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發現,當她離開後,李安陽的房門悄悄推開一點縫隙。他探出頭來,確定妹妹已回房後,吐了一口氣關上門。
「馬的,我都忘了她今天要回來。」他懊惱地扒扒頭發,然後回頭,望向擁著羽絨被,坐在床上的佳人。
她正瞅著他,粉色的頰艷得像初開的芙蓉,唇畔卻忍不住彎著笑意。
「妳笑什麼?」他發窘。
「笑你緊張成這樣啊。」她逗他。
「難道妳不緊張嗎?」他不服氣地冷哼,跳上床。「做到一半忽然有人用力敲門,還是自己妹妹,就不信妳還能繼續!」
她沒說話,只是笑。
「夏蕾!」
她還是笑,整個人躲到被子里,罩住自己的臉。
其實她也很羞呢,當李安琪敲門喊人的時候,她心里也直叫完了完了,要是被安琪發現,她這老師還怎麼當下去啊?
只是她沒想到李安陽的反應也很激烈,活像在外偷情的丈夫被人捉奸在床。
實在太好笑了,真的,太有趣了。
「歐夏蕾,妳笑夠了沒?妳不要躲在被子里,給我出來。」他拉扯羽絨被,她光果的玉背一下子在他眼前閃亮。
他倒抽口氣,以驚人的速度蘇醒。
她沒察覺他的異樣,探出笑盈盈的臉。「好啦,不笑你了。看來安琪可能有事找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她?」
「我不能出去。」他繃著臉。
「為什麼?」
「這還要問?」他臉變黑。
「喔。」她臉卻是更紅,視線觸及他陽剛的軀體,瞬間領悟。她連忙別開眼。「呃,那我們……該怎麼辦?」
他妹在家,他們總不好繼續吧?
「還問?」頎長的身軀壓下她,把她鎖在勢力範圍里。「當然是繼續啦。」盯著她的眼炯炯發亮。
「可是你妹回來了……」
「她回來又怎樣?管它的!」
「說得真瀟灑。」她嗔道。「剛剛是誰緊張兮兮地跳下床啊?」
「妳!」他惱得箝握住她下頷,狠狠瞪她。「妳就非這樣取笑我不可嗎?可惡的女人。」
她笑了,臉頰埋在他頸窩里,嗅著他男性的氣味。
「你身上有煙味。」她低語,不是抱怨,反倒有點陶陶然的暈眩感。
他以為她不喜歡。「抱歉,很不好聞嗎?我再去洗一次澡吧。」
「不用了。」她摟住他的腰,不讓他離開。「我並不討厭。」
「不討厭?」他愕然。
「嗯。」她也覺得奇怪。「我討厭男人抽煙,可是你身上的煙味,我不討厭。」
「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這點淡淡的煙味,正是構成他專屬味道的一部分吧。
他身上這淡淡的煙味、方才洗過澡的肥皂味、殘余的一點點酒味,還有其他她說不出的味道,這些,都是組成他體味的元素。
她不討厭,甚至,滿喜歡的。
一念及此,她忽地有些嬌羞,整張臉更深深地埋入他頸窩里,像只無尾熊似的緊緊抱著他。
「妳怎麼了?夏蕾。」他訝異地問。
是啊,她怎麼了?從來不曾想這麼親昵地靠近一個男人,從來不曾像個孩子一樣這麼想對別人撒嬌。
從來不曾……
夏蕾猛然神智一醒,驚覺自己的舉動不似往常,她心驚膽戰,裹著被子,跳下床。
「我……我還是回房好了,晚安。」語畢,她匆匆轉身,逃出。
留下李安陽獨自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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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什麼?蕾蕾現在住在李安陽家里?」
歐家裝潢精致的會客廳里,夏蕾的母親對著來訪的女人,不可置信地尖喊。
「是。」
「可惡!我就在想她明明賣了房子,無處可去,為什麼還不肯回家來?原來是有人收留她。」歐母擰眉。「蕾蕾為什麼住在那男人家?他們倆同居嗎?」
「不是的,她受李安陽邀請,去當他妹妹的禮儀教師,順便就住在他家。」訪客解釋。
