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Cen只穿著內褲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任誰看到我們兩個都會直接聯想,誤解我們的關系。
「我……」麥田看著穿著內褲的Cen,想對我說什麼,又不知說什麼的模樣。
Cen看了我們兩個一眼,很識相地走回洗澡間。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麥田站在門邊,以一種很銳利的眼神望著我。
我小心地問他︰「有事嗎?」
他撇開視線,不在乎地笑一笑。「我只是擔心經過昨天的事,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後果。」他凝視著我繼續說︰「你知道,我沒有帶,不過顯然我是白擔心一場,你似乎做了萬全的準備。」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似乎帶著鄙夷的態度,于是我冷冷地對他說︰「你放心好了,是安全期,雖然我沒有做準備。」並不想向他解釋,反正他也未必會理解。
他雙手只進西裝神的口袋,聳聳肩說;「我通常不會這麼隨便和人發生關系,所以難免這麼大驚小敝。」
「你的意思是我很隨便?」我知道他誤會我和Cen之間的關系是情有可原的,但我還是很想拿手上的大湯瓢打掉他臉上惡意的笑容。
「你不用氣呼呼的,我只不過和平常人一樣。對這種風流韻事,感到一股潛在的罪惡而已。」他似乎存心侮辱我。
我把聲音放柔,還故意對他拋了一個媚眼。「你可別這麼想,畢竟我們都是成人,皆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是嗎?」管他以為我是多麼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板起臉來,臉上露出堅硬的線條。「你能這麼成熟就好,看來,我今天真是多此一舉。」
他轉身打開門準備離開,然後又回過頭對我說︰「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你,畢竟我昨夜‘玩’得滿愉快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充滿愛昧、惡意地打量著我。
「喔!那我也算是功德無量嘍!」我無懼地回視他的眼楮。
他從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然後冷冷地說︰「萬一,安全期不小心不安全的話,你知道該到哪里找我。」
我翻看他的名片。「沒想到你服務這麼周到。」我惡意地挑氣他。
他板起臉孔走了出去,那一剎那,我真後悔沒有用大湯瓢一掌打死他。
「你遇到對手了!」Cen從洗澡間走出來。
「你偷听我們講話,你該死,你今天給我睡地板。」我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于是凶狠地對Cen說。
「你牽怒!是你們講話這麼大聲的,我不想听也很難。」Cen不理會我的無理取鬧,拿著毛巾擦著頭。
「今天晚上沒晚餐了。」我瞪大眼楮生氣地對他說,把湯瓢硬塞到他的手上。
他以奇怪的眼神望著我,對我說︰「你希望我離開嗎?」
我看著他哀傷的眼神,我的怒氣消失無蹤。「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緊緊地抱著我,以一種動物般緊密依靠的方式安慰著我。
一整個星期,麥田和我針鋒相對的那一幕,總會不時地在我腦中重現,大大地干擾著我。
我把他的名片夾在書桌的玻璃墊下,每當達利的日記譯不下去的時候,潛意識中,總會瞥一眼那張小小的名片。
連Cen在一旁也看出我的不對勁,最後,他干脆慫恿我陪他一起去看電影。
然而,我們剛要進電影院時,卻又湊巧遇到麥田,而且還是Cen先看到的。麥田和我一樣感到震驚,反倒是Cen不知怎麼地笑得很開心,他還對麥田說︰「不介紹一下你旁邊的女士嗎?」儼然和麥田很熟的樣子。
麥田還沒開口,站在他旁邊長得清秀可人的女人卻先說︰「我和他是相親認識的。」她笑得很甜,絲毫沒有察覺氣氛尷尬的地方。
我也善意地回應她的笑容。總之,我們四人有禮地笑著,然後分道揚鑣。
整場電影下來,我一直想著他畢竟還是去相親這件事,對于電影的內容反而一點概念也沒有。
之後,我又渾噩地過了一個星期,腦中紊亂地思緒和他的影像始終沒有辦法消除。
星期天,去楊教授家做客之前,我突然發現我最喜歡的珍珠耳環遺落在麥田家。
于是,星期一的早上,我以這個理由說服我自己主動打電話到他家。
我鼓起勇氣,撥了那個已背得很熟的電話號碼,卻在他的電話答錄機上,留了一些結巴的話,大意不外乎是問他有沒有看到我的珍珠耳環的下落,若有,即聯絡之類的話。
等了三天仍沒有消息,我居然持著這個理由找上他的家門。
接近晚餐的時間,我按了他公寓的門鈴,希望他在家。
門在不久以後就開了,但卻是上次在電影院踫到的清秀女人開的門。
她依然露出甜美的笑容請我進去,我一進去就聞到很香的熟牛肉味。
她客氣地對我說︰「他還沒有回來,要不要等一下?」
我當然說不用了。
于是她又問我有什麼事找他。
我也沒有把珍珠耳環的事告訴她,免得她誤會,只說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臨走之前,她還特地向我解釋,她只是來這里煮晚餐,因為她覺得閑著也沒事做,就來幫幫他了。
而我的心里卻突然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我內心感到十分的悲傷,處于人潮之中,居然有股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
我仔細思量我和麥田之間的種種,突然後悔在第七次相親之後,沒有徹底把他甩至腦後,第一次相約在公園的事根本就是一件錯誤。其後和他發生的種種又是一連串錯誤的組合。我不該和他如此親近,而且相信他是溫柔的。
我真正感到悲傷的,不是他對我所作的一切,而是這一切的後果,都是自己造成的,我早知事情會如此。
回到家以後,我看到Cen溫和如天使般熟睡的面容,心中感到難以言語的傷痛。我和衣躺在他的身旁,領會到我內心的空虛與無依,將永遠像無底洞一樣,無盡地延伸,永遠也無法填滿,而且任誰也無法挽救這狀態,除非……
我心中存有的一絲妄想,畢竟也只是妄想。我緊緊摟著熟睡的cen,就像摟著一個大的白色波斯貓一樣,藉著他身上傳來溫熱的氣息,我心中難以言喻的傷痛,終于有點平息了。
日子又恢復常軌,我的心也像一池四月的湖水,平靜無波。
達利煩人的日記終于順利譯成,接下來是我喜歡的雷內‧馬格利特,所以工作格外得心應手,就像了解好朋友一樣的快樂。
Cen在一個星期五的午後,決定離開,他說他想回去看看他的房子,語態神情就像已經恢復體力的貓一樣。
他很愉快地離開這里。我心里也不免為他高興起來,只是我一直沒有問他煩惱的原因。
事實上,我很少主動向他,每次都是他像一個哀傷的孩子般對我傾吐心事。
這一次他卻意外地什麼也沒說,反倒是他撫平我心中的傷痛。
他仿佛正逐漸地轉變,而變化的原由,我卻無由知道。
總之,目前的生活,實在已經完美得不應挑剔。
然而,就在我快要淡忘麥田時,星期二的晚上,卻意外地接到他的電話。
他說出自己的真名時,我還很納悶懷疑根本不認識他時,听了好久才知道他是麥田。
「我想通知你一聲也好。」他在電話那頭這樣說。
「什麼?」我實在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我把電視關小聲一點。
「我父親也知道我們的事了。」他的口氣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