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出任務(上)︰犀利棄妃 第10頁

直到儇熙死去,她的眼光才落到壅熙頭上,再不濟,他身子里終是流著韋家人的血。

然而面對壅熙,她還是忍不住想起儇熙,兩人相較,簡直是雲泥之別。

儇熙那孩子英氣勃勃、豐神俊朗,聰明才智皆屬上乘,她花十幾年苦心栽培、嚴格教養,讓他成為所有皇子中最拔尖、最不可取代的。

誰知,人算敵不過天算,上蒼早早收了他,留下她滿月復遺憾。

儇熙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他的母親是她身邊的宮女,仗著面貌姣美,不甘供人驅使,想盡辦法引得皇帝青睞,懷下龍子。

在後宮,有野心非壞事,但心存歹意,就不能容了。

那宮女為保自己月復中皇子地位,竟下藥打掉她月復中胎兒,導致她終生無法生育,她苦、她恨,可事已至此,能怎麼鬧?難不成要把自己鬧成瘋婦,被迫成為廢後,退守長門冷宮?

不,她只能咬牙忍下。

幸而上蒼有眼,宮女生產那夜大出血,太醫到時已經藥石罔效,她順理成章收下儇熙,為自己所養,她心知有人在背後暗道,是她除去宮女、奪人兒子,她不屑解釋,反正正紅在身,死的不過是區區一名宮女,誰能奈她何。

她曾經想過,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寡情狠心的女子,儇熙的母親是否居功厥偉?

壅熙喜孜孜地走近皇後身旁,湊近她耳邊道︰「母後,兒臣已經探听到,大皇兄將送長壽酒和一對白虎給父皇當壽禮,有酒好成事,只要在酒里做點手腳,還怕栽不了贓。」皇後暗嘆,這樣的人才、這般的胸襟和心思,如何能成大事?與他相比,儇熙遠勝他太多,可憐韋氏,再無後起新秀。

「別妄動,壽辰上吃的喝的檢查甚嚴,即使你順利買通關節,你都能想到在酒中動手腳,壢熙豈會料想不到?」

「意思是,他必定派人嚴密看查?」他反口問。

皇後冷然一笑,這樣明顯的事還需人教?要拱這樣的人坐上東宮太子之位,得愁煞她多少白發?

再看他一眼,她走近桌前,緩身坐下,宮女為她斟來新茶。

茶苦而寒,陰中之陰,最能降火,火為百病,火降則上清,只是它能消得了她心底長期郁火?

「近來,書念得怎樣?」她放下茶盞,耐下性子問。

「兒臣、兒臣很用一番、心思。」見他結巴,她不想問了,這孩子腦袋不如儇熙,連壢熙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成天不思上進,只想著耍心機,和他那個娘一模一樣,拱了他,榮耀了韋氏,那麼大燕呢?是否會因之衰敗滅亡?

看來光是扶持壅熙不夠,還得為他挑選一班能用的良臣做後盾。

挑選誰呢?韋氏家族中,人人都有官做,可真正有學問、出色的,挑不出一兩個——丞相陸明衛?他是個赤膽忠肝的老臣,手下有許多才干人物,便是他的幾個孩子也都是優秀卓越的。

壢熙雖娶他女兒陸茵雅為妻,但兩人相處得很不好,听說壢熙還把陸茵雅趕出主屋,移居偏僻院落——這樣子的話,壢熙和陸明衛之間,多少存在心結吧。

倘若能藉著聯姻,讓他轉而襄助壅熙——只是呵,謀事容易斷事難,能在緊急時刻下決斷才是有能力的人,倘若一個能力不足、無法用人的主子,貿然為他招來一批謀臣幕賓,他定是將一應事務交給臣子去做,自己不思進取,那麼,無異于是將白兔扔進豺狼虎豹群里。

難呵——這樣的資質、這樣的胸襟,她要怎地謀劃才能對得韋氏族人、也對得起天下百姓?

