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直路 第50頁

徐直多看他兩眼,這才發現她這個最新任的身邊人不只凡事往好處想,而且比起前幾任身邊人還要幻想無限。

一想起前幾任身邊人,她的心思很輕易的轉了一個方向,仿佛眼下對她最重要的已非對天下的研究。她道︰「你姓劉,再臨呢?我想起來了,姓季,同墨姓烏……你在做什麼?」

「大姑娘不是有個習慣,喜歡在發呆時寫下腦中記事嗎?」

徐直慢慢的抬眼看著他,良久就不說話。

九行心一跳,對上她的目光。「怎……怎麼了?」

「是阿玖告訴你的嗎?」

「是……是啊。」

徐直哦了一聲,極其緩慢的舉起筆,又看向九行。「白華呢?這陣子總是少見到她。」

「她無顏見大姑娘,所以……」

「我明白了。」

她又問︰「再臨不方便入城,孫時陽至今在府里沒有回去,是為了什麼呢?」

九行流暢地答道︰「得等大姑娘完全康復、行動自如後他方會離去……大姑娘,你這樣看著我是……」她眼神有點惱怒,他是說錯了什麼?

徐直收回目光,筆尖將落紙上的動作就這麼停住,似在深思什麼。

九行在旁耐心等候,等著等著,竟看見徐直額上布滿汗珠,他駭了一跳,正要問怎麼回事,就見徐直專注的下筆。

他瞄著,還真的像姜玖所言,看不懂。

她神色十分慎重,停停寫寫,等收了筆後,她微微一笑,盯著九行說道︰「你收妥吧。」

「是。」

「收到哪里去呢?」

「收……收到姜玖已往放著的地方。」

徐直又嗯了一聲,沒有再多做細節追問。她起身說到︰「我累了,你收拾收拾也回去吧,我去休息了。」

「是。」九行小心卷起紙後,轉頭看了徐直的背影一眼。她往後院走去……好好的一個皇子,真的成了後院人吧。

微亮溫暖的光自門窗底下泄露。

徐直低著頭盯了許久,直到里頭有人打開門,周文武就站在那里。

「徐直,要我像那些小倌到門口迎你嗎?」他陰沉說道。

徐直呀了一聲。「不,我在回憶,在想著,近日看見你就能想起這光,也在想該不該進去。」

他眯起眼,仍是將她一把拉了進來,掩上門。她月兌下斗篷,才看見床上那邊大刀,就有人自她身後抱住,蹭著她的頸子。

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從初時吃驚這個年過三十的男子精血異常旺盛到現在她算麻木了吧。

不是說他無子而對房內事感到無趣嗎?攝魂鐘所攝出來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話,她還真搞不清楚了……她思緒微的停下。發現自己沒有想探究的欲/望。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是她總是興致勃勃去挑戰一切難題,現在……總是在深想前就停止了。是開顱的後遺癥嗎?

「徐直,你敢分心?」他將她轉了過來。眼神陰暗。「你這什麼眼神?」

「沒……我只是在想,你今晚要盡後院人的義務嗎?」

那他每天晚上在那里煽風點火算什麼?自己點自己燒嗎?徐直向來偏理智,不做多余的事,但這位皇子似乎就是愛做多余的事。

她月兌了外衫,未覺身後壓抑的目光,徑自上了床。她本來沒有跟人一塊睡的習慣,不過在頭痛那段時期,她必須承認有人的體溫令得她稍稍好睡些;現在頭不痛了,她倒是不介意一個人睡……這樣把人拋棄好像不太道德。

若是以往,她哪會管這些,直接走人了,但現在……周文武放下床賬,跟在她後頭上了床。他把她摟進懷里,指尖輕輕梳理她的短發,問道︰「頭痛嗎?」

「不,不會。」她自己都覺得身子情況愈來愈好,再也不似以前往往思索著事情,卻一直被頭痛干擾。她試探地說道︰「阿武,先前我開顱後虛弱,半只腳還踏在鬼門關上,因此照你所言試看看讓擁有皇家血的你,夜里守護在一旁,如今我已大好,可以結束了。」

