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水上的大橋 第8頁

趙貝茹和她對望一眼,發現她的眼神中有著輕蔑的

這個班只有六個人,由于是高級班,所以只著重于一些指法的示範,不注重練習;老師上課時同學全都圍在一旁觀看,不懂之處才提出求教,而真正上課時,那個小女夏卻始終不願靠得更近一些,寧願獨自坐得遠遠的。

「你是紀采嵐,對吧?」趙貝茹見她始終無意靠過來,耐心的停下向她打招呼。「為什麼你不願意和大家一起學呢?」

紀采嵐的表情依然故我,「老師的程度說不定都輸給我,有什麼好學的?那些對我而言都太簡單了。」

口氣相當狂妄!其他的同學瞬閑安靜下來,都以為趙貝茹會發脾氣。

「你學鋼琴多久了?」她不疾不徐的問道。

「從四歲開始,到現在已經快八年了。」紀采嵐的口氣明顯的充滿傲氣。「如果這不是‘夏普’最高級的班,我也不會坐在這里。」言下之意,她來這里還是不得已的。

其他的同學,即使年紀比她大的,或許都還沒有彈得比她久,所以全都以崇拜的眼神看著她。

「這樣啊……」趙貝茹記著夏玉順教她的,絕不可在學生們的面前失去須導地位,而現在她顯然受到挑戰了。「我也是四歲開始彈鋼琴,可是我彈了十幾年。中間也很努力,說不定不會比你差哦!」

紀采嵐是第一次見到態度如此謙和,卻對自己很有把握的老師,這激起她的競爭興趣,否則她本來想以抗爭的方式,讓老師主動把她轟出教室,這樣她就可以和家里交代了。

「敢不敢比比看?」她問。

「曲子你挑,找不看譜讓你,每個同學都可以當評審,看誰的節奏、音符既正確又能表現出適當感情。」趙貝茹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表明要讓她。

紀采嵐原本對她的自信感到害怕,但是一听到地打算不看樂譜,立刻知道自己贏了一大半,心想長一點的曲目,動輒必須演奏十幾分鐘,哪有人能記得十分清楚的?何況曲目眾多,自己隨便挑一首冷門的,說不定老師根本就背不出來!

但紀采嵐存心要贏,便挑選自己熟悉的旋律,她我到樂譜,攤開後端坐在鋼琴前。

「等一下。」趙貝茹開口。

「老師想反悔嗎?現在說還來得及。」紀采嵐的口氣完全像個大人。

「這只是個游戲,我希望待會兒比完之後,如果你輸了,以後必須要有風度的保持正常上下課,如果我輸了,你想要另請高明則是很自然的,我不會阻止你,好寫?」

紀采嵐偏著頭考慮了一會兒,才點頭答應。

她選的是莫札特的曲子,嚴肅端正的格局幾乎表露無遺,而且流暢度更不在話下,她在快結束時瞄了趙貝茹一眼,失手滑了半個音,但由于是急奏,所以好像沒有人听出來,當她演奏結束時贏得所有人的熱烈掌聲。

趙貝茹對她小小年紀竟能有如此表現稍感許異,對她投以贊賞的眼光,紀采嵐卻似早已習慣,並不領趙貝茹的情。

這次換趙貝茹坐下,依樣彈了一遍,但是她神情自若,手勢轉換之問更具美感,重點是在沒有看譜的情況下,竟然把九分鐘的曲目,演奏得正確無誤,絲毫不差。

這次除了掌聲.還夾雜著不少驚嘆。

紀采嵐還沒听完,就知道自已輸了,當她正要開口認輸時,趙貝茹卻對大家發表意見。「這場比賽你們是否覺得不分軒輊?當一個評審是不容易的,當參賽者將指定曲都演奏得很好的時候,他們該如何決定名次呢?我希望這個問題作為今天大家的回家作業,下次或許有人能回答我。」

