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夜軒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喂,堂姐夫,你要不要這麼八卦啊?”
焦夜軒無語。
“正常問候。”談十年淡淡地說,微微眯了眯眼,“幾號牀?”
這一問讓焦夜軒神情一僵,默了好幾秒,嘲諷地笑了笑,“問得真好。自從大伯住進ICU,我們每次找醫生,開口就是,‘我是7號病牀的家屬’……搞得我們都快忘記大伯叫啥了!”
7號麼?
談十年往裡面望了一眼,也沒看出究竟來,走到長椅另一端坐下,掏出一瓶啤酒起開。
“呦呵,有啤酒,你不早說?”
焦夜軒開了一瓶,狠灌了一氣,笑着說,“我老爸哪裡是讓我在這裡守着大伯反思,他是我讓看看世間上最苦難的一角!
堂姐夫,我跟你說,今天白天,ICU裡面有重大操作,搶救一個白血病男孩,取消了室內探視。我們只能去隔壁的房間通過視頻看……”
焦夜軒深吸了一口氣,“大伯……大伯他……總之,健康地活着,真是最大的本錢!談十年,我跟你講,你最好讓沈殊做個心理準備!我爸爸讓她過來,其實是讓她做個決定的!”
“因爲你父親也看不得他大哥這麼痛苦下去了?”談十年打斷語無倫次的焦夜軒,灌了一口啤酒,一語中的地問。
“談十年,你這人真可怕!”焦夜軒慘淡地笑,摸了一把眼睛,“對,我爸爸也陰得很,他是叫沈殊來背鍋呢!”
談十年擡眸,望了眼在這層走廊近處搭建了的那個簡易帳篷,轉了話題,“那邊是?”
“就是我剛說的,今天做搶救的白血病患者家屬。小孩今年高考完,突發高燒,家人以爲是平常的感冒,卻怎麼也不好,送來檢查,竟然是白血病。我聽說,這小孩的母親當年嫁妝也上千萬了吧,嫁的更是本城叫得上名號的有錢人。可再多的錢,也救不了孩子的命!”
焦夜軒扒拉着袋子,“沒了?”
“嗯,就兩瓶。”談十年淡淡地說。
焦夜軒沒勁地吹吹劉海,又斜了談十年一眼,“你今晚人不錯啊!至少我說話,你都應着。”
“嗯,看在沈殊的面子上。”
談十年灌了一口啤酒,笑道,“坐在這裡,是不是覺得啤酒跟皇家禮炮一個味兒了?”
“不,我坐在這兒,每天聽着家屬哭泣嚎叫,見到一位妻子,家裡都沒錢了,丈夫也救不回來,她死活央求醫生給丈夫插上呼吸機,送到這裡來,苟延殘喘……我就覺得吧,其實,女人都一個味兒了!命裡讓我娶了家裡那個,那個就是最好的了!”
談十年側眸,見身旁比自己小几歲的小舅子眼圈烏黑,眼眶通紅,鼻頭也有點紅,拍了下他的肩膀,“好了,回去吧,丈夫給自己女人認個錯,不丟人!”
“滾你……今天忽然這麼有人情味了?有貓膩啊!要不讓我打一拳!你那次下手可夠狠毒的啊!”焦夜軒抹了抹嘴角,感覺又疼了起來。
談十年冷眼掃過疑似被凌藝煬那人來瘋附體的焦夜軒,懶得吭聲了。
不過,當談十年想到凌藝煬……
耍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就這麼成了仇人……
談十年閉上眼睛,狠狠地灌了一口生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