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妙兒啊!我們為什麼那麼偉大,別人拉屎,我們還要陪她,甚至得忍受這麼難聞的氣味呢?」
「那是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施恩不望報,對忘恩負義的人仍以德報怨,肝膽相對。」
錢多多一副受不了地倒退數步,抽氣道︰「原來……我是這麼了不起的人……」
沈天富本要輕聲制止她們的談話,以免弄得大家尷尬;但看這對愛鬧愛笑的主僕,卻又忍不住多偏心她們一點。
尤其是錢多多,她總是那麼精神奕奕,總是那麼神采飛揚,雙眸總是那麼晶亮,總是那麼……吸引他的目光。
練蝶衣總算從草叢中站了趕來,依然以手撫著肚子,腳步緩慢地走向他們,看起來十分虛弱的樣子。
看到練蝶衣那可憐的模樣,沈天富想到在客棧中,從錢多多她們手中挽救下來的那名可憐男子;什麼時候她們和那男子結下梁子,在他分開他們時,錢多多仍氣不過地往他的腳踝多踹兩下。
可憐的男人,被打得鼻青臉腫,不死大概也只剩半條命躺在床上休養了;為了安心,沈天富只好花錢消災向人家陪罪。
唉!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瘙也,尤其不能得罪錢多多這只撒潑貓。
心念一轉,他的心思轉到練蝶衣的月復瀉上,難道……
錢多多的目光觸及沈天富那懷疑思索的目光時,心虛地笑道︰「怎麼了?沈大哥是不是也覺得我很了不起?」
沈天富笑了笑,不予置評,將話題轉到練蝶衣身上。
「練姑娘回來了,我們這就進去拜訪山莊的主人。」
練蝶衣虛弱地笑了笑,一待沈天富轉身,立即惡狠狠地瞪了錢多多和妙兒一個大白眼。
錢多多和妙兒也毫不客氣地瞪回去。
正專心叩門環拜訪的沈天富,完全不知他身後的三個女人,每個都火藥味十足,隨時可能再扛上。
守門的小廝由內開門探頭出來,一看是沈天富,又驚訝異又熱絡地將門全開,跑出來迎接。
「沈公子!您終于來了,好些年未見您的光臨,老爺可想念您想念得緊,來!請進,我這就去告訴老爺。」
未等沈天富的回應,小廝又轉身跑進去通報。
「沈大哥,怎麼每個地方,你都有認識的人?」錢多多跑到沈天富身旁,不解地問道。
「大哥我是生意人,熟識的人自然比別人多了些。」沈天富露出一個彌勒佛似的笑容。
「沈公子地脈熟人緣廣,真令人佩服。」練蝶衣也不著痕跡地走到沈天富的另一邊。
沈天富左看看錢多多右瞧瞧練蝶衣,此刻也感受到她們之間的不對盤。
錢多多突然勾住沈天富的手臂,撒嬌道︰「大哥一向疼我,以後一定要帶我游遍五湖四海,看盡風光美景,好不好?好不好嗎?」
以後?
沈天富疑惑地看著錢多多,不明白她話里的真實性,難道她忘了此行的目的?她不是避他唯恐不及嗎?
難道她……改變心意,願意和他在一起……
沈天富遲疑且相當不帶信心地答道︰「好……」
他眼里有著溫柔和一絲欣喜。
只可惜錢多多看不見他眼里的溫柔,听不到他輕聲吐出的承諾。
她整個注意力全集中在練蝶衣身上,要看看她是否敢學自己向沈大哥勾臂撒嬌。
丙然,練蝶衣氣綠了一張臉。
她感到非常高興,覺得總算扳回一城,雙手不自覺地更霸著沈天富的手臂,一副沈大哥是她的,誰也搶不走的樣子!