「母後怎不說話,生兒臣的氣嗎?」壅熙戰戰兢兢地望向皇後。

「你不小了,再不好好學習治國經綸,將來一旦登上大位,如何服眾?那些朝臣一個比一個精明干練,難道你想當阿斗,教人遺笑千年?」皇後的語氣淡淡的,听不出關心還是責備。

壅熙心一凜,咬住牙根,眉頭一緊,急道︰「王師父說我的弓箭射得不錯。」

「不過是雕蟲小技、匹夫之勇,即便你練成絕世武功,難不成你想靠弓箭奪天下?」她嘴角噙起冷諷,堵得他無語。

見他猥瑣平庸的模樣,心底忍不住再嘆。「無論如何,此番皇上辦壽辰,你千萬別輕舉妄動,好好耐心等著,終有一日,本宮自會讓你得償所願。」這是她對父兄的承諾,她會辦到的。

「是,母後。」壅熙低頭,一雙陰鷙的眼楮死盯著地板。

他不敢爭辯,但心底不服氣,他認定皇後在敷衍自己。外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別說王公大臣們,便是平民百姓也明白,壢熙是父皇心底最適合的太子人選,誰曉得哪一日、哪個大臣心血來潮上折子,壢熙便成了東宮太子,到時,覆水難收,他找誰哭去?

「下去吧,有時間耍心眼、使陰招,倒不如好好念書,在你父皇跟前做一番表現,讓皇上、朝臣都見識到你的才能。」這種事,她從不必對儇熙提醒,可他做的每件事皆是出人意料的好,上蒼怎地無眼,收走千般萬般好的儇熙,卻把平庸無能的壅熙留下,這是在折騰誰?

「是,兒臣遵命。」他咬牙應下。

壅熙轉身退出大廳,臨行前,他向皇後拋去冷冽一眼,離開清華宮,他低下頭、悶著氣,踩著重重的腳步回自己屋里。

一路上,遠遠見著他,宮女、太監紛紛避開,自他得勢至今不過短短兩三年,整個後宮所有人都曉得,這個主兒不是好相與的。以前無所仰仗時,便常使陰教人受罪,現在有皇後撐腰,大家能不膽顫心驚,避之猶恐不及?

壅熙走進所居宮殿,見無人出來招呼,火氣蹭地冒了上來,扯開嗓門、大吼一聲︰「滿屋的王八羔子全死光啦!」怒聲方過,屋門猛地一開,幾個奴才奔上前,跪地請安。

「奴才給主子請安。」

「主子饒命,奴才不知道主子回來,迎接不及——」

「屁話,什麼迎接不及,為什麼門口沒人守著?為什麼全關在屋里?在說我和我母妃的閑話嗎?還是在嘲笑我,想看我能猖狂到幾時?」他一陣暴吼,卻吼不去滿肚子火氣,他最最痛恨皇後打量他的眼神,好像他不過是一般般人物,比她身邊的宮女太監都要不如。

「主子饒命,奴婢不敢。」一名宮女伏地,頻頻叩首。

「不敢?我看你們一個個膽子比天大,是不是見我母妃品級太低,便輕忽怠慢了起來,行,明兒個我把你們全送到我父皇屋里,看你們能不能熬出個妃後。」

「主子,您這麼說,是折煞奴婢了。」一個年紀較長的宮女春花出來說話,她仗著服侍雲嬪多年,還算被看重,便多說了兩句。

可春花沒料得壅熙正滿心怒火,哪里想得到她是被誰看重,腳一伸便往她胸口用力踹去,力道之大,踢得她整個人往後仰倒,後腦狠狠地撞在台階上,一口鮮血從她口中疾噴而出,整個人登時暈了過去。

這番動靜引來屋里的雲嬪,她飛快跑出院子,見兒子發那麼大火,連忙上前勸阻。

「壅熙你在發什麼脾氣呀!」

「他們一個個眼高于頂,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一個森然目光掃過,眾人登時垂下頭,不敢相視。

「是嗎?你們這群不中用的奴才,竟敢這樣對九爺,成,明兒個我往清華宮里轉一轉,讓皇後把你們都遣出去,免得在這里礙人眼!」

「主子饒命——」

「主子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一群太監宮女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捂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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