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間的汗珠滴到她的眼睛上,是快樂的。
他送的樹葉耳釘,是快樂的。
她畫畫,他看書,什麼都不說,是快樂的。
車庫裡,他忽然朝後伸手,她快走一步,緊緊握住,是快樂的。
她的青絲、她的眼睛、她的聲音、她的懷抱,也是讓他快樂的。
原來,他們之間竟有過那麼多快樂的細節,卻全都被一次次的單方面冷戰、一次次的摔門而隱藏了起來。
白小念流下淚來。
她的眼睛很清澈,窗外卻很黑,看不到路。
在沉入黑夢前,她的耳畔迴響着霍靜深當年說的那句,“白小念,乖,你去英國吧,不要再回來了。”
霍靜深,你是不是預料到如今的畫面,纔會這樣告誡我。
我卻回來了,亂了自己的心,也令你好像變得奇怪了。
你……的心裡,是否有我的存在?
霍靜深,我是不是該如YYX建議我的那樣,用心去感受你愛不愛我,而不是根據你說出口的話?
白小念早晨醒來,刷牙的時候,就覺得鼻子有點不透氣兒。
找出體溫計,塞進嘴裡,38.2,果然是發燒了。
趕忙找出感冒膠囊,連服兩顆,然後,陽臺上的跑步機跑了半小時,除了一身汗,再洗一個澡,感覺好了一點。
白小念擦着頭髮走出浴室,聽見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音,清脆利落的一聲聲砰砰砰,空氣裡流動着溫暖的粥香。
白小念怔在那裡,心想,這就是小房子的好處,給人切實的擁擠的溫柔。不像霍靜深送給她的那套房子,當年,她在那廚房裡做飯,頂好的德國製造的油煙機盡職盡責地連油煙和食物的香氣一併抽走,令做飯的人都消減了興致。
這也是白小念爲什麼不買別墅,買一棟小三居的原因。
她不需要那麼大的空間,滋生曠野般的寂寞。
“醒了?”
清潤溫柔的聲音喚回白小念飄遠的思緒。
白小念點點頭,“早就醒了。”
白小念靠着廚房裡的冰箱,清澈的眼睛盯着林瑜森手上的動作,腦海裡回放他昨晚臨走時,站在門口,對她說的那句話,“小白,你沒法擺脫霍靜深,除非選擇和我在一起。”
她踟躕許久,取出前些天已經弄好的備用鑰匙交給了林瑜森。
這纔有了今早的光景。
兩人坐在擺在客廳裡的餐桌邊,用過簡單的早餐:葷素搭配合理的三明治和牛奶,水果拼盤和少量的堅果。
吃過飯後,白小念換好衣服,林瑜森先送她去工作室監工,這才趕去醫院上班。
是的,白小念現在每週二上午和每週五下午到S大上課,其他時間和精力都花在工作室裝修上。
工作室的風格以藍白色調爲主,如同沐浴日光下的藍色愛琴海,澄淨明豔,但總給人一種清冷孤高的感覺。
夾在或華麗、或清新、或非主流的店鋪之間,很是扎人眼球。
因爲工作室的外牆,白小念要求刷牆工人全部塗成深藍色。
遠遠看來,就像一片濃烈的海。
刷外牆的那天,師傅向白小念確認三遍:“白小姐,您確定要用這種深色油漆?一旦刷上去,就沒法換成淺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