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寨小丫頭 第6頁

睡夢中,她哪听得到他說些什麼,依然蜷屈在一邊。

這丫頭,真不知好歹!

凌旭揚煩躁地嘆了口氣,大手一掀,將她往自己懷里帶,讓她埋在自己燙熱的胸膛上。

舒服。

好像冬天烤火般舒適的感受讓她不由自主地噓了口氣。整個人也毫不客氣地縮在他懷里。

就這樣,凌旭揚僵直了身子,徹夜未眠。

***

凌旭揚長身玉立,站在大廳的高台上。

「群雄廳」里,沒什麼復雜的擺設。大廳的兩旁各放著一排桌椅,高台之上放著一張狼皮包覆的座椅。高台的左下、右下方各放著另兩張座椅,簡單地覆著布匹。

廳堂夠大足以容納一、兩百人,但卻只聚集了三、四十人,整個空間還是闊綽有余。即使,塞下了高頭大馬的壯漢也絲毫不覺得擁擠。

「大王,大王……」群眾的歡呼響徹雲霄。

凌旭揚冷著臉,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神色。

浴血,是他的宿命。早在十五年前就已注定。據地為王,是人生的溝壑,墮落的天堂。他不想,但是卻沒法子掙月兌。

凌旭揚揚起手,粗狂的怒吼戛然而止。血性漢子像是被收服般專注、堅定地凝視高台上的男子他們的王。

「大哥。」老三烈琰說話了,低啞著嗓子,聲音不大。「夫人不是林家的媳婦,我們抓錯人了。」

「老三,這從何說起!」一旁的諸葛襟不慍不火。

人雖然是他抓來的,但是他無從辨別真偽,凌旭揚要的也非商家千金不可。如果她合他的意,即使她是個冒牌貨,他也會收下。如果,她不討他的歡心,大可把她降格為暖床的,甚或是賞給弟兄。反正,目無法紀的他們不會在意多穿幾次紅蟒袍。一個女人在男人堆里總有用處。

「隊伍中,有人僥幸月兌逃。在路上,他才和商家千金分開。」烈琰黑黝的臉更為沉重。刀口舌忝血的日子,不容有一絲差錯之他信誓旦旦地說和他在一起的確實是商萱。雖然,商家千金至今下落未明,但是在寨里的確定不是商萱。

「怪不得,她不像千金小姐一樣啼哭不止,反而鎮定得有點反常。不過無妨,大哥要的並不是出身高貴的女子。否則,憑大哥的本事,他不會不知道那丫頭不是商家千金。昨晚,大哥並沒有大發雷霆,不是?起碼,那丫頭沒被趕出房。」

「一向,大哥從‘那里’回來,心情總好不到哪去,或是說有點暴躁。不過,

能和大哥同房,而不被趕出來的殊榮,我可沒福分享有。」諸葛襟閑閑地說,還是忍不住挑起凌旭揚的怒火。「嗯。」烈珠話不多。若非必要,他絕不開口。

大哥和那女人的事,他不便置喙。雖然,他不否認大哥是需要個女人,山寨里哪一個男人不需要?不過,要女人,犯不著用娶的。令人聞之喪膽的蒼山盜匪,哪需要和人搶一個女人?白刀子一亮,是誰都會乖乖地將懷里的溫香暖玉送出吧?這年頭,不要命的人真的不多。可他還是不懂為何老二要下山替老大搶個媳婦?

「老二。」凌旭揚頓了頓,不想這件事擴大。「你是埋怨我對你不好嘍?」

「您說呢?」諸葛襟是三人中最富文采,卻也是最愛捋虎須的。他知道,再怎麼樣凌旭揚還是喜歡上那冒牌丫頭,而那冒牌丫頭可是他擄來的。這點功,凌旭揚不會忘記的,他一向賞罰分明。

「你自己心里有數。」凌旭揚不再解釋。當初三人一起至「蒼狼山」據地為王。今天他最尊,不是因為虛長的年歲,而是因為他的驃勇和無私。也因為如此,他得到所有弟兄的擁戴,他不會因為諸葛襟的一席話而輕易發怒。

