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珂求痴 第6頁

尋常時她是很听話的,可若當真發起蠻他也無計可施,而且他又不能使勁將她推開,因為他知曉她嬌女敕的肌膚有多麼脆弱,他不願讓自個在上頭留下痕跡。

沒法子的他只得將她抱著一並踱至前廳,就在此時,門閂兒被人硬生生踹斷,門扉砰然大開,幾名彪形大漢為了躲雨,爭先恐後的避進了屋里,來者約莫七、八人,個個長得凶神惡煞同個惡鬼一般。

「這雨怎他媽的下個不停?」

「要不是為了做買賣,八人大轎求我都不出門!」

「哪來這麼多狗屁倒灶的怨氣?誰不是為了做買賣才出門的?」

大漢們的怨語全讓個低沉嗓音給喝止了,「夠了吧,淋個雨會死?沒見著屋里還有人嗎?話這麼多!」

那出聲的人該是眾人的首腦吧,可這會兒眼前的莽漢一個個擠來擠去,讓無名瞧不出哪位是這群人的帶頭者。

大漢們沒了聲音,真到這會兒才發現眼前的無名和那偎緊在他懷中、只露出一對好奇大眸的齊珂珂,以及,兩人身後的棺材。

「乖乖的咚!」一名臉上劃了條刀疤的漢子鬼叫出聲,「老大!你這次說的大買賣難不成做的是死人生意?」

「閉上你的狗嘴,老大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吭氣兒了?」又是方才那惡狠狠的嗓音,只是,同樣地,無名依舊沒能見著那個「老大」。

「兄台,這所義莊廢棄已久,看情況,你們是為著躲雨進來的吧?」

人影隨著聲音步出人群,這回無名兩人總算睇清楚了那名老大,沒想到,這群莽漢們的頭兒竟是個侏儒似的矮子,只見他頭戴氈帽,黃橙著一張燒餅臉,臉上雖有豪邁之氣,可那刀削般的尖下巴和幾睫稀落微黃的胡髭,以及身上那褪色的竹布衫,灰不灰,藍不藍,像在陰雲里染過幾回,怎麼看都威猛不起來。

