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再牽你的手 第14頁

「涼了就暖不了身子了。」

「我這就喝。」接過了參茶,他緩緩啜飲,一股暖意漸漸地在身體里蔓延開來。

「如何?還溫潤嗎?」

「嗯,身子骨都暖和了起來。」

「那明早我再沏一壺過來。」

「不了,你身子骨弱,自己留著補身子吧。」

「我那邊還多著,咱們兩個人補還綽綽有余呢,你別替我操心,倒是你,這樣日夜苦讀,身體才要留意。」

「我會的,你放心。」

她嫣然一笑,接過了他手里的茶杯。

「時候不早了,你早一點睡吧,別再讀了。」她叮嚀道。

「好,待會就睡,我送你回房去。」

「不用了,我自個兒回房就行了,不然待會可要十八相送了。」她抿唇淺笑,徑自朝門外走去。

「墨箏。」

停住了腳步,她回過頭看他。

「明天我們出去走走,這一陣子在房里也待悶了。」他提議道。

「你想上哪里去解悶?」

「郊外的含煙嶺你覺得如何?」

「好啊,明天吃過早膳,我們就出門。」

「嗯,你早點歇息。」

「知道了。」

目送桑墨箏離開,直到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紀慕寰才合上門扉,走到書案前將燭火吹熄。

雙兒翻了一個身,睜眼看著窗外的月色。

「冰兒。」

「嗯?」她應了一聲,已經快睡著了。

「小姐不知道回房了沒?」

「不知道。」

「夜越來越深了,紀公子應該會讓小姐早點回房休息吧?」毫無倦意的她,腦子越發清晰。

「不知道,也許他們會秉燭長談呢,紀公子和小姐一向很有話說的。」她閉著眼楮回答。

「但是這麼晚了。」她翻身坐起,一股悵然浮上心頭。「他們真的那麼有話說嗎?」

「這還用說嗎,他們指月復為婚,從小就認識了,當然有話可以說啊。」

「如果他們沒有指月復為婚,相貌堂堂的紀公子會娶什麼樣的姑娘當他的妻子呢?」下了床,雙兒走到銅鏡前端看起自己的容貌。

如果他們不曾指月復為婚,憑自己的容顏,紀慕寰應該會鐘情于她吧。

望著鏡中人,雙兒眼角含著笑意,打從紀慕寰搬進桑家後,她就時常像今夜這樣攬鏡自照。

「冰兒。」

「什麼?」

「你覺得紀公子人如何?」

「紀公子啊,是個不錯的人啊……」她一臉昏昏欲睡。

「講具體一點。」

「呃,他人品端正、行事磊落,待小姐情深義重……小姐一直這麼夸紀公子的。紀公子和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上無雙,這樣一對璧人真是世間少有,難怪常言道,只羨鴛鴦不羨仙。」冰兒有些答非所問。

「我不是問你這個。」她索性坐回床沿將冰兒搖醒。「我只和你談紀公子。」

「這問小姐最清楚了,我又不常見到紀公子。」

「是嗎?」她不以為意地道。「我也不常見到紀公子,只是偶爾送些茶點過去的時候會和紀公子聊上幾句。」

「是喔。」冰兒低應了一聲。

「紀公子飽讀詩書,又寫了一手好字,而且待人謙和。」

「沒錯啊。」

「你也認同啊。」雙兒高興的說︰「那你覺不覺得紀公子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好丈夫?」

「當然是啊,不然老爺怎麼會將小姐許配給他。」

「你錯了,他們是指月復為婚,那時候老爺怎麼會了解紀公子的人品呢?你說,如果他們沒有指月復為婚,像紀公子現在的情形老爺會將小姐許給他嗎?」

原本睡意正濃的冰兒再也受不了她的詢問,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姊,我困死了,你一直問紀公子的事情做什麼啦?」