「嘿嘿,大哥,可別死板板的。那有趣極的丫頭可非千金大小姐。你這樣,會嚇跑她的。」諸葛襟偷瞄了凌旭揚一眼——寒霜似的臉上起了微火,稜角分明的臉上,分明寫著「不爽」二字。

本來嘛,人家夫妻間的事,用不著他多嘴。但是,他就是故意要他生氣。怎麼樣,他就是看慣了他的面無表情,仿佛天塌下來也無妨的表情讓他生厭。

「大哥,那丫頭呢?怎麼處置?」烈琰問了。沒察覺情況不對勁。

烈琰本來是粗獷、不拘小節的死硬漢子。夠固執,而且神經粗得跟手臂似的。怎麼會發覺說出這句話有什麼不妥?

凌旭揚凌厲地掃了烈淡一眼。敢情他是在要求他,將自己的妻子,他們的大嫂拿出來共享,若是如此,他和她又何必拜堂?

「大哥,老三可沒有一點想入非非,您怕是會錯意了。」諸葛襟已經太習慣烈琰的不善言詞,直接替他解圍。

「留在寨里。除了我,誰都不準踫她一根寒毛。」

「當然。」諸葛襟答得爽快。他不會不知道凌旭揚為什麼下這道令——他的游戲總算開始了。

「老二,你下手太重了。你差點打斷她的頸子。」

「那是她……」不打昏她,他怎麼帶她回來?嘿嘿,那女人居然會告狀,而凌旭揚也真的把她給放在心上了。

凌旭揚擺明了不听他的解釋,將話直接截斷。「替我傳令。誰都不準踫她一根寒毛。」他的女人,誰都別想動手沾惹。

第三章

秦暖暖輕擰黛眉,從床的一頭翻向另一頭。

她的睡相一向不好。在商家時,常常從自己的床上翻到床下。雖然,秦暖暖和商萱的交情可以不用和一干奴僕同房,但是她寧願和大家一起擠。起碼,翻身時她不會翻下床,而是翻到某個倒霉鬼身上。

嘿嘿,誰說能住得好就一定要住好的?嘿嘿嘿,人各有所好呀。

秦暖暖不知第幾次翻身,從床的這一頭翻回那一頭。

呵呵,凌旭揚的床可真大,又大又暖又舒服的讓她一夜好夢。

「啊……」秦暖暖由床上坐起,不雅地打了個呵欠。

天亮了嗎?秦暖暖睜開眯成縫的小眼,偷偷看了下窗外。

嗯,亮是亮了。不過……

咚!秦暖暖又倒下去。再偷睡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這一幕,全被一直坐在一旁的凌旭揚看在眼里。她不文雅卻嬌憨的模樣,雖不比大家閨秀典雅,但是卻引得他發笑。

她不是大家閨秀,但是他也從不覺得娶了個冒牌小姐有什麼吃虧。即使是大家閨秀,也會拋夫棄子,一如那個給他可恥出身的女人。若不是她,或許他的際遇會有所不同。

懊恨嗎?

他是恨。恨她不該拋棄他,只因為他是私生子。可她生下了他,不是?當她選擇了出身低賤的馬車夫時,就該有心理準備。如果他的父親不是馬車夫,而是和她門當戶對的富家少爺,她舍得走嗎?如果他不是私生子,他會落得落草為寇的下場嗎?不,當然不會,那勢利眼的女人不會放棄成為富家主母的機會。

懊愛嗎?

他怎能不愛?愛她為他受了九個月的苦。不然怎會十天半個月就往方府跑一趟,只為遠遠偷偷看她一眼也好。即使,最後他仍分不到一點關愛。

「呼嚕……」床上的人兒兀自酣睡,絲毫不覺凌旭揚周折的心緒。

日光透過簾幕,房內的光線不刺眼,卻也不顯陰暗。

秦暖暖那雙微微揚起的柳眉,嫣紅的櫻唇,白女敕無瑕的臉頰上有著隻果般的紅暈。也許是睡得太久,那兩團紅暈,比昨晚更加明顯。這樣的美人,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理由拒絕吧?

凌旭揚拉開簾幕。她睡得夠久了,睡太久對身子不好。況且真正該補眠的是一夜無眠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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