點點頭,無名冷瞄了眼身後的棺材,「是的,在下二人在這兒只是為著躲雨,這些個才是這兒的正主。」

他打量著對方矮短的身形和其身後的七名惡漢,想了想,「閣下與你諸位兄弟是可荊南八仙?」

「正是!」那叫莫藹卻明明矮了人家一截的男人朗笑點頭,「這位兄弟當真好眼力,不知尊姓大名?」他抱了抱拳,眼神在無名和他懷中的齊珂珂之間來回。

「無名小輩不足掛齒,萍水相逢,閣下只需注意你的買賣,至于在下,明日晨起將繼續趕路,只要閣下與你的兄弟別來侵擾,在下是不會去插手你的買賣的。」

「原來……」莫藹嘿嘿奸笑,「閣下也知道咱們的買賣。」

「江湖傳聞,只要是荊南八仙看上的東西,向來神擋砍神、鬼阻屠鬼,未達目的絕不松手的,不是嗎?」無名清冷語氣讓人听不出是嘲諷還是贊美。

「好說!好說!承蒙道上的人看得起,咱八兄弟出馬至今,還真的沒有空手而歸的。」

莫藹再度嘿嘿冷笑,眸中不再虛飾著豪氣而是換上狠厲的氣焰,他打量著眼前高大俊挺,鼻上掛著銀環,臉上有著刺字,不羈長發披散著,渾身俊逸狂狷氣質的男子。

雖然他不清楚對方身份,估不出其斤兩,可忌憚于男子那渾然天成冷峻的霸氣,所以,莫藹同意了對方萍水相逢、互不侵犯的要求,明兒早,他還有樁大買賣,他也不想多惹事端。

「那麼,廳子就留給諸位兄弟了,在下,只需用內室。」說完話,無名抱著齊珂珂在眾人既是狐疑又是曖昧的眼神里離開。

進了房里,門雖掩上,但那些笑鬧的話語卻清晰可聞。

「那麼,廳子留給你們這些大小兔崽仔,老子我也要里頭那間房和那小泵娘……」婬笑聲銅鑼似地嘎響著,「房子愈小,愈好辦事!」

「辦事?辦啥事?老三,別盡用你褲襠里的東西思考,也許,人家抱著的是個妹子。」

「妹子?!」婬穢笑聲刺著人耳。

「天底下哪有做妹子的和兄長這樣緊粘著不放?要我說,里頭那對肯定是背著爹娘私逃出來的野鴛鴦,若猜得不對,我老三的頭送你都成。」

「呿!沒事我要你的頭做啥?這屋子里死人還不夠多呀?不過,」男人也發出婬笑,「這樣的風雨夜,這麼個鬼地方,還真沒比干那檔子事更有意思的了。」

「是呀!那丫頭雖沒見著模樣,可那水女敕水女敕的胳膊肘兒就夠讓人……」接著是吸回一大坨唾液的聲音。「心癢難耐了!」

「夠了,你們這些只會用下半身辦事的家伙!明兒一早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少給我惹麻煩!」出聲的是莫藹,罵歸罵,他的聲音卻不見嚴峻,亦沒有認真想遏阻兄弟們邪惡想法的意思。

「正事?人家里頭辦的也是正事嘛!」

眾人邊窸窣著打點準備休憩,曖昧的語音不斷,「不管、不管,老大,待咱們『正事』了結,你可也得幫兄弟尋幾個好妹子消消火氣,辦辦褲襠里的正事……」

內屋里,無名面無表情的將齊珂珂放回土炕上。

「你……」齊珂珂鼓著雙頰的模樣像是只灌飽了氣的青蛙,「就由著他們這樣嚼舌根?」

「要不怎麼辦?」他漠然的瞅著她,「費神去向他們解釋?或者,殺了他們?」他冷笑,「如果沒記錯,光外面那幾具枯尸就夠嚇壞妳的了,難不成,妳想再多添幾條新鮮的鬼魂?」

「也不是這意思啦,」她扁扁嘴,「只是咱們不吭點兒聲,倒像是默認了。」

「不中听的話掩上耳朵就是,」他踱回角落盤腿坐定,「妳要真去向他們吭氣辯白,想必他們會很樂意教會妳,什麼是他們口中所謂的『正事』。」

她不服氣地哼了哼,「那個什麼『荊南八仙』的,真這麼厲害嗎?」

「分開來,他們只是八條不濟事的野狗,可合起來卻有個厲害的『八仙陣』,到目前為止倒是罕見敵手。」雖尚未正式步入江湖,但對于江湖上的見聞倒是備齊了。

「那麼,」她抱著褥枕,亮著圓瞳,「他們口口聲聲說的買賣究竟指的是什麼?」

「搶劫。」

「搶劫?!」

齊珂珂眸中有著不解,「如果這八個家伙是以打家劫舍出了名,為什麼他們還能這樣堂而皇之地行走江湖?官府為什麼又不出面緝捕他們呢?」

「因為,」無名睇著她,「他們是荊南八仙,而荊南國主對于他們的行為不單只是默許,事實上,誰都知道他們背後就是那荊南國主高從誨在撐腰支持,官賊聯手,誰都不願來趟這淌渾水。」

「官賊聯手?」齊珂珂愈听愈不懂,「為什麼?」

「荊南國的國土小,卻是南北交通的孔道,東南隅的吳國、南唐與中原的皇朝是對立著的,南方各國欲與中原交通,吳與南唐是不假道,除了海路,陸路唯一的通道就是荊南國的江陵了。」

「噢!」她敲敲額頭,「所以江陵就成了南北通道的樞紐?而荊南,就可以依此而賺錢?」

無名點頭。「是的,北方商人買茶必須要到江陵,而楚國茶葉若想賣到北方,也只能運至江陵交易,江陵就成了最大的茶市場。」

「可這和荊南國主縱容荊南八仙又有何關聯呢?」

「荊南本身並沒有出產什麼,征收過境稅款便是國庫最大的收入,除此之外,他們還有項最特別的收入叫『劫皇貢』。

「荊南國主常縱容國人演出劫皇貢的戲碼,打劫途經荊南的南方進貢物品或財帛,補助自己的軍政支出,不甘損失的諸道節度或修書嘲諷,或以兵迫之,真鬧大了,就會笑嘻嘻將搶得物品歸還失主,且不引以為恥,是以各藩鎮的節度都看不起荊南,還給高從誨起了個混名叫『高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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