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蓮看着一室狼藉,又看了一眼付鑫。心裡盤算着是不是可以一次性解決後患,壓抑着心裡的牴觸跟着付鑫走了出去。
本以爲付鑫會像是電視劇上演的那樣,一言不合就剁人手指頭,又或者是大家圍坐在一張酒桌上你來我往的相互試探。沒想到付鑫與那個徐老大,現在改名叫做徐大頭的把酒言歡稱兄道弟了。
一頓飯下來,徐大頭居然拍着胸脯對張翠蓮道:“以後你就是我親妹子,回頭我就跟他們說一聲。以後誰敢不服你,那就是跟我徐大頭過不去。”說着又雙手抱拳對張翠蓮一臉的佩服道:“我還真不知道你們兩口子這麼牛逼,行啊,以後乾的好了我跟你們混!”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張翠蓮一頭霧水,擡頭便看見付鑫給自己做了一手勢。她連忙笑着端起酒杯,站起身來對徐大頭說道:“看徐哥說的,是我不懂規矩。早知道剛來的時候就跟您打招呼,也不至於有今天的誤會了。這事兒啊說來說去都怪我,我先乾爲敬。”說完就把手裡的那杯摻了水的白酒一口悶了。
這是跟顧致城戰友們吃飯習慣用的套路,她的酒量很一般在這樣的場合上是很吃虧的。後來發現自己偷偷摻水,一般的人是看不見的。
幸好徐大頭沒注意,這個時候見張翠蓮這麼大方哈哈一笑也將面前的白酒一口乾了。
張翠蓮看了一眼付鑫,見他的手指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心中瞭然,拿着包藉口去趟洗手間走出了包房。
找到吧檯付了飯前,沒想到這一頓飯就花了她小一千塊錢。這都夠全家老小半個月的開銷了,想想就覺得肉疼。更加不明白,以付鑫跟穆晉南現在的實力。爲什麼要給這些人好臉,好要請他們吃飯。這種人不就是欺軟怕硬嗎?當時接到電話提起穆晉南的時候,已經開始哆嗦了。後來看見付鑫,不也印證了她們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那還不趁熱打鐵,搞這些做什麼?
張翠蓮捂着錢包一百個不情願也不敢再表露出來。錢也花了,只求以後能夠順順利利的。
見到張翠蓮進來,付鑫見她對自己點了點頭。便笑着夾了一口菜放進嘴巴里,然後倒了一杯酒對着徐大頭道:“最近穆哥也挺忙,這冬天那老毛子那邊也挺缺東西的。他們缺就得從中國買,咱們的買賣就好做了。不過每年元旦他也都得回來,等穆哥回來了咱們一塊吃個飯。”
徐大頭連忙諂笑道:“哎呦,那要是能請穆哥吃頓飯。那感情好!”
付鑫一臉輕鬆地說道:“那有啥的,咱們都是哥們啊。再說了,你知道我跟穆哥最初是咋認識的?”
徐大頭一臉求知的看着付鑫,後者指着張翠蓮笑道:“就是翠蓮介紹的麼,忘了我跟你說過我跟翠蓮原來一起倒家電了。”
徐大頭恍然大悟:“對,我聽說過,你就是倒家電起家的。現在不還賣着呢嘛,聽說二馬路那邊新開的一個家電城就是你開的!”
付鑫笑呵呵的說道:“最開始也是小打小鬧,哪有大生意啊。是我穆哥幫着翠蓮在省城裡幹了幾票大的,好幾百萬的訂單啊。這才一下子起來了,那個時候連總部都驚着了。說從來也沒見過一次賣這麼多的呀,那年還給我倆格外發了獎金呢。”
徐大頭目瞪口呆:“是哦,那穆哥可真厲害。這傢伙一發話,幾百萬幾百萬的生意啊。怪不得道上的幾個大哥都給他面子呢。”
付鑫笑眯眯的又道:“這不後來我們認識了,成哥們了嘛。穆哥罩着我,我這纔在q市混口飯吃。”
徐大頭眼神閃爍,偷偷的看了一眼張翠蓮。小聲的問道:“那咋沒聽說這個妹子的名號呢,以前我也不認識她呀。”
付鑫看着張翠蓮,滿臉可惜的嘆氣:“女人嘛,總是要回歸家庭的。我那個妹夫是部隊裡的,轉業之後在地方當個小頭頭。跟咱們那是 一路人嗎?能啥買賣都幹麼?”