被冰兒這麼一問,雙兒的心倏地一顫,連忙向她道歉。

「沒什麼,我只是睡不著才找話和你聊一聊,我不吵你了,你快睡吧。」

「你真煩!」她氣惱地翻了個身,顧著與周公打交道,壓根沒在意雙兒問這些話的含意。

看著冰兒入睡,她的雙眸再次飄向窗外頭的夜空。

「紀公子早。」冰兒正端著水盆從桑墨掌房中走出來。

「早。」

與她打過招呼後,紀慕寰便徑自走入房內,桑墨箏正坐在銅鏡前由雙兒替她插上發簪。

「雙兒,行了。」

「小姐不再簪個珍珠嗎?」

「不了,素雅比較合適。」

梳好頭後,站起身的桑墨箏才發現紀慕寰正默默地注視著她。

「什麼時候進來的?」她眉眼含笑地迎上前去。

「我看雙兒替你梳妝,所以才沒出聲。」

「用過早膳了嗎?」

「吃過了,你呢?」

「也吃了,我們這就出門。」桑墨箏轉身向佇立在一旁的雙兒交代著,「雙兒,待會我爹要是起來了,你就替我跟他說我和慕寰到含煙嶺去,過午才會回來。」

「小姐要和紀公子到含煙嶺啊?」她忍不住瞧了紀慕寰一眼。

「囑,記得跟我爹說。」

「我知道。」

「慕寰,我們走吧。」

走出房間穿過檐廊,桑墨箏與紀慕寰正要走出庭院往大門去時,正巧與桑老爺遇個正著。

「爹。」桑墨箏有點意外她爹今天起了個大早。

「伯父。」紀慕寰連忙行了個禮。

「爹,今天怎麼起得這樣早?」

「因為爹待會有事要出門。」看女兒和紀慕寰在一起,他不禁問道︰「箏兒要出門去?」

「我和慕寰要到含煙嶺,我以為爹還在睡,所以托了雙兒等爹起來的時候再告訴爹一聲。」

「伯父,我和墨箏過午之後就會回來。」

「爹,我和慕寰出門了。」

「箏兒。」桑老爺叫住她。

「爹,還有事嗎?」

「我正好有話要與慕寰說,等說完了,你們再出門。」

桑老爺率先走入正廳,不解的他們在對視一眼後也跟著走進去。

「伯父。」

「賢佷來這里也有一段時間了吧。」桑老爺坐在廳堂前問著。

「是的,這段日子多蒙伯父的照料。」他微低著頭,不敢與桑老爺正眼相視。

「說穿了,都是箏兒在照料你的一切,若不是紀家被抄,你也不用寄人籬下。」

紀慕寰默然無言,陪在一旁的桑墨箏也不明白桑老爺這席話的意思。

「箏兒從小與你指月復為婚,現在你們已經長大成人,原本該照當年的約束讓你們拜堂成親,但是現在紀家被抄,你孑然一身還得暫住桑家,若要我實踐當年與你爹的約束,只恐怕……」

「爹!」桑墨箏的心頭一顫。

「伯父!」紀慕寰霍地抬起頭來,一臉的驚愕。

「賢佷,你要體諒伯父的心情啊,人說天下父母心,箏兒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桑家唯一的孩子,我不實踐這個婚約,人家要說我背信忘義,但是我要是實踐了這樁婚約,將來苦的是箏兒。」桑老爺疼惜的看著女兒。

「爹,我不怕苦。」

「你沒吃過苦,怎麼知道不怕苦,慕寰現在都得靠桑家資助,他拿什麼養你?」

「爹。」面對父親絲毫不留情面的話語,桑墨箏感覺十分訝異與難堪。

聞言,紀慕寰臉色頓時黯淡下來,紀家畢竟榮華不再了。

「賢佷,你別怨我,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挑起一家重擔,就算不為別人也得替自己打算打算,桑家雖然不差你一口飯,但是你甘心一輩子寄人籬下,靠著未過門的媳婦照料著你?」

「爹!」桑墨箏登時刷白了臉。爹的話比利劍更傷人。

一直沉默的紀慕寰深深地吸了口氣,桑老爺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伯父的苦心慕寰明白,多謝伯父這段日子的關照,待會我就出去尋個落腳處。」

「賢佷果真明白我的用心,將來一定會飛黃騰達,箏兒,慕寰若有什麼需要,你就照應著他。」交代完後,桑老爺徑自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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