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小念第三次把筷子伸向她最討厭的胡蘿蔔,林瑜森眉頭微蹙,俊逸的面龐泛起冷意。
從餐廳出來,去取車的路上,林瑜森紳士地走在白小念的左邊。
自那晚後,兩人心照不宣地恢復了在英國時的老朋友相處模式。
林瑜森不在白小念面前提霍靜深,白小念自然也絕對不會過問林瑜森的那位前度。
忙的時候,就各自忙着;不忙的時候,就一起吃個飯、看場電影,或者去公園走走。
這樣的每次“約會”結束,林瑜森都會拍幾張照片傳到朋友圈裡。
盛、林兩家的長輩、同輩都在兩人的微信上。
所以,每次林瑜森發動態,都會收到一屏幕的點贊和汽油。
白小念對此無奈,心道:林瑜森這是把兩人都往黑路上引啊。戲做得太真,以後怎麼收場?
車子在白小念所住的樓前停下。
白小念摩挲着安全帶,低聲道,“徐悠悠今天和我見了一面。”
林瑜森麪皮一緊,神色平靜地看過去。
車子開着燈,光染着白小念撲閃的睫羽,她的表情過於安寧,如同不經人事的孩子。
沉默在車廂內蔓延許久,如一氧化碳的氣味,令人不適。
“她和你說了什麼?”林瑜森淡淡地問,心道:白小念,你別癡心妄想了,即便笑笑不是霍靜深的孩子。徐悠悠也不會放手的。兩年的相處,早已令徐悠悠愛上了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的霍靜深。
“她要我離開這座城市。”
林瑜森閉了閉眼,“你把這件事告訴我,是想從我這裡打聽什麼呢?”
白小念心頭一緊,轉過頭,望着車外。
不知是不是車內開着燈,敞亮亮的,外面反而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清,滲人的慌。
“小白,徐悠悠的孩子的確不是霍靜深的。但是,她不會和霍靜深離婚。你和霍靜深的結局,在兩年前,就已經寫好。你想知道爲什麼嗎?”
白小念心頭的那根蠟燭,被一陣大風颳過,即將寂滅。
“爲什麼?”她終究還是問了。
林瑜森的手按在白小念的肩膀上,微用了點力氣。
這力氣讓白小念清醒,她回過頭來,望着林瑜森映着光的清澈眸子。
“笑笑的親生父親已經死了,而徐悠悠已經愛上了霍靜深。”
“……”
這晚,白小念躺在牀上,房間裡迴盪着那首楊千嬅的《再見二丁目》:
“滿街腳步突然靜了
滿天柏樹突然沒有動搖
……
唱片店裡傳來異國歌謠
那種快樂突然被我需要
……”
無論過去多久,這首歌依然是白小念的最愛。
起初是因爲初戀顧以瑾,白小念特別喜歡。唱出她當時暗戀一個人的心情:那種明明知道自己如何能快樂起來,卻尤不得勁兒的自憐和坦然。
後來,留學英國,白小念還是喜歡這首歌。
印在在失去霍靜深後,她才漸漸發覺自己和霍靜深在一起的時光,是快樂的。
小吃街,手牽着手,從頭吃到尾,是快樂的。
給他織毛衣,是快樂的。
杯子被他佔爲己有,是快樂的。
吃光他挑出魚刺的肉,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