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當家 第30頁

「他死了!」黑行健凶惡地瞪著花明子,好像這樣就能讓梅以文復活一般。花明子雙膝一軟,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因為即便知道梅兄病弱,可是總想

著他還能再多活一些時日,總想著她與應炎隆成親後,必然要再去拜訪梅兄的。誰曉得如今居然已天人永隔……花明子咬著唇,低頭拭去淚水。

黑行健見她傷心,更加惱恨,怒斥︰「就是你拿走了白玉鐲,他才會死的!?」

「我若知道白玉鐲能救他,怎麼可能拿!」花明子驀地抬頭說道。

「大膽!」黑行健伸手便是一巴掌。

花明子被打得倒在地上,耳朵嗡嗡作響。

她忍住想對他咆哮的沖動,因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可以輕易毀滅應、花兩家的所有人命,只因為他是皇上。

人生,從來就不公平,所以她只能盡全力保全重要的人。

花明子忿忿咬了下牙根,待得再次抬頭時,已抹去了眼中的怨恨,盡力用最平穩的語氣向皇上說道:

「我也希望梅兄活著。若我能夠分壽予他,我亦是願意的。」

黑行健瞪著她,因為那樣倔氣的眼神,他曾經在梅以文身上看到。梅以文曾對他說過︰「你不過是運氣好,生在皇室,成了皇帝!否則你與我有何不同?我們都是人,你也不能長翅膀飛。」

扁憑梅以文的那些話,就該被判死罪的,但他怎麼舍得要梅以文的命,那也是他的命呀。

梅以文從來就不願順著他,從傾城山莊留下的那些沒服用的「舒心丹」數量看來,梅以文從幾個月前就已萌生死意了……

黑行健頹然在榻邊坐下,拿出了白玉鐲握在掌中,一股心酸霎時襲上喉頭,喃喃自語道︰「……你就是存心想跟朕作對……朕方才看到白玉鐲時,還以為是你沒死,

只是一場惡作劇……當初你拿死來威脅朕讓你離開……早知道你離開了,還是會那麼早走,我就是綁著你,也要留住你……」

說到最後,黑行健將臉埋到雙掌之間,雙肩不住地抽動。

花明子見著皇上如此傷心,連忙垂眸定神,就怕自己听到、看到不該看的情感,會惹禍上身。

她雖不知皇上與梅以文之間的關系為何,但見皇上此時失魂落魄的模樣,再想起梅以文對她的羨慕,還有梅以文說過的話——他有心愛之人,不過卻是遠在天邊、不得相見;再加上梅以文病危時,傾城山莊被封莊一事……皇上與梅以文的關系非比尋常。

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或許還有機會放手一搏。她見到皇上了,不是嗎?黑行健傷心了一會,看到花明子仍跪在地上,粗聲問道︰「他將這玉鐲拿給你時,還說了什麼嗎?」

「梅兄拿這玉鐲給我時,雖不曾多說什麼,可我知道他是羨慕我的。」花明子定定回看皇上的眼,決定拚了!

「他羨慕你什麼?」

「他羨慕我是女兒身。」

黑行健的臉色刷地慘白,高大身軀晃動了下,神情竟瞬間委靡了。

花明子見此,知道自己下對了棋,也只能繼續猜測下去——

「梅兄說過他有心愛之人,只是今生無法相守。他說自己若是待在心愛之人身邊,必然會讓對方名聲有損。他說他若能像我,便能與那人偕老一生,但他天生體弱,活不過三十歲,不想連累那人為他流淚……」

