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窈窕淑女 第12頁

喬賓微笑,隨即踏出門去,留老板一人倚著裊裊煙圈,望著喬賓的背影,心里感慨著或許陳秀琪的女兒終能比母親幸運。

不到幾分鐘,就見喬賓帶著一疊鈔票回來,直接交給老板。

「沒那麼多……」老板拿著一疊鈔票,直覺道。這疊比五六萬該有的還厚。

「多的算是幫我忙,把她解雇。」喬賓好笑道。

「我該怎麼跟她說?」好端端地,曉玫乖乖地,她無緣無故要人走路,那理由該是什麼?

喬賓拿下墨鏡,露齒微笑。「你就說她的粧太花,嚇跑了很多客人吧!」

「啊!」老板楞了一陣後,感覺啼笑皆非。

「還有,別跟她說起我。」喬賓又笑,想到了什麼,拿出名片。「我需要補個眠,勞煩你在她最後一天上班收工時,打電話叫醒我。」

老板楞楞地接過名片,連忙點頭,這才順道瞄了上頭的名字。原來他叫喬賓啊。

也沒等她回過神,喬賓即戴回墨鏡由邊門離去。那老板先是呆呆地笑了一陣,笑得仿佛自己的親生愛女找到好歸宿般,隨即又想起什麼,連忙奔到鏡前,瞧著自己的濃粧。

「這樣的粧真的會嚇跑客人嗎?」老板喃喃。「我只是想趕走登徒子而已啊,莫非這是生意不如隔壁的原因……」老板不斷思量著。

第五章

早在老板打電話叫喬賓之前,喬賓就醒了。嚴格說來,該說他只合上眼養神,一邊任由那連自己都訝異的念頭飄來蕩去,直到那澎湃的情感遠遠大勝於理智,他才嘆了一聲,隨即又露齒微笑。

雖是分神,他還是在她踏出柏青哥店的同一刻瞥見她,仿佛她遠遠的腳步聲正拍打節拍,而自己的心跳跟著應和似的。

此刻的她,仍是花臉一張,但神情卻是疑惑萬分,整個人看來有點呆。是因為他害她失業,而搞得她不明所以嗎?

她緩緩行著,腳步有些闌珊,背對他遠去。瞧不見她的臉,但依她那垂著的頭與舉步維艱,他想像她可能有的咬唇模樣,像是思考未來的經濟來源一般。

但他實在想太多了。

只見她和一人撞上了,被撞著的年輕學子還一臉呆楞,就听她回罵——

「你死人啊!走路不長眼楮啊!去!」她哼了一聲,比了個手勢,掉個頭見公車來了,又蹦蹦跳跳躍上車。

喬賓暗記下公車車號,發動座車,一路跟著。不禁想著,現在五點多,她又要往哪里去?公車的路線與他住的地方相反,難道她真要像喻子所說的「一去不回」?

才有些憂心想著,只怕自己又得使蠻力抓回她,抬眼一看公車上那大大二字,不禁啞然失笑。她是要去三重,回家。

家里有什麼呢?除了個會揍人、連血緣關系都沒有的人渣,還有什麼值得讓她回家?該說他高估十七歲少女的獨立嗎?轉念又想,她總該回去睡覺洗澡啊,也就因為睡在不像家的地方,她才會連沉睡都皺眉。

一路亂想,直達目的地不遠,就見她下車後,一改原本蹦蹦跳跳的姿態,東張西望打探四方,以這般一路躲藏的鬼祟姿態回家。行到家門附近,她又轉頭四望,嚇得喬賓以為自己露出蹤跡。

但她不是在找他。她根本沒有探尋來往車子,而是平視搜尋,像在找什麼路人。然後,她掏出硬幣,拾起旁邊的公共電話,撥號。

喬賓由她側面,瞧見她只是提話筒沒說話,也不像听取留言或轉接般再按下什麼鍵,只是听著話筒,雙眸警覺地望望四周與三樓,讓他不禁非常疑惑,想著她究竟在干嘛。

將近兩分鐘後,她掛電話,取回硬幣,又左顧右看,確定什麼之後,才蹦蹦跳跳地奔進破舊公寓里。

懊跟上去嗎?不現身跟上去,萬一那人渣又揍她怎麼辦?

