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平時他不是如此缺乏定力的啊?
半干的血漬完全清理並不容易,趙貝茹跪累了,換個姿勢卻感覺壓到喬峻,趕忙將膝蓋抽開一些。「對不起,我壓到你褲袋里的東西了,那是什麼?應該沒有壓壞吧?」
她目不轉楮的擦著他的傷口,考慮若有裂開是否要落他去醫院縫針。
喬峻已經尷尬到極點,他握緊雙拳,沉聲的說︰「沒關系,那是……手機,沒這麼脆弱。」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她,但才瞄到她濃密而勻稱的睫毛,立刻就被罵了。
「喂!不要往上看,這樣會牽動到傷口。」她輕斥著。
喬峻更加尷尬,他知道場面已經失控了,今天他因一個女人而首度失利。
「好了,這樣就不會再流血了。」趙貝茹拍拍他的臉頰才滿意的放開他,喬峻則是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還會痛嗎?」她關心的問道。
「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幫我療傷,難道你沒想過我可能是壞人嗎?例如是剛從監獄逃出來的犯人之類的。」他從未遇過這種女人,竟然天真到這種程度。
「對喔,我該想到的。」趙貝茹很認真的反省著。「不過你到現在還沒對我不禮貌,應該就不是了吧!「哈,我今天真是幸運,不過下次我會注意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女人竟能三番兩次的讓他感到慚愧.剛才自己已經不知對她意圖不軌多少次了,而她卻毫無知覺?
「你看,我真是沒禮貌,竟然忘記請教你的大名。」她看他一身打扮,實在不像個工人,「你應該不是來搬鋼琴的吧?」
「我叫喬峻。」他終于有機會自我介紹。「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趙貝茹發現這真是稀奇,她們家已經很久不曾有訪客了。
「請問趙君吟在不在?」喬峻直接找年紀最大,能夠作主的人。
「她不在,請問有什麼事嗎?」
他早知道白天來很容易遇不到人,所以並不在乎,反正他有得是時間。「沒關系,我另外找時間再來。」
臨走之前,他刻意的再望向趙貝茹一眼,記住她清麗的臉龐,走沒兩步,卻又想到她說不定就是這家的人,因為模糊的照片資料上言明趙家的老三留長發,倘若果真如此,他可不能放棄大好機會,趙家的人別以為對他略施小惠就能因此討饒。
「對了,請問你晚上住在這里嗎?」他為求保險起見順口問了一句。
趙貝茹雖然不懂對方的用意為何,但還是老實的回答喬峻。
「沒有,晚上我不住這里。」
她以為他只是純粹的關心,因為客廳里的一角已經堆了她打包好的物品,而她今晚確實要搬到外面去了。
喬峻露出放心的表情,頭也不回的離去。
第三章
十七歲的李杰迪苦著一張臉,在父母的親自押送下回到台灣並和美國那邊的朋友全都失去了聯絡。
他以養傷為名義休學在家。他常常望著自己左肩的繃帶發呆,無法想像竟有那種可怕的男人,能以一敵眾。憑著狠勁打得他們一軍人抱頭鼠竄,全都負傷,幾分鐘就將他苦心號召了近一年的新幫派完全瓦解。
「要不是爸媽堅持立刻送我回來,我一定可以打听出那家伙的名號,帶人去討回公道!」他獨自喃念著。
李杰迪不否認自己對于那個男人十分佩服,但是他仔細想過之後,總覺得對方是贏在動手前完全沒征兆,讓他們沒有心理準備所致。「如果換作是我出其不意拿個布袋蒙住他的頭,亂棍敲下去,看看是誰會贏,哼!」
不過說這些都是沒用的,父母的生意因為作得還不錯,送他去美國念書,沒想到他卻醉心于成群結黨並胡作非為,結果還捅了這麼大的婁子,又氣又急的父母擔心他會扯出更多問題,事情發生不出兩天就親自去把他抓回來。
看樣子,當兵以前他別想再去美國了。
但這些對他而言,全都是那個男人的錯,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報仇。
手上的傷讓他疼痛,但是心里的苦悶讓他更難過,他的護照被父母扣留,也變不出離家出走的把戲,只好每天在街上閑蕩,試圖讓心情開朗些。
「咦?那不是……」李杰迪才從鬧區的電影院走出來,他簡直不能相信和自己錯身而過的人,就是那天出手傷他和自己兄弟的人!
可不是嗎?他的銳利眼神、微鬈的金褐色頭發,和高人一等卻不算很壯的結實身材,看起來瘦瘦的,打起架來卻是出乎意料的凶狠,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不過對方看起來似乎有心事,否則對于不久以前才見過的自己實在不該認不出來。
李杰迪遮掩著肩膀上吊著的繃帶,快步跟在喬峻的後面,他看見喬峻手上提著一百貨公司的紙袋,便大膽的走近在瞥見里頭全是夏季衣物,更加確定自己沒認錯人。
台灣的秋天有時還是很炎熱,剛從美國過來的人。定會受不了,所以才需要添購適合的衣物,他必然是為了某種原因來台灣的。李杰迪心思轉了一圈下了結論。
他繼而想到自己在台灣也有一群伙伴,見喬峻並無朋友隨行,報復的念頭便油然而生,可是因為得先知道喬峻到底是何方神聖,落腳何處,所以他趁著街上人多,就算喬峻發現也不敢對他怎樣的情況下,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完全沒想到會有人跟蹤他的喬峻上了計程車便打算回飯店,李杰迪也招了一輛計程車跟在後面。
李杰迪喃念著,「哼!這次敵明我暗,如果我再不能把你撂倒,我就宣布退出江湖!」
李杰迪默默想著喬峻曾「指點」他的每句話,發誓就如同喬峻所說的一定要趁這次機會就讓喬峻永世不得翻身!
***
趙貝茹才剛開始教了一、兩天的課,正慶幸教小朋友並不困難的時候,沒想到就開始遇到挑戰。
夏玉順趁上課之前,私下提醒她。「一般而言,肯花錢讓小朋友來學鋼琴的家長,都會要求小朋友認真學習.相對的你也比較沒有管理上的困擾,但凡事總有例外。」
夏玉順對她的好感在音樂教室里可謂眾所皆知。他也毫不掩飾,于公于私都常常幫助她,給她意見,不過趙貝茹只有感激,沒有特別的感覺。
「等一下會有一個新的小朋友加入你的班上。」他口氣神秘。「這事你可別說出去,她的父母本來要求‘夏普’推薦老師去他們家里進行個別教學,結果呂秀嫣自己搶著去,沒想到小孩子本身有一點基礎,認為呂秀嫣的實力太差,寧願來音樂教室參加高級班,也就是你教的這一班,呂秀嫣因此氣得哇哇叫,卻又不敢對別人說,怕被嘲笑。」
他上次見她備受委屈,頗感不平,原以為告訴她這些事會讓她高興一點.但是趙貝茹卻皺起眉頭,「是這樣嗎?那說不定連我的實力也無法讓她滿意呢!呂老師真可憐。原來個別家教這麼不好當,難怪她自願代替我做了。」
趙貝茹竟然同情起呂秀嫣,夏玉順見狀不禁拍拍前額,他真的從未見過這種善良人類.趙貝茹的心地就和她的人一樣,令男人憐愛、女人嫉妒。
不過他也拿她沒辦法,只好交代一些制伏麻煩學生的招數,讓她隨機應變,見招拆招了。
趙貝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入教室,目光梭巡一圈,很快便發現角落里多了一個女學生,看來大的才小學五年級左右,和她一樣是長發,只不過梳成兩條長辮,充分顯露出倔強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