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球來收拾碗筷的時間幾乎跟更夫打鑼一樣準,極少延遲的……
他抿緊唇,突然起身,穿上鞋子後,走出房門。
一來到她的房間,發現燈火通明,門落了閂,他只好站在半開的窗口看進去,床上空空如也,人呢?
看來知道爬窗了。他身子一蹬,飛身而入,就見小小屏風隔在另一角,他走了進去,腳步陡地一頓。
她竟然就在浴桶里睡著了!圓潤的臉靠在浴桶邊,溫熱的水冒著氤氳的熱氣,讓她的臉頰泛著兩團嫣紅,身上肌膚如絲綢辦滑膩,酥胸半露,春光無限,引人遐想。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連忙轉開頭,拉了件掛在屏風上的外衣蓋住她無邊春色。
「起來!袁裘兒!」
他一次又一次的喚她,莫名的越叫火大,但就不知燒的是怒火還是欲火。
「誰?」她緩緩地睜開困頓的眼眸。
一見到是康晉綸,她嚇得立刻清醒,急急站起身來,「爺。」奇怪,怎麼有水花?而且身子還涼涼的?她猛的低頭一看,一股熱氣立刻竄上腦門,她下意識的縮回浴桶,雙手環抱住自己赤果的身子。
她亦迅速的背對著她,與「非禮勿視」無關,而是,她急忙起身的動作,讓他瞧見了她誘人的曼妙胴體,一股沸騰而洶涌的急涌而上,震撼了自己,他的呼吸微微不順,該死,他真的太久沒有女人了!
「上床去睡。」他沉著聲道。
好慘!他看見她一絲不掛了嗎?天啊,她整個人因羞澀而直往熱水里藏,臉紅心跳到一個不行,壓根沒听到他在說什麼。
「該死,你要我把你抓起來穿衣服嗎?」
威脅見效,她急忙拉著背巾從熱水桶跳了起來,「不用、不用。」她一邊瞪著背對自己的他,一邊迅速的穿起衣裙。
終于——
「我穿好了。」但也好想哭,他一定看見了,怎麼辦?
他轉身來,看她臻首垂得低低的,「我什麼也沒看見,你別想要我負責!」
粗聲的丟了這句話,他開門離去,她則一臉震驚的瞪著他的背影。
真是見鬼了!怎麼知道她的心里想什麼?但沒看見就好,她大大的松了口氣。
翌日上午,康晉綸就去找杜琬芝,與父母同住的她,此刻悠閑的在櫃台後方的休息室吃著早點。
他沒有浪費時間,連珠炮的將她要袁裘兒做的活兒一一道來,就見她臉色愈來愈白。
但她開口辯解,「我是替爺用人,被她破壞的廚子大賽,可不是賠錢幾百兩銀子就可以了的事。」
「所以人盡其用?換做是你,你能撐幾日?」他反唇相稽。
杜琬芝頓時語塞。
他冷冷道︰「我要她進廚房當助理廚子,跑堂的事免了,上街購食材也免了,至于其他瑣碎而不屬于她份內的雜事,你也都給我撤了。」
她一愣,馬上抗議,「可這不是破壞康爺的原則嗎?絕不插手、干涉掌櫃在人事上的管理與安排?」她不甘願。
「京城的店是我一手做到現在的規模,如果你無法達到我的要求,也許我該考慮再接手。」陰鷙的黑眸冷冷看著她。
竟然威脅要收回掌櫃之職?袁裘兒有這麼特別,值得他這麼做?她仍然不平。
他知道自己霸道,畢竟規矩是自己訂下的,但是,她在這樣操那顆圓球兒下去,她遲早會累到在浴盆里把自己給淹死!
不,也許他會先失血死亡,回想昨晚那一幕,她如水中芙蓉起身,豐盈的胸線及誘人的圓婰,讓他差點噴一整夜的鼻血!