才熄火,突然一個想法襲來,讓喬賓笑著猛敲自己的頭。自己十二小時前才來過這里啊!李木新不是說他被派來守著張保山?眼下李木新不在,自然張保山應該不在。

她沒他這般財力收買人,也像是不知李木新這號人物,只怕她撥電話等半天,就是打回家里要確定里頭沒人渣的啊。

雖是愛死她可愛的腦袋,但喬賓仍是不放心,拿起電話撥號確認。

「李木新嗎?我喬賓。」

「喬……喬先生啊。」

「還記得我嗎?」雖是廢話,但總該給人回神嘛。

「記得。當然記得。」

「吃過飯、睡過覺了嗎?」

「吃過、睡……睡過了。剛接班呢。」

喬賓呼了一口氣。「張保山人呢?」

「他……他正拿著房契在和錢莊周轉……」李木新小聲道。

喬賓揚眉。「他若離開要回家,你打電話告訴我。」

「當然。當然的。」

「木新。你很好。」你該當好人的。

「謝謝喬先生。」李木新有點靦腆地回著。

收了線才等不久,她又出現了。

假設他沒撈起睡死在浴白里的她、假設他沒幫她擦頭,只怕他現在猛然瞧見那張素顏、加上一身T恤牛仔褲,會一時認不出吧。

不是那想讓男人退避三舍的大花臉,也不是那企圖勾引眾生的小羅莉裝扮,她洗去所有彩粧,什麼都不留,頂著一張青春洋溢的臉,左手拎個紙袋,右手抓著像是素描簿的本子,皮包斜背,四望一番後,露出類似好險的表情,又蹦蹦跳跳搭上公車。

靶覺心髒跳得很快。喬賓扯下墨鏡,終於頓悟,若只是同情與好奇,本該只是跟到柏青哥店就罷了,剩下的行為舉止,與變態偷窺者無異,自是因為理智早被丟棄在一旁。

讓他奇怪的是,這種心情怎能來得這麼快?他才認識她不到二十四小時,但卻在不知不覺中,被她解開了密碼。

嗯,很好笑。

她是蹩腳的小偷,但她只用這三腳貓功夫,就偷走他的心。

「喬子,你再不回來,我會以為你今晚不去實驗了呢!」喻子楠見喬賓停好車,就在院子拍狗,於是打開院子燈火,倚在大門邊好笑問道。

「沒有的事。」喬賓只是微笑。心中想的是該如何讓她留下。

「怎麼去了一整天?她人呢?」喻子楠自然是問原曉玫了。

「她一會就到。」喬賓心中隱隱有個想法成形,不禁又微笑。

「你怎麼知道?」

「嗯。我知道。」喬賓只是這樣回答。

因為他一路跟她到醫院,幾小時後又見她跳上公車,而那公車的路線正是行往此處。

先前他跟到醫院,問了陳秀琪的房號,又問了一些狀況。

雖然拖欠醫藥費,但那里的護士對原曉玫倒是贊口不絕。說她這半年來,每日傍晚報到直到會客時間結束才走;候著母親期間,她不是對母親說話,就是提畫筆畫著母親。

他先幫她結掉了目前所積欠的醫藥費,隨後又站在病房外像個跟蹤者般偷望她。

伴著陳秀琪的她啊,沉靜萬分,清秀的臉上沒有怨念、沒有粗俗,只有溫柔。

原來百變少女如她,有著三種容顏,而他希望有朝一日,她會以最真實的面貌對待自己。

喬賓憶起稍早前的跟蹤行徑,同時也擬定好辦法。拍拍狼子,仿佛在對狗說抱歉,可能要委屈它裝成笨惡狗,好幫他留下她。

「喬子,你表情有點怪,又像在竊喜。先前是找史蒂芬妮或珍娜快活去了?」喻子楠瞧喬賓分心且怪異十足的表情,像是有了底,隨便先丟個測試題問著。

「不是。」喬賓又拍了狗幾下,才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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