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去啦,阿黎?」有好一會兒不見蹤影的阿升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
「嗯!」她聳肩。「我已經十天沒回過任何一通電話,找不到我的人大概會去報失蹤人口了。」
「那好,你趕快回去吧!」阿升仍然有些臉紅,大慨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太唐突點,「要不要我送你?這麼晚了……」
「不用了,這條路我又不是第一次走。」黎嫣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這條路上雖說有不少深夜尋歡的男人,但她走一個月也沒踫上什麼事,再說她的車就停在路口附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
「我走啦!」跟大伙兒道別,她踩著輕松自在的腳步離開了這個店面頗大、霓虹閃爍的擯榔攤,一面心不在焉的想著今天晚上遇到所有不同客人的典型。
很有的體驗,她發現︰坐在擯榔攤前看到的人生和一般人走在路上看到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很難想像這樣一條白天看以繁榮的街道,到了晚上竟是天壤之別!若非身入其中,可能沒有多少人會發現這條路上暗藏著多少女子的心酸。
這個行業可以很復雜,也可以非常單鈍,她深思的想;也許她該慶幸自己遇上的都是些古道熱腸,十分豪爽阿莎力的同事,否則也許就如左秀靈所說的,她可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在這個龍蛇混雜的小型社會里,她拿什麼保護自己?
正想得入神,她只隱約的瞧見眼前有道黑影晃一下,她本來不及反應,一塊濕布已經由後蒙住了她的口鼻,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完了!這是她猛然閃過腦海里的念頭。哦,真該死,她真該要阿升陪她走到路口的,她只覺得自己意識模糊,身子正不受控制的往下墜;連開口呼叫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恍然間,壓在她瞼上的力氣似乎減輕了,一只強壯的手臂有力的圈住她的腰制止她往下溜的身軀;她極力的想睜開眼楮保持清醒,極力的想掙扎……她必須掙扎,她可不希望這一輩子就這麼完了。
「喂,你怎麼樣?」奇怪,居然有這種歹徒,迷昏她還問她怎麼樣?
「你還好吧?你住哪里?」那個低沉的嗓音幾乎是在她耳邊命令的吼,听起來有點像變種的狗叫聲,「不許昏倒,听到沒有?喂喂喂……」
那個「喂」之後還有什麼,黎嫣已經有些模糊。昏倒前的最後一個意識是,那個男人的聲音像是詛咒又像是喃喃自語。
「哦,真該死,我真該晚一步來,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第二章
遠處傳來陣陣的狗叫聲,除了狗叫聲,還有人在打鼓。
是誰在狗旁邊打鼓?黎嫣翻了個身,微微張開有若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里的是乳白色的天花板和吊燈,明亮的日光由水藍色的落地窗簾透了進來,漾滿了這個看來相當寬敞,男性化十足的房間。
男性化十足?她猛的跳了起來,隆隆的鼓聲讓她申吟的又跌回昧上去,她現在知道打鼓聲從何而來了,真該死,她的頭怎麼這麼痛?活像有幾百人在她腦袋里跳舞一樣。
顯而易見的,這里當然不是她的住處,她用一手撐住額頭,皺著眉打量自己的所在之處,她是怎麼到這里的?她只記得被人由身後……
她一驚,身上的被單在此刻一秒不差的往下滑,雖然被她及時抓住,卻也讓她意識到月兌她衣服的家伙一定把她全身看光了,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開始咒罵起來︰這個欲求不滿的家伙要不是個超級大變態,這是童年失歡導致心理不正常,可惡的家伙,真該下十八歷地獄去上刀山下油鍋……
哦,這種倒楣事怎麼真會被她給遇到?雖說在決定進入這個並不單鈍工作之前,她已經為自己可能踫上的狀況作了最壞的假設,但假設和真遇到是兩碼子事。
左秀靈說得沒有錯,她這可全是自找的,怨不得別人。哦,我的天,黎嫣忍不住要申吟。
清楚的得知了一個事實,她的身上不著半縷!
黎嫣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冷靜了下來,開始仔細的思考自己可能,或是「已經」遇上了什麼事。她環顧四周,一眼便望見本來應該是穿在她身上的那塊「布」,今被隨意的披掛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而她的皮包則原封末動的擱在末尾,至少表面上看來是原封末動;反正她皮包里除了筆記簿和零食,也沒啥好搶的。
她的目光轉了回來,下意識的檢查自己的身體有何不適之處,若自己已經遭遇不測,那哀悼何用?歹徒若只是想逞一時獸欲,那她現在很可能是躺在路邊或醫院里,更悲慘一點,搞不好曝尸荒野,不會像現在還安安穩穩的躺在這麼舒服的大床上。
然而奇怪的是,除了頭痛得要命之外,她的身體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黎嫣微擰起眉頭,用被單包裹著自己下床,歹徒若對她的身體沒興起,那迷昏她是何目的?居然還把她劫到這個看來主人生活相當富裕的房子里來,且剝光她的衣服卻沒有任何行動,難不成別有用意?重點是,那個綁架她到這里來的家伙到哪里去了。
正在努力和貼身衣物的扣子奮戰之際,一個聲響平空響起,黎嫣還來不及分辨聲音的來處,房門已經被人推了開來,她尖叫一聲跳到沙發上去,忙不迭的抓起丟在地板上的被單往身上蓋,充滿戒意的盯著房門。
可想而知的是,這一定是把她綁到這里來的歹徒了,她定定的瞪著那個看來相當貴重的原木雕門,渾身豎起警戒的戰牌;她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昏迷中老覺得自己听到狗叫的聲音了,這天殺的家伙,不是人的爛東西若不是聲音像狗叫,就是長得像狗!若讓她有機會逃出去的話,她近要讓他死得很難看。
悲慘的是,這些計畫只能想想而已,搞不好她待會兒就會陳尸在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連見到明天的太陽的機會都沒有了,她短短的檳榔西施生涯才持續不到一個月,連月薪都還沒領,曠世鉅著也還沒寫出來就要嗝屁去見上帝了,想想還真是心酸。
哦,天殺的!她緊緊閉了閉眼楮。她黎嫣今年才二十二歲,正值花樣年華,含苞待放的黃金歲月,若真這麼死得不明不白,那世上還有啥公理可言?
不過,若是往好的地方想,她就快要見到這個臉上大慨有好幾條疤,全身刺龍刺虎的家伙了,在臨死前,她非得要好好給它看個清楚,等死後再化成厲鬼來找他索命,鬧得他不得安寧以消她心頭之恨!
就在她用力的瞪著房門眨都不眨,瞪到眼楮快要月兌窗之際,門外說話的聲音停止了,那個出現在房門後的男人卻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的眉毛很黑,目光如炬,直挺的鼻梁加上漂亮的薄唇,有點混血兒的味道。他深棕色的發長及肩,放浪不羈的散落在寬闊的肩頭。
黎嫣的眼楮眨了眨,目光滴溜溜的往下移,從他好整以暇交疊在胸前的手臂到瘦削的窄腰,再到穿著合身牛仔褲下那雙筆直的長腿,他上身只穿著簡單的白色汗衫,長腿上的牛仔褲管往上卷,赤著沒穿鞋子卻是絕對性感的腳,他渾身散發著強烈的性恪,狂妄,粗獷和放浪不羈的野蠻氣息。
什麼時候開始連作奸犯科的歹徒都這麼帥得像電影明星?她咕噥。話又說回來,這麼帥的男人不去做電影明星,居然還需要利用晚上去打劫良家婦女強逞獸欲?簡直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