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愛夫君 第20頁

「娘,讓我再陪陪您,別再想爹爹了。」

「不想,不想了。」

「不管怎樣,懷宇不會離開您。您別難過。」五歲娃子稚女敕的童音听在耳中有著說不出的受用。離緒飛偉岸的身影立在門邊的陰影內,未叫房內的人察覺。

男孩口中的爹爹是誰?另一個把羽兒抱在懷里的男人?思及此,他胸中便漲痛得像火焚似的。「懷宇,娘不難過了。但娘要你記好誰是你的爹爹。知道嗎?」

透過紙窗,房內的男孩點了個頭。「懷宇記得。」

「你回房睡吧。睡得晚對身體不好。」慕容羽將懷宇送至房門口。

「娘也是。」

房門被推開,離緒飛快速隱身至暗處,打量母子二人。沒來由的,他覺得那小男孩有點像自己。濃眉大眼,就連那對眸子也一樣炯炯有神。

懷宇走後沒多久慕容羽吹滅了油燈。

靜靜等了一會兒,離緒飛悄聲推開門。

「懷宇,是你嗎?」慕容羽突然覺得房里狹小起來。但來人應是懷宇,她怕是多心了。

來人沒有答話,僅在暗處審視房內的小女人。房里充盈著慕容羽的體香,卻沒有一絲男人的味道。

「懷宇?」慕容羽模黑要重新點上油燈。

在暗中依舊可以視物的離緒飛看見她微微的驚惶。他不出聲,想試試她嘴里是否會冒出其他男人的名字。

「懷宇?」慕容羽翻身下床,模索到桌邊。一個跟蹈,她「差點」撞上椅角——如果沒有一雙健臂及時抱住她不及一握的腰身。

「是誰?」慕容羽慌了,慌忙地想推開男人的鉗制。

離緒飛將她抱得更緊。五年了,他天天想將她抱在懷里。現在美夢成真,他又怎舍得放手?

「誰?放手。」拗不過他的蠻力,她索性不再掙扎,改為大聲叱喝。

他的擁抱含著濃烈的相思,仿佛要將她揉進體內一般、仿佛他們天生就是一體。

「你放手。」

他的手指輕畫過她的嘴唇、鼻梁、眼眉,最後攬著她的頭理進自己胸膛里。

「你……」這男人是誰?男人的味道沖入鼻腔,陌生里帶了絲熟悉。會是他?他會這麼溫柔地對她?

「你是誰?快放手!」慕容羽搖頭,甩掉自己的痴心妄想。他不會這麼對她,因為她是慕容樺的女兒。

不記得了嗎?她忘了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人都是記恨的,不是嗎?

「是我。」離緒飛醇厚的聲音輕吐在她耳邊。

慕容羽身子一僵。這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但他來的目的是什麼?報復她?還是想對她的懷宇不利?

「這麼怕我?看來我害你吃了不少苦。」離緒飛苦澀地開口。他傷她傷得太重,讓她對自己畏如蛇蠍。

她深吸了口氣。「讓我先把燈點了。我想看看你。」

「我來。我不想你又踫傷。」離緒飛不舍地放松鐵腕,心中卻暗暗有一絲竊喜,她說想看看他,她沒避他。

「羽兒。」點亮燈火,他坐在床緣,向她招手。後者則杵在原地,不知當進或該退。

「你還恨我?」

恨?該恨他嗎?還是該恨的其實是自己、該恨自己是慕容樺的女兒?這一切她只能逆來順受。「不恨。這是慕容家欠離家的。」她不忍地看向他微白的兩鬢。這些年來,他變了很多,也蒼老許多。

「如果沒有兩家的恩怨,你恨我嗎?」

「分不清了。」他對她的好、對她的壞,一幕幕交疊在每個夢里。她常常是一邊帶著淚、一邊帶著笑面對每個沒有他的日子。

「你……愛我嗎?」五年前他問她,沒有得到答案。

「你來這做什麼?千里迢迢和我談愛恨?五年前要我用身子來還債,告訴我,五年後你要什麼。」她怒了。憑什麼?他憑什麼這樣對自己?