「哦?原來你想換個人睡了?」

她一怔。「不,沒有……」

他俯下頭,本要跟她說話,徐直卻是習慣的湊上去輕點他的嘴一下。此舉大大取悅了他,他立刻回吻。

徐直頗感無奈。這個男人一直處在發情期嗎?怎麼以前都沒有發現呢?他很容易被撩起,或者她該重新推翻自己過去的述作。

思及此,她思緒又停頓。自開顱後她誰也沒有說,其實她的思考斷斷續續,總是無法集中,思路到一半就無法克制的回憶著過往周遭所發生過的人事,她本以為這是開顱後的後遺癥,但日子久了,她驚覺不對勁的不是她的腦子,而是內心。她內心時時產生恐慌,令得腦子無法運作。

她下意識地抱緊周文武的腰身,感到對方一剎那的僵硬,她回過神,想起她一主動,他就會有這類異常的反應。

他曾經喜歡過徐達,喜歡過他的姬妾,最後喜歡上了她,對于每個女人他都有這樣的反應?他真是感情充沛,一如他赤果果的欲/望。

「徐直,你在想什麼?!」

她在想,他得不到徐達,所以瘋魔;他得到了無數姬妾,卻連眷戀都不曾有過;有朝一日,他得到了她,或許就再也沒有執念?無數的可能,自徐直腦里延展開來,等到周文武盯著她又重復一次,她才有回過神,略帶驚訝的看著自己居然以周文武為中心做延伸性的思考。她從來不曾以一個人去做思考,去考慮他的情緒、他的思想……「徐直?」

她怔忪的盯著他,他背著光,她看不清她的表情,手指撫上他的眼角,想起他眼角那抹艷紅……「阿武,我很高興你活著。」

他眯起眼瞳,凝視她半響,隨即摟她入懷,讓她听著自己穩定的心跳。他的手掌還是下意識去護住她的後腦勺。他聲音刻意放柔道︰「你也不必直想著那一天,沒什麼好想的,就只是你生命里無數天里的某一天而已,」

徐直嘴角微微上揚,這麼溫柔的聲音,居然出自周文武這個瘋皇子,要在以前,真的會令她啼笑皆非,直道不可能。

緊跟著,她的思路再次頓住,自己暗哦了一聲,細細品嘗著——原來,這就是周文武的溫柔嗎?

夜深沉,徐直突然張開了眼。

她無聲無息的坐起,周文武仍然睡著,這令她有些吃驚。開顱後她偶爾在夜里醒來翻身,這男人比她還快醒一步,她都想問,既然與人同睡會令他夜不安寢,何苦來哉?

四周安安靜靜的,偶有夜風撩進窗里,她的大腦不停放人運轉推敲著某件事,神色流露出些許的緊張來。

她小心翼翼的掀開床幔,下了床,回頭看周文武一樣。天色昏暗,燭火已熄,但床上那隱隱約約的人形在那……她嘴角不自覺的掛上微笑。

她扶著床沿,穿上履鞋,正好摟到男性的西玄衣裳,里頭似有東西。她的手伸進去模,是……她視線移到床幔後的男子身形。

同心結?同心結旁還有好久快碎玉?她的鳳凰同心結?

周文武不缺錢,向來也不愛大魏的物品,拿她的同心結做什麼?因為玉佩上有鳳凰刻紋?

她微覺奇怪,卻沒有去深想。既然他喜歡這個同心結到連碎了都要,讓他繼續受著也無妨。

于是,她原封不動放回去,取餅斗篷,悄然無息的出了門。

徐府的地圖在她腦里勾勒出來,十多年前父親去世,府里正要翻修,再臨本要自行作主,她難得興致所至,用兩種截然不同的角度重新設計,這座圍子她是再熟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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