黑行健身子再度一震!甚至必須扶住牆壁以穩住身子。

他原以為梅以文離他而去,還發上毒誓說是再見他的面便要自盡,都是因為厭惡他;誰知道梅以文選擇離開,竟是因為他們兩人都是男子身分,梅以文怕損了他身為皇上的聲譽……

他原以為自己是恨梅以文的,恨梅以文不解他的情意,恨梅以文狠心離開。誰知道真相卻是如此讓人揪心,他寧願自己再繼續恨梅以文,才不會這麼心痛啊。

黑行健捶打著胸口,希望能不再那般痛苦。

「皇上,您沒事吧?!」兩名護衛立刻入門,一左一右地護住他。

花明子這才發現原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監視著,她瑟縮了子,卻仍持續跪著,即便她的膝蓋已經在發抖。

「你們全退下。」黑行健大掌一揮,仍然頹著身子。好一會後,才又抬頭看向她。「他……他還說過什麼?」

「他說他日日為他心中所愛祈福,祈求對方能夠利益眾生。」她想梅兄應該不介意她說幾句似真似假的話來讓皇上心軟。「當他特別想念那個人時,還會做一些特別料理。我有幸嘗過幾道,若非心細如發似梅兄,若非極度想念,不可能會費心做出那樣的手藝。」

黑行健想起自己與梅以文的情緣,也正源自于一場素宴上他嘗到了梅以文的手藝「相思豆腐」;他驚為天人,召梅以文出來相見。那一見之後——他腦中便只有梅以文的身影了。

「他做過什麼料理?」黑行健奧聲問。

「相思豆腐。那豆腐似菊花在湯里綻放啊,滋味清雅不似人間有。」她說。黑行健緊握著白玉鐲,任那沁涼直鑽入心頭——梅以文,若我早知你惦記我如此深,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離開的。名君盛名又如何?能保住心愛之人嗎?

「還有呢?」黑行健緊盯著她的眼問道。

「還有一道清炖瓜盅,他取名為‘情終不悔’。」

黑行健心中大慟,終究忍不住胸口的痛,仰頭放聲嘶吼了起來︰「為什麼要這樣待我!你給我回來!回來!」

花明子低頭,原為避看皇上的狼狽姿態,但後來听見他的嘶吼,不禁也紅了眼眶。即便貴為天子,亦無法守住有情人。人命要離開時,誰都留不住啊。

「你……可知‘情終不悔’怎麼做?」黑行健奧聲問道。

「知道。但最多只能做出梅兄的一半火候。」

「你待會就去做,需要什麼材料,都讓朕的護衛去找來。」

「是。」花明子點頭,心里卻著急著該在何時開口為應炎隆求情。

黑行健看著她,見她雖是極力鎮定,卻仍是一臉的欲言又止。他想起自己在來時的路上,密探所告之關于花明子背景諸事,包括她與應炎隆的婚事,還有羅繼才曾熱絡追求她諸事。

這些時日,他為著梅以文的離世痛苦不已,什麼都不想管,才會暫時將應炎隆的事交給羅貴妃處理。他原想著羅貴妃與應炎隆並無恩怨,應當就是讓應炎隆在宮牢里多待個幾日罷了。

但他沒想到花明子、應炎隆和羅繼才這三人竟能扯上關系。如此一來,那應炎隆在宮牢之間的待遇,想來不會太妙。

「你拿白玉鐲找金福來想求助什麼?想救應炎隆?」黑行健見她用力點頭,又對著他磕了個頭後,他才又問道︰「你可知他被嬪妃控訴的罪名是什麼?沒有一個女人會用毀掉自己的清譽來控訴男子的侵犯,何況是嬪妃……」

第9章(2)

「他是被陷害的。」花明子急聲說道,跪著的雙膝不由自主地往前爬了幾步。

「可有證據?」

「有!」花明子連忙將她這些日子以來所搜集的證據,一古腦兒全說了出口,急到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黑行健听完後,眉也不抬一下地說道︰「你們都听見了,還不快去把事情查清楚。」

「是。」門外傳來回復聲。

「多謝皇上!」花明子又用力磕了三個頭。

「起身去做那道‘情終不悔’吧。」黑行健說。

「是。」花明子起身,但跪到發麻的雙膝不由她作主,雙腿一軟,整個人又落回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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