趙貝茹很自然的將紀采嵐攬向自已身邊,「紀同學的水準真的很高。而我這次則是佔了便宜,因為莫扎特是我的偶像,所以他的曲子我大都耳熟能詳,如果她換成別的曲目,我可能就應付不來了,希望大家為這次很棒的師生交流再次鼓掌。」

所有人的掌聲再度響起。

趙貝茹趁這時低下頭和她耳語,「下次比賽時記得要專心,不要看別的地方。」

紀采嵐心虛得紅了臉,知道趙貝茹早已經听出來了。連帶想到不可能這麼巧,她會只有專精于莫札特,所以她一定是讓自己的。

小小的秘密就此理在兩人的心中,紀采嵐第一次見到如此具有實力卻又風度翩翩的人,之前的敵意瞬間融化。

她朝趙貝茹善意的笑開了,趙貝茹則模模她的頭。

「以後我會按時來上課的,我保證。」她舉起童子至的榮譽手勢。

***

搬出來住不到幾天,趙貝茹就得面臨嚴苛的考驗——走夜路。

獨自走過暗巷,本來是一般人或多或少的經驗,但是對于趙貝茹來說,還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她實在不記得從小到大有任何走暗巷的經驗,就算夜晚到外面走動,也必然有人陪著,所以當她發現從音樂教室到租屋處必須穿過一段人煙稀少、路燈常常不亮的巷弄時,不禁有點後侮當初太急著搬到外面,

但她畢竟有著屬于趙家子孫的韌性,她的提包裹總是帶著手電筒、一個哨子,每天經過這里時一定咬牙快速穿過黑暗的巷弄。

通常,在她下班時天還不會全黑,她可以到「頂好」買買菜或是一氣民生必需品,再趁著黃昏的余暉快步走回去,不過,今天她正好因為紀采嵐的父母要求她幫忙送小孩子回家,所以繞得遠了些。

紀采嵐終歸是小孩子脾氣,經過上次的「教訓」,她對于趙貝茹變得敬佩有加,而且兩人的感情也變得非常好,仿佛像是姐妹般。

今天父母都忙得沒空來接她,紀采嵐卻一點也不在乎,因為她寧願和趙貝茹相處在一起。

放學後,她拉著趙貝茹的手,在回家的公車上,不停說著在學校發生的趣事。

「老師有心事?」

她見到趙貝茹並不像平常那麼愛听她在學校里的事,心思不知漫游到什麼地方去了,故而扯扯趙貝茹的袖子問道。

「哦,沒什麼,我只是在考慮待會兒要回自己的家?還是回外頭的宿舍好?」趙貝茹算算車程,以現在塞車塞得很嚴重的情況看來,回到宿舍一定已經天黑了。

「老師有兩個家嗎?我真羨慕啊!要是我也有兩個家.就不怕和爸媽吵架了,我可以躲到另一個家去。」紀采嵐異想天開的說。

「胡說!」趙貝茹發覺現在的小孩子都很早熟,紀采嵐已經快要進入叛逆的青春期了,她不能坐視小孩子的偏激思想。「我是因為要工作不得已而搬出來,況且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如果他們還活著,我寧願天天在家里陪他們也不願搬出來。」

紀采嵐伸伸舌頭,她沒想到趙貝如談起這種事竟然會這麼嚴肅,只好乖乖點頭,表示明白趙貝茹說的,接著自然想到另一個問題,「老師的家里難道沒有別人可以陪你了嗎?」

「我的姐妹們正好不在。」趙貝茹想到正因為自己堅持搬出去,所以趙君吟和趙婷芳相對的就多出很多時間可以另做他用,像這一次,趙君吟上班的出版社舉辦員工旅游,趙婷芳正好在假期中,便跟著一起去了,家里根本空無一人。「所以你就算回去也沒用嘛!」紀采嵐以最簡單的邏輯作分析。

「也對。」趙貝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怕走夜路呢?現在既然連小孩子都這樣認為,她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到時候回到巷口大不了就打開手電筒用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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