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發尷尬的笑了。「這……臣想皇上要我詐死,有兩個原因吧……」他搔頭說。
「哪兩個原因?」她立即好奇的問。
「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要警告那膽敢謀刺皇上與您的人,嚇嚇她,教她知道他絕不輕饒的決心。」
「嗯……」她頷首。那家伙最愛嚇人,這確實是他會使的手段。「你說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那大部分的原因呢?」
「這……」他支吾了。
她挑眉。「不好講?」
「也不是……」
「那說吧。」
他無奈,只得苦下臉道︰「另一個原因恐怕是因為皇上……當時心情不佳。」
「心情不佳?」
「是啊,據說那時您正與他鬧脾氣,他一心想找人出氣……詐死也是死,我得當一陣子死人讓他平息怒氣。」
一片烏雲由她額頭黑壓壓罩下來。
這劣質男人……
「你說什麼?她身子骨虛,受大寒了?」在謝紅花的病榻前,南宮策氣急敗壞道。
太醫抱著醫箱,瞄了瞄床上的病人,死咬著唇的點頭。
他大為光火。「她好端端的怎會染上大寒的?」
「現雖是盛夏,但娘娘出宮時,興許是大熱後吹到風,反而受寒了。」太醫解釋。
南宮策最忌她的身子出毛病,一張臉氣得鐵青。「混帳東西,難道不能盡快醫好,非得讓朕見到她病懨懨的模樣嗎?」
太醫轉動僵硬的脖子,瞧著床上虛軟的病人,張嘴抖了抖。「這……臣會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朕要听的不是這個,朕要知道她明日是不是就能生龍活虎?」
「明日?」太醫又往病榻上瞧去,她模樣更虛弱了。「恐怕不……」
「嗯?」南宮策臉色異常嚴厲。
太醫雙肩一顫,醫箱抱不住的掉落地上,倒出了醫材藥罐。
「臣……臣該死!」
他火上加火。「來人啊,將人拉下去斬——」
「爺,別為難太醫了,他盡力了,咳咳……況且,我缺的不是醫藥,人家……只想您陪,您多陪著我,這病自然會好得快。」謝紅花開口了。
這話一出,原本還怒容滿面的男人神情候變,瞳瞳白雪登時融成為一片大地回春。
他朝驚慌跪在地上的太醫揮揮手要他滾後,挪身到她床邊,眉眼溫柔,挨著躺在她身旁,一只手臂將她輕攬入懷。
「我這不是在陪你了?」他笑問。
「不夠,我要您滿心思都是我……」
「這樣啊。」這女人需要他,最教他開懷不過。
「不過我這世的身子健朗,您對我可就沒花太多的心思了。」她忍不住地噘起嘴起來。
「胡說,我哪刻沒念著你?」他笑意融融。
「您是念著我沒錯,可總沒以前我有心疾時寶貝,我不如病著,您對我更在意些……」
他神色瞬間沉下。「不許病,這世我要你健健康康的,什麼病痛也不許有!」
他嚴肅的說。
「連心病……也不許有嗎?」
南宮策一楞。「心病?」
「嗯……」
「你有心病?」他犀目緊眯。
謝紅花哀怨地望著他。
「你受什麼委屈了?」他多疑的問。
她輕咳。「人家……懷念當年病著時,您時時看護,不離不棄的時光。」
他目光放柔,擁著她的雙臂更緊了些。「爺,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都讓我跟著可好?」她終于開口要求。
「好。」他笑容不減。以前總是他粘人,這會她肯主動,他心情大好。
「爺說的話,可別後悔啊?」
「不後悔!」
太好了!目的達到,她晴自呵呵笑。瞧以後有她時刻盯著,他還能再作怪嗎?!