「哈哈哈,老弟啊!你可被我盼來了。」一聲豪爽的笑聲傳過來,打醒了各有所思的每個人。
沈天富略略不舍卻又不得不抽開自己的手臂迎向前去。
「李大哥!好久不見。」
來人面色紅潤,目光炯炯,長髯雪白銀透,此人正是前武林盟主--李名風。
「既知好久不見,卻狠得下心一直對老大哥不聞不問。」語畢,毫不客氣地朝沈天富肩頭擊掌過去。
沈天富不閃也不躲,硬生生接了下來,仍穩立不動。
「好!看來老弟的武功精進不少。」
「是大哥手下留情。」
「哈哈哈!」李名風的目光看向沈天富身後的三位女人,「咦?老弟啊,這幾位是……」
未等沈天富介紹,練蝶衣先欠了欠身輕聲道︰「奴家練蝶衣,沈公子是奴家的贖身恩人,奴家現在是沈公子的侍婢。」
「哦!原來如此。」李名風手撫長髯,一副了解的樣子,但看沈天富的目光仍有不解的疑問。
什麼時候沈老弟懂得和女人沾上邊了?而且一下三個。
沈天富尷尬地搔搔後腦勺,笑著解釋道︰「練姑娘是好人家的女兒,我是將練姑娘當作朋友。」
一句解釋,讓練蝶衣听得心花怒放,一向冷淡的容顏綻出難得的笑容。
她高興,有人就不高興。
錢多多趨向前拉著沈天富,不服地道︰「沈大哥,那我呢?」
她的語氣頗酸,但未曾仔細思考為何會對練蝶衣的敵意陡升。
李名風打量了下錢多多,晶亮的黑眸,粉女敕的肌膚,好個水樣的嬌娃,再加上有點蠻橫的嬌態;李名風暗笑,如果老實的沈老弟會栽,也大概會是栽在這女娃手上。
沈天富寵溺地看她一眼,轉頭對李名風慎重介紹,「她是我私認的小妹,家父和她父親是世交。」
錢多多端莊有禮地欠了欠身,「久仰李莊主大名,小女子錢多多今日有幸親睹,真是小女子無限的榮幸。」
她的聲音又嬌又甜,逗得李名風開心極了。
「哈哈哈!小娃兒嘴真甜,老夫已經好久沒這麼開心了。」李名風高興地撫了撫長髯。
「來、來!里面請。李福,快去準備、準備,千萬不可怠慢我這些貴客。」
李名風喚來小廝,並將沈天富等人迎接入院。
正當大伙兒要舉步踏入門檻時,後面傳來物體倒地的聲音。
大伙兒回頭一看--
練蝶衣整個人趴倒在地上,雙手猶無力地掙扎起身。
沈天富立刻躍至她身旁,關心地問︰「練姑娘,你沒事吧?」
練蝶衣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掛著一絲無力的笑容。
「對不起!沈公子,是奴家沒用,月復瀉已經讓奴家力氣用盡,雙腳以無力氣,啊--」
未待練蝶衣說完,沈天富已將她抱起。
「練姑娘,沈某得罪了。」說完,沈天富逕自往內走。
錢多多瞠目結舌地看著沈天富對練蝶衣的關心,看著他將她抱起,看著他無視自己的存在般抱著練蝶衣經過她眼前,看著練蝶衣小鳥依人似的將頭靠在他頸窩的背影
看著、看著,錢多多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股想哭的沖動?
妙兒走到錢多多身旁,仍不忘沖著里面的人影罵道︰「騷狐狸精,惺惺作態,就只會搶別人的男人。」
妙兒瞅了錢多多一眼,強拉著她跟著大伙兒入院。
「現在沒時間發呆傷心了,再不積極點,好男人真的會被搶走。」妙兒苦口婆心地勸道。
這小姐平時機伶得很,怎麼搶起男人就好像少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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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名風莊主的引見下,錢多多終于見到心儀已久的大英雄--石忌戩。
整體看來,石忌戩是好看的,他五官端正、斯文有禮、身材偉岸、風度翩翩、器宇軒昂……錢多多想盡所有的形容詞來形容她心目中的英雄。
總之,他就是如此完美,如此優秀,怎麼看都比她那腦滿腸肥、身材過胖、長相丑陋、粗枝大葉、行動遲緩、重色輕友、喜新厭舊的沈大哥順眼!
那個沈大哥算什麼,讓他栽在練蝶衣的溫柔鄉死翹翹好了。
她在心里不斷地咒罵她的沈大哥,誰教他一踏入為練蝶衣準備的客房就不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