輩的事情,我們小輩的管不着。”
得了這個話還有什麼說的?當下張廣友爺倆就一直訴訟將邵華給告了,沒錯就是告的邵華。
“啥?”邵華接到郵遞員送來的傳票,看了一遍徹底傻了。
英傑在臥室裡正挺着大肚子吃西瓜,聽見隔壁有動靜。伸出腳踢了踢張翠軍,慵懶的說道:“去,看看你媽那屋咋地了。”
沒等懶貨張翠軍起來,就見邵華推門而入。英傑皺着眉頭剛要開口罵人,就見她拿着一張紙嚇得面如土色:“兒子,咋整啊。你奶那個老不死的把咱們給告了,說拿她錢了還不孝順她。咋整啊?”
這事兒雖然是張廣友爺倆出面,但告邵華的人卻是張老太。理由很簡單一個就是不贍養老人,一個是非法佔有老爺子的遺產。
“她怎麼這樣?這筆錢本來就是我爺留給我的。這都是跟你說好的呀,怎麼現在管咱們要錢了?”張翠軍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氣的暴跳如雷聲如洪鐘的衝着他媽喊道。
英傑板着臉質問邵華:“還不給我大姐打個電話,她不是賤刺刺表孝順給老太婆接回去了麼。這事兒有沒有她出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