「要回我的妻子。」

「我不會離開懷宇,也不會離開這里。告訴我,你還要什麼?我一次給足。我不想你再來騷擾我們母子。」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天真的慕容羽,這一次她得斬斷情絲。

「羽兒,」離緒飛將她抱至腿上,手圈在她的腰上。「我要的就怕你不給、怕你不給……」

他將頭枕在她肩上,親昵地將她攬在懷里。時光仿佛倒流至從前,那一段她喚他離大哥的日子。

「你到底要什麼?你說,只要無害于懷宇,我都答應。」

又是懷宇。她和別人生的兒子就這麼重要?

「我說你就答應?」

「我答應,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要求的事我一辦完,慕容家和離家的仇恨從此一筆勾消。」如果沒有懷宇,她會順從自己的心,和他過完一生。但是現在,她不能不為懷宇著想。

「你放心,只要你不反悔。兩家的恨就一筆勾消。」一切都是自己欠她,她根本不欠離家分毫。「你說。」

他的手向她心口襲去。

「你……」她揮手要擋,以為他又要對自己不軌。

終究,他的手還是覆上她胸口。

「我要你的這顆心、我要你愛我。」離緒飛輕吻她的頸項。柔柔地沒有一絲粗狂、沒有一點勉強。「這就是你要的?」她沒听錯吧?五年前他早已得到他要的一切。

「是。這就是我要的,是我一直要的。」他在她耳畔輕聲呢喃。

「如果是這樣,你已經得到你所要的。我愛你,從一開始就愛你。」

離緒飛將他的吻加深,吻得她意亂情迷。

她是愛他的。他的羽兒一直是愛他的。

「羽兒,我愛你。我一直沒告訴你,一直忽略我渴望你的愛。」

「夠了。這算什麼?千里迢迢找到江南就是為了我的心。五年前你是怎麼對我的?現在你已經得到你要的東西,你可以回去了。這里不適合你離大老板。」

五年來的磨練讓慕容羽認清了許多事,她怕呀!怕他會對懷宇不利。五年前他執意這樣做了,五年後的今日他依然可以。離家家大業大,要對一個五歲小兒不利,輕而易舉。

「我找了你五年。你知道當年你一聲不響就走,我有多難過?那種感覺像是……」

「心被撕裂般痛苦。」經過五年,她以為環境已經將自己訓練得夠堅強了。沒想到還是熱淚盈眶。

「你的心還為我跳動嗎?」

「是的。但是我不可能和你走。你請回吧。」

???

中午,「春日食鋪」照常忙碌。

「老板娘,客倌要五碗素粥。」小二對廚房喊了一聲。

「老板娘?」怎麼沒反應?

慕容羽立在爐邊,身手不像以前利索。

「他還是走了。」明明順了她的心,她為什麼還覺得悵然若失?

「誰?誰走了?」小二看不過去,推了她一把。

「什麼?」

「客倌要五碗素粥。」最近老板娘怪怪的。常常看了看店里的客人後兀自失神。現在,竟連喃喃自語的老毛病也犯了。

正對著「春日食鋪」的高樓上依舊站了三個人影。

「喂,在這里站了十多天了。你不煩啊?」劉劭鏞推了推離緒飛。他以為他會采取些激烈的手段,譬如強搶民女之類的,沒想到他就只會悶在樓上。這酒樓里的東西他全吃膩了,沒想到離大老板還不想走。

「您少說兩句。」

「我又沒說錯。光是悶在這會有什麼用?倒不如出去玩玩、樂樂,說不定看上哪家嬌俏的姑娘,你家主人也不用在這里痴痴的看。」劉劭鏞跟天福的交情不知為什麼突然好了起來。天福是離家的下人沒錯,但偏偏自己就是把他當朋友看待。

「爺在看夫人呢。別吵。」天福瞪了劉劭鏞一眼。都什麼時候了,就知道玩樂。

「對呀。樓上的在發呆,樓下的也在發呆。真不知這兩人要痴呆到幾時?算了。我下樓去換換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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