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簪拿出來吧。前些日子兄弟在江南看到它的主人,但不仔細看看還是不能確定。」
「在江南看到羽兒?」羽兒果然在江南。
「離兄,你先別激動。我說的是好像,又不真是你的羽兒。況且咱們還沒決定如何分利潤呢。別激動,等談完再說。」
「她……好嗎?」
「噯,先別說這個,生意先談完再說。」劉劭鏞不耐煩地揮揮手,存心吊他胃口。
什麼事都能緩,就這件不能。
五年,他找了她五年。
「怎麼分你決定就好,快告訴我羽兒在哪?」
「噯噯,五年都能等了,也不急于這一時三刻。讓咱們把事情談完,別讓小弟落了個不厚道的口實。」劉劭鏞巴不得能多撈一點,現下只是裝模作樣。
「走,我們立刻下江南。」離緒飛不由分說,拉著劉劭鏞奔出「奔月堂」。
???
江南明媚的風光和北地大不相同。湖水、綠樹、嬌艷的群花宛如小泵娘般惹人憐愛。
「爺。夫人在那兒呢。」
南下江南的一行人坐在高樓上,正對著臨湖的一家小店鋪。
「我說福總管,話可先別說的這麼滿。她是不是你家夫人還未知。」劉劭鏞閑閑地開口,一副巴不得別人倒霉的嘴臉。
「劉老板,您別說閑話。」天福瞄了始終沒開口的離緒飛一眼。
「閑話?生意人不說閑話。她是有幾分像羽兒,但那神韻和羽兒卻不相同。」
「哪兒不同?」
「那你看,羽兒從前被你家老爺虐待的時候分明不是這樣。那女人帶了絲成熟女人的風韻,卻又隱隱帶了點哀愁。是不是?」
天福不敢開口,就怕離緒飛難過。夫人的確是有些不一樣。
「離兄。」劉劭鏞喚了離緒飛一聲,後者並沒有回應。
「又呆了。」劉劭鏞無奈的向天福一笑,繞過他來到離緒飛身側。
「離兄、離兄。」劉劭鏞撞撞離緒飛的手肘。「她到底是不是嫂夫人?」
清風吹過,湖畔的楊柳搖得不可自持。風吹起離緒飛的衣袂,也調皮地將慕容羽的衣袖吹撩至腕間。
「她是我的羽兒。」
「等著。你去哪呀?」劉劭鏞見離緒飛下樓連忙要跟。開玩笑,看好戲的時候怎能漏了他?
「等等呀……」劉劭鏞不顧形象的大喊。
「劉老板,您慢。」天福拉住劉劭鏞,不讓他跟去湊熱鬧。
滿酒樓的客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高瘦俊逸的男人拖著略為粗壯的佣僕欲走。
「福總管,你這是干嘛?」劉劭鏞忙著擺月兌黏人的八爪章魚,亂沒好氣。
「您行行好,別跟上啦。」
「為什麼不跟?腳長在我身上,你管得著嗎?」不行。遠赴江南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說什麼他都不能放棄。
「您就別再瞎攪和了。」
「瞎攪和?你說話客氣點。雖然你家老爺不在,這里也不是離府,但起碼我還算得上是離府的貴客。你該這樣和我說話嗎?」劉劭鏞刻意板起的臉卻嚇不倒天福。
會在酒樓里不計形象大喊的人,脾氣壞不到哪去。劉劭鏞是笑面虎,未到必要時刻不會輕易撕了那層面具。
「您是在瞎攪和。」天福直言。對劉劭鏞不需要防,也防不了。
「是誰通知你家老爺貴府夫人的行蹤?」
「是您。」
「是誰在瞎攪和?」
「還是您。」
「還是我?怎麼會是我?你這個該死天殺沒良心的。你說說,我瞎攪和了啥?」
「您早知道那是夫人吧?」天福瞥了瞥在小店鋪里忙進忙出的慕容羽。
「咦,你知道?」這離府里連下人都有這種素質?