「什麼禮儀教師?」
「就是教他妹一些社交禮儀之類的,伯母應該也听說過李安陽,他是這幾年才崛起的商場新貴,听說以前不學無術,沒讀過幾年書,所以不知道什麼上流社會的規矩。」
「所以就找上蕾蕾去教他妹?」歐母冷哼。「哈!這男人該不會是對蕾蕾有什麼企圖吧?」
「這我不確定,不過最近他們倆好像走得很近,公司也都在傳,大家都覺得夏蕾可能在談戀愛了。」
「蕾蕾談戀愛?」歐母臉色一下青、一下白,眼神陰沉沉的,不知在想什麼。「怪不得她愈來愈不肯听我的話了,原來都是被那個李安陽給帶壞的。」她想起那天晚上女兒不顧她挽留,跟隨那男人而去,就滿肚子火。「怪不得我說呢,怎麼夏蕾對公司的財務狀況一點都不擔心?有那男人相挺,她還怕沒資金嗎?」愈想愈氣。「有了男人就忘了娘,我生這女兒到底要干什麼?」
「不是這樣的,伯母,這次雜志社的財務危機主要是夏蕾拿賣房子的錢來解決的,不是李安陽幫她。」
「哈,他這次沒幫,下次也會幫了。」歐母不屑地撇唇。「夏蕾交了個這麼有錢的男朋友,怪不得不把歐家的財產看在眼里了,她就不想想,還有我呢!要是她老爸死了,我以後怎麼過活?」她頓了頓,眼光忽然冷酷地瞪向訪客。「妳之前不是答應我,會幫我弄垮那家雜志社嗎?讓蕾蕾沒了依靠,乖乖回歐家來,怎麼現在好像雜志社又做起來了?」
「夏蕾已經發現有人把公司情報泄漏給競爭對手了,要是我不收斂點,可能會被她揪出來。」
「X!妳真沒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歐母氣得罵髒話。她停頓,算計地瞇起眼。「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讓蕾蕾從她老爸身上弄點錢來,看來得出狠招了。哼!」
「伯母想到什麼辦法了嗎?」訪客好奇地問。
歐母又是一聲陰森的冷哼。「辦法是有,不過還是得靠妳幫忙,妳得隨時告訴我蕾蕾的行蹤。」
「我?」
「放心吧,我不會忘了給妳的好處。」歐母簽下一張支票。「哪,這先給妳,算是訂金,等事成以後再給妳另外七成。」
「這麼多?」訪客嚇了一跳。「到底是什麼事?」
「這個嘛──」歐母湊過來,在她耳畔低語。
只見她眼楮愈瞪愈大,臉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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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夏蕾很晚才下班。
她其實並沒有什麼事要做,公事早在傍晚就處理得差不多了,晚上也沒什麼值得參加的社交宴或時尚發表會,李安琪跟白馬王子約會,沒空上課,照理說她應該可以早早打道回府,好好放松休息,但她卻寧願在公司里磨磨蹭蹭,不想回去。
或者說,不敢回去。
她怕回到李家,萬一李安陽也沒加班,早早在家,她豈不是要跟他單獨相處一整晚?
還像之前那樣教他讀書嗎?或者跟他開玩笑,喝酒玩鬧?然後又像昨夜一樣擦槍走火,一玩玩到床上去?
不!她不敢想象,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
她不想去面對那樣一個男人,一個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流露脆弱,讓她想要依賴,讓她變得不像自己的男人。
她應該要堅強、要獨立,絕不可以妄想著要賴在誰身上,絕不可以──
夏蕾咬住牙,耗在辦公室里胡思亂想,窗外夜色逐漸深沈,她動也不動。
也不知發呆了多久,她終于忍不住焦躁的情緒,一把抓起手機,撥號。
「喂,小孟嗎?妳在哪兒?今天怎麼一整天沒見到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