徐大頭眼睛一亮,剛纔飯桌上付鑫就話裡有話的透露出來一些信息。說張翠蓮兩口子這個貨站之所以不一般,那是因爲上頭的人不一般。現在看人家是黑白通吃,而且眼界也不是一般的寬。將來還要往大了幹,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小魚小蝦能比的。
再想想這兩年跟火箭一樣往上竄的付鑫,以及傳聞中省城一霸穆老大。徐大頭慢慢的砸麼出來一點味道,心裡不由得暗恨幾個小弟有眼不識泰山。
“行了,吃的也差不多了。我晚上還有點事兒,那個,服務員!”付鑫裝模作樣地衝着門口喊,徐大頭連忙客氣的說道:“哎呦,這是幹啥。這頓我請,我請,我請。”
付鑫一把推開徐大頭,衝着外面又喊了一聲。徐老大不好意思的繼續謙讓:“應該我請,你看我今天把我妹子的貨站砸個不像個樣。”
服務員此時走了進來,聽見付鑫要結賬。笑着說道:“先生,你們這桌已經結完賬了。”
付鑫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一臉驚愕的看着徐大頭:“你結賬啦?”
張翠蓮此時不得不開口笑道:“我結的!”
付鑫聞言皺眉,齜牙咧嘴的罵道:“還你結賬,一屋子大老爺們用得着你結賬?”
張翠蓮再不諳世事,也知道這些個酒桌上慣用的伎倆。笑着說道:“這本就該我結賬,今天認識了徐哥,這不是應該的嘛。以前多有得罪,就當是賠罪了。以後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徐哥看在我一個女人沒什麼見識的份上別跟我一樣。”
這話聽着謙虛,細想也覺得刺耳。不過徐大頭這個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混到現在全靠一雙拳頭。他並沒有聽出來張翠蓮話裡的譏諷之意,只覺得讓她一個女人買單十分的不好意思。
“哎呀,不行不行,這個錢我得給你。我今天剛把你貨站砸了,說啥 也得給你賠了。”徐老大喝得不少,大着舌頭讓身邊的小弟掏錢。
付鑫見狀大手一揮,大氣的說道:“行了,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就這麼算了吧。”
又拍着徐大頭的肩膀,指着張翠蓮道:“我這個妹妹就是這麼一個人,大方、敞亮、不差錢。誰要是對她好,她十倍奉還。你看看,巾幗不讓鬚眉。”
徐大頭也應聲附和,笑着說道:“好樣的,好樣的。敞亮,大氣!”
這頓飯就算是付鑫在二人中間說和,給彼此一個臺階下。既給足了徐大頭的面子,也讓張翠蓮度過危機同時也給了一個雙方來往的契機。
張翠蓮十分不喜歡他這種兩方不得罪,裝好人的大尾巴狼行徑。可也明白,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永遠不會做虧本的生意。付鑫跟自己交好不假,可也沒有必要爲了她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在這一點上來看,顧致城就是比付鑫活的更純粹一些。黑白分明,在他的世界裡只要是踩過界觸及了底線絕對不慣着對方。
幸好今天顧致城不在家,如果他在家那畢竟會是一場血雨腥風。逼着付鑫這個老好人一定要站隊表態,打死也不會跟徐大頭這種人渣成爲所謂的朋友。
從飯店裡出來付鑫拍着張翠蓮的肩膀,安撫着說道:“放心吧,以後一定不會有人在找你了。”
張翠蓮也明白,不管狐假虎威還是這頓飯都讓徐大頭有所畏懼。以後有什麼碰到了,也會給三分面子凡事有個商量的。
“行,我送你回去吧。”付鑫大步往前走,招呼張翠蓮上車:“回家?”
張翠蓮搖搖頭:“我先回貨站吧,屋裡面亂糟糟的,我得收拾一下。”
付鑫點了點頭,向旁邊招了個手。一個他的小弟顛顛的跑了過來,付鑫將車鑰匙丟給他:“你送她回貨站,然後幫她把貨擺好。然後送她回家!”
說完回身對張翠蓮道:“我還有別的事兒,也幫不了你幹活。”
張翠蓮瞭然的點點頭:“去吧,不用管我了。你打車走?”
付鑫點了點頭,領着另外兩個小子打車走了。剩下的同樣梳着板寸的男人,客氣的對張翠蓮道:“姐,那咱們走吧?”
晚上張翠蓮回家,思來想去並沒有將今天的事情說給顧致城聽。讓他儘量心無旁騖的工作,現在他正跟着自家的大車往回趕。如果一着急,再出點什麼事兒就壞了。
這麼想的人也許就只有張翠蓮一個人,她躺在自己的臥室裡跟顧致城打完電話。那邊聽見動靜的安榮,連忙用座機給顧致城撥了過去。
顧致城一接通,安榮的責罵聲就傳了過來:“你個冤孽,你死哪兒去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你媳婦兒給你打電話你就沒頭沒晌的嘮嗑是不?我當初在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玩意,你在哪兒呢,這麼多天也不知道回家!”
張翠蓮在屋裡面聽着不對勁,連忙衝了出來。只聽婆婆坐在沙發上,蓬着頭髮滿臉怨念的喊道:“你跟你那個死爹一個德行,不着家啥也不管。你老妹現在都臭大街了,你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