「五年來您一直都知道夫人的下落。」
劉劭鏞擊掌,對天福挺激賞的。「厲害,又讓你猜到了。」
「您說這不是瞎攪和是啥?」
五年來劉劭鏞領著離緒飛在全國廣設分行,卻獨獨漏了這里。他分明是在搞破壞。
「我劉家的情報又不專為你離家服務。況且,你家老爺也沒請我幫忙。我沒將羽兒的消息賣給人口販子,從中得利已是仁至義盡。我是商人,當然以自己的利益為第一優先。你家老爺也沒損失。廣設分行的好處又不是由我獨享,他也得利不少。」為了找慕容羽,離緒飛哪一次不是盡心盡力?劉劭鏞圖的就是這一點。離緒飛不是池中之物,要讓他心甘情願和自己合作,不耍些手段不行。
「您要看好戲,這兒看就好。」天福成功的絆住了劉劭鏞。真讓他下樓攪和,爺還能有戲唱嗎?「無妨。這事自然有人會跟我說。」下不下樓其實無所謂。天下事要逃過劉家的情報網簡直不可能。
???
「春日食鋪」的牌招子在薰人的香風中輕搖著,一搖一擺間還帶著水鄉的浪漫。
離緒飛瞥了眼牌招子,信步走入小店。
「客官,要小的為您布上些什麼?要先來些牛肉、狗肉?還是雞鴨魚肉?您老口福可不淺吶!咱美麗的老板娘做的素菜不油不膩,味道是恰到好處。」店小二潔白的布巾利落地往桌上一抹,招呼離緒飛坐下,話里滿溢著親熱。
離緒飛並不答話,目光的焦點是經過五年卻仍舊縴巧的身影。
「還是先來壺上好的二鍋頭?小店雖小,但酒可不輸別處。濃冽香純,遠遠就能聞到酒壺里發散出的酒香。」
離緒飛還是沒反應。店小二嘮嘮叨叨半天,他卻是半句也听不見。
「客官?」這爺挺難伺候的。
「小二,和你打听一個人。」
「您說。」店小二答的爽快。
「那女子叫什麼名字?」離緒飛伸手一指,小二循線看去正是背對兩人的慕容羽。
「您指的是老板娘呀。」小二笑得曖昧,仿佛有數不清的男人問過同樣的問題。
「是。」
「噯,名花有主。連兒子都有了,您還是別打她的主意。」
離緒飛面色一凜。
他找了她五年,沒想到她竟然該死的琵琶別抱,還和人生了兒子。
「客官,您要點什麼?您還沒點餐呢。」
「她在煮什麼?」眼下,慕容羽正對著爐火忙進忙出。
「內行。老板娘做的素菜好比她人一樣,不油不膩、昧道清香,遠近馳名。吃不了人,吃菜也是一樣。」小二又是一陣嘰嘰呱呱地沒完。
「各來一份,順便給我來瓶好酒。」
「請等會兒。」
要不了多久,小二端上飯菜。
「客官,這是您的。請慢用。」小二轉身要走。
「等等。」
「您還有什麼要吩咐?」
「這里有沒有房間?」離緒飛夾了口素菜入口。淡雅清香的味道在口中化開。
「爺要住的?」小二打量離緒飛一身華麗的衣飾。
「是。」
「爺要住,自然要住間清雅的上房。隔壁轉角就有間客棧呢。」
「不,我就是要住在這。你和她們一家子住一塊?」
「是。」客人說的是老板一家吧?
「讓給我。」
「呷?」沒听錯吧?這爺的腦袋有問題?
「我說把那間房讓給我。」離緒飛掏出錢放在桌上。
「三天。我只住三天,你拿這筆錢住別處去吧。」
「爺,您給的太多了。這些銀兩要我活幾個月都不成問題。只是……」
「沒有只是,要就收起來。」離緒飛不看小二,替自己斟了酒。
「謝謝,大爺。」小二心滿意足地將銀兩收入懷里,連連鞠躬哈腰,這才退了下去。
第十章
夜來風動,吹在來人身上格外清爽愜意。「春日食鋪」就坐落在湖邊,雖然夜時荷花已謝,但隱隱傳來的香氣,還是沖淡了鋪里的油膩味。
「懷宇,該回房去睡了。」慕容羽銀鈴般的聲音傳出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