康晉綸深深的吐了口長氣後,看向她握拳的手,明白她不甘願听從他的安排,「你有異議?」
「我是,爺為什麼對她那麼特別?我一直待在這里,爺難道沒有看見我的努力嗎?」她喉頭一酸,眼泛淚光。
「你現在是就事論事,還是轉移話題?」他抿緊了薄唇,「我會找你談,是因為你把她壓榨得太過分,這純粹是公事。當然,如果你『公報私仇』,那你的確不適任掌櫃一職。」
一道冷光直射而來,杜琬芝心虛而臉色更白。她的確是看不慣她,才可以安排更多的工作給她。
「我知道了,就照爺說的,我不會再額外安排工作給袁裘兒。」話說到一半,她突然住口,之間袁裘兒撩開門簾,身後還跟著莊泰。
「呃,對不起,我只听到剛剛杜掌櫃那一句話而已,」她先跟臉色不悅的杜琬芝行禮後,才看向繃著顏的康晉綸,「雖然我不知道爺為何找掌櫃談我的事,可是,她很照顧我,給我更多的機會去學習,真的,客棧就只有我有。」
愚蠢的家伙!這不是愈描愈黑?杜琬芝氣得牙癢癢的,很想掐死她。
「其實這樣很好啊,她要求我把事情做更好,只是希望我更上一層樓。」
她好心替對方辯護,但停在當事人耳里,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而且我爹常說,打過霜的柿子才甜,杜掌櫃是好心訓練我,我很感激她,真的。」袁裘兒一臉真誠。
磨練當訓練嗎?他真佩服她的樂觀。康晉綸搖頭,「總之,事情沒有你說話的份,你照做就是。」他嚴肅的眸光看向一旁憋笑的莊泰,「你又有什麼事?」
「東大門的賈爺又帶了人上門,一樣說有些話想私下跟爺談,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將他請到上等廂房等侯爺了。」
莊泰語氣中有不少的無奈。主子雖然娶過一次妻,但行情仍然搞得不得了,要攀親的人實在不少,賈錫信就是其中一位。他為了把家中的閨女推給主子,一年又一年的上門拜訪,好好一個閨女就這麼蹉跎了青春,都已經一十九了。
聞言,杜琬芝微微變了臉色,明白賈錫信又是來談親事的。
「真是打死不退的家伙!」康晉綸抿緊唇,甩袖走出去。
袁裘兒搞不清楚狀況,一如剛剛被莊泰拉來,這回又被他拉著跟上了主子。
第5章(1)
環境清幽的上等廂房里,年屆五旬,蓄了八字須的賈錫信大喇喇的坐在紅木椅上,喝著上好龍井。在他身後有四名隨侍,到福滿樓談重要的事,當然也要擺點派頭,只是瞧瞧,康晉綸走進來,竟然也擺起派頭,找了幾個人站在後頭。
吳管事跟莊泰,他是識得的,另有三名小廝,再加了一名圓滾滾但長得粉雕玉琢的丫頭,六比四,他的氣勢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
康晉綸蹙眉看了袁裘兒一眼,似乎在問她跟來做什麼?
沒想到,她竟看得懂他的眼神,指了指莊泰,莊泰則又指向老管事。
吳漢這才尷尬的上前,附耳說道︰「老奴希望爺別硬踫硬,賈爺是我們的米糧供貨商,上次,爺的不娶讓雙方鬧得很不愉快,所以,這次老奴自作聰明,爺或許可以暫時借裘兒一用。」
事實上,自作聰明的是莊泰和一大群廚房伙計。所謂旁觀者清,他們都看得出康爺對裘兒的不同,此刻,賈錫信的出現,無疑是老天爺幫忙,只要康爺說出他婚事有譜,再指指裘兒,打一下煙霧彈,賈錫信還能不死心?
當然,他們會努力的弄假成真就是。
老管事一點,康晉綸即明白了,只是,莊泰的神態太過愉快。
他眸中冷光一閃,突然明白他們在玩什麼把戲。看來這陣子他的威嚴不再,手下工作的人膽子一個比一個大。至于袁裘兒,他冷冷的看向她,她朝自己憨然一笑,他頓時明白,他頓時明白,她絕對是狀況外的無辜第三者。
他撩袍坐下,她自動自發,立即為他端上了一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