「你這塊玉……」謝紅花正歡喜著,忽地,腰間的環佩鈴鐺被南宮策拿在掌心上審視著。
「怎麼了?」見他眉頭緊皺,她詫異的問。
「又紅了些,這玉不斷翻紅,綠色的部分幾乎消失了。」這塊碧玉已成為紅玉了。他端詳深思著。
「紅玉也不錯,正好搭配我的紅裳。」她不在意的笑說。
「這玉在我身上多年,也不見變化,但你出現後它就不同了,應該是吸了你的血氣後改變的。」他眉心漸松的分析。
「是嗎?還記得當年您給過我的那只環佩鈴鐺,說那鈴鐺在我身上發出的響聲特別不同,而這個,也像是為我而生的,這些事真的很神奇。」她笑彎了眼,取回環佩鈴鐺,故意弄響它。
南宮策微笑道︰「這物總有主人,你確實是它們的主人沒錯,不過,不管世事如何變遷,某些東西都不可能改變,就像你是我的蟲子,天變地變,這點,永遠不變。」
在他說完這些囂張的話後,她忽地用力的咳嗽,他面容丕變。
「外頭的混帳,還不快滾進來!」他朝外疾吼。
才剛被揮出去的太醫,又倉皇奔進來了。
還在裝咳的女人,轉過臉去,掩嘴偷笑。沒錯,很多事,如他所說,天變地變,永遠不變,好比她是他的蟲子,但蟲子不是蟲子,蟲子是主子的主子!
機睿的男人瞥見她偷翹的嘴角,眯眼悠嘆。自己的蟲子難得這麼可愛,就算演技差些。也不忍拆穿,罷了,不管她想做什麼,他甘之如余,願意被她設計。
第二十五章垂簾听政(2)
今日早朝,金鑾殿上很不尋常。
龍椅旁不遠處,在小柱後,多了張小凳子,原來,南宮策帶女人上朝了。
眾臣訝異。這朝堂重地,有女人听政,象話嗎?
皇上寵女人,盡避在床上寵去,寵到朝殿上來,實在有失體統、有違體制,人人嘴上沒敢發張,可心下,罵翻天。
南宮策仿佛听到底下眾臣的月復誹,聖顏含威,時冷輕笑。他的小蟲子要跟,他高興都來不及,這些人盡避腦袋被驢踢,他樂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蠢相。
「啟奏皇上,有人密報江西郡守廖大城貪污,金額高達四千萬兩,臣等派人去查,廖大城家里僅存現銀四百兩,這明顯是誤報,廖大城乃崎磊落之人,並無貪污實情。」有人上前稟報。
南宮策懶懶向說話的人瞄去。「是何人去查的?」
「是御史中丞,方信譽。」
「是那廝啊?朕若記得沒錯,他是你的門生不是嗎?」他目光淡淡的瞥去。
那人聞言一驚。「這……這個……方信譽確實是臣的門生。」
「你派他去查贓,這也太不避嫌了吧?」他不冷不熱地問。
那人一時說不出話了。
「廖大城是你的外甥,他崎磊落,這話由自家人來說,當真‘中肯’啊!」
那人一听,當眾就刷白了臉。「皇上,臣……臣沒有包庇外甥,請您明鑒!」
「朕又沒有說你包庇,朕說的是你與他一同貪污,一丘之貉!」
「啊?!皇上不能因為廖大城是臣的外甥,就料定臣也貪污,臣不服。」那人驚得腿一屈,馬上跪下陳情。
「朕最厭惡不避嫌之人,你敢欺上瞞下,就該知道犯朕的忌諱了。」南宮策冷聲說︰「來人,摘了他的官帽,拉下去午門候斬!」
「皇上饒命,臣就算有錯,也錯在不避嫌,但確實沒有貪污啊!」那人哭冤。
「那又如何?朕已認定你手腳不干淨,想再待在朝廷,是不可能了。」他哼聲道。
他做決定,全憑自己喜好,要殺要留,要重用還是貶謫,向來任性而施,並不在乎真相或理由是什麼。
那人呆住,竟是哭不出來了。
眾人同情的望著他,也無人敢去向皇上說情,只能眼睜睜見他被拖離金鑾殿。
這時,李三重由小柱子旁竄出,匆匆去到主子身旁耳語,不久,南宮策悠閑的姿態消失了,表情有點臭。
沉默了一會後,他突然咬牙道︰「人留下,頭暫且不砍,等到查清是否與廖大城同流合污再說,若真有不法,屆時與廖大城一起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