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煩什麼,反正就是一肚子火。
不光是方正陽惹得他心煩,樊以蓁的態度也讓他很火大。
就算是老板的兒子又怎麼樣?她需要擺出一副客客氣氣、逢逢迎迎的態度,笑得好像看見財神爺一樣嗎?
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光是看著她對方正陽微笑的表情,他就怎麼看怎麼不是滋味。
偷了個空,瞿亞任以討論公事為由,讓兩人有了獨處的機會。
他們兩人隔著桌子對望,樊以蓁手里捧著咖啡,有一口沒一口的啜著。
經過這一個下午,她總算真正見識到瞿亞任辦事的能力,光看他跟「鑫明」精明的會計你一言我一語的攻防,惦著彼此斤兩,爭取最大的理賠,那樣的神情看了真讓人著迷。
他能一邊說著話、一手拿著金色的筆迅速記下重點,如同他的人,有條不紊,擅于抓住重點,不像她,拖拖拉拉的,一個下午部不知道在做什麼……
對了,她終於想起來她在做什麼?
應付那個方正陽,就夠令她頭大了。
他整個下午就像只蒼蠅不時在旁邊繞,也不管人家正在辦正事,難怪瞿亞任氣得翻臉。像瞿亞任這種視時間為金錢的人,怎能容許蒼蠅無事滿天飛?所以她這個幫不上忙的閑人,只好卯起勁來應付他,好讓他們可以正常工作。
唉,跟男人講話真的很累,可她跟瞿亞任就沒有這樣的問題啊?
「喂!你又在失神想什麼?」瞿亞任突然沒好氣地喊她一句。
「我在想事情啦!」正被疑問困擾的樊以蓁,被他嚇了一跳,隨即皺眉瞪他一眼。
「公事都給我辦完了,你還想什麼?」瞿亞任冷冷的問,整個下午的討論會,她像個無事人一樣,都在跟那只蒼蠅說話,也不想想這是誰家公司的案子。
「我在想那個方正陽啊……」樊以蓁直言說道。
他一雙濃眉驀地緊蹙起來,瞪著她的表情像是被倒會欠了幾百萬。
「你……再講一次?」他的聲音比原先還更低沉可怕︰心底的不滿再次高漲起來。
樊以蓁沒看到他眼中的怒火,逕自沉溺在她的思考里。
「這一次「鑫明」要賠償的金額不少,不過方正陽還挺阿莎力,你說賠什麼,他就點頭賠什麼……」這跟她印象中那個難纏的二世子不太一樣。
那是因為他想表現給你看啊,你這只笨豬!瞿亞任真想把這句話,丟到樊以蓁那張不明所以的小臉上,雖然那嬌俏的小臉下再掛著笑容,但一副審慎思考的模樣也頗令人心動。
不過……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男人,他就是看不慣她現在的表情。
「賠償金額不是他說了算,要他老爸答應才有用。」瞿亞任瞪她一眼。「也只有你這傻瓜,才會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
「問題是董事長怎麼都不出面?」樊以蓁對他的嚴厲批判早已麻痹,只想著要解決問題,或許……還有另一件事困擾著她。
她跑到瞿亞任面前,用再誠摯不過的眼神,眼巴巴地盯著他。
「你看看我……」她在他面前轉身、擺個pose。
「看什麼?」他被她這麼一盯,只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你要我看什麼?」
「看我有沒有談戀愛的本錢?」樊以蓁趨近他,指著鼻子,非常認真的問道。
瞿亞任從鼻端哼了一聲。
「樊以蓁,你這個腦袋瓜里究竟裝了什麼?我們來辦公事,你卻滿腦子淨想這些有的沒的……看我回去怎麼跟你老板說,叫你回家吃自己。」瞿亞任毫不客氣地捏住她的小鼻子,用力擰成一顆小紅莓。
樊以蓁痛得哇哇大叫,兩手亂揮,好不容易才擺月兌他的酷刑。「我只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嘛!」她揉揉自己的小鼻子,疼得眼淚都快擠了出來。
看她的表情,好像真的很痛似地。瞿亞任難得起了惻隱之心,舉起手,想幫她「惜惜」……
「啊……不要又捏我啦!」
怎知才一舉手,就見樊以蓁直覺「抵抗」,還附帶兩聲求救哀號。
他什麼都沒做,她就這樣哇哇大叫?
既然她都有被欺負的心理準備,那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瞿亞任大手一伸,將她整個身子攬進懷里,讓她無路可逃,接著長指便很不客氣的往她雙頰招呼去,一捏,小瞼又成了紅隻果。
樊以蓁真想去翻翻農民歷,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犯小人、還是忘了安太歲,怎麼會招惹到這一號煞星?
等到瞿亞任終於肯放她一馬時,已經是五分鐘過後的事了。樊以蓁遠遠地躲到會議桌的另一邊,戒慎提防地看著他,本想把疑問吞回肚子里,卻還是藏不住話,
一張紅唇欲言又止,看得瞿亞任直搖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聞言,樊以蓁猛地抬頭,他真是替她開了條活路,不然她真要悶死了。
「你覺得方正陽怎麼樣?」樊以蓁依舊站得老遠,慢慢地切入話題。
「敗家子一個。」瞿亞任的回答很乾脆,也不管還在人家的地盤上,罵起人來毫不留情。
「事業無成,嘴上無毛。」還淨想著要泡妞。
「唉啊,你怎麼說得這麼難听?」她覺得他還挺好相處的啊!「至少他的態度還不錯吧?」
「你的眼楮有問題嗎?」瞿亞任光想到在機場時,方正陽那一百八十度轉變的豬哥嘴臉,他壓根不覺得這男人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他對我們很客氣……」樊以蓁偏著頭,認真回想方正陽的親切態度。
「客氣個頭。」瞿亞任的態度沒半點動搖,他對方正陽沒有任何好感。這丫頭究竟是怎麼回事,連著幾個問題都繞著方正陽打轉?
「樊以蓁小姐,請你說重點。」他懶得听她東繞西扯,或者是說,他不想听到方正陽的名字,—再從她的嘴巴里冒出來。
「好吧!」樊以蓁深吸一口氣,她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瞿亞任環手抱臂,猜想莫非她又要冒出什麼驚人之語,但他清楚知道,她要說的話一定不是他想听的。
丙然……
「你覺得方正陽是不是有點喜歡我?」樊以蓁語氣不甚肯定的問道,澄亮的眼楮里有著濃濃的期待。
「你思春啊?」瞿亞任眯眼,銳利的眸光直盯著她,她那期待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不是啦,難道你不覺得嗎?」樊以蓁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仍然硬擠出一個微笑。「我覺得他對我很……熱情,你不覺得嗎?」
她認真的回憶起方正陽一整天的行徑。
「他請我喝茶,對我笑眯眯的,說我很漂亮……對了,他還邀請我吃晚飯。」
她連續舉了一堆例證,殷殷期待听到瞿亞任的認同,然而,回答她的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樊以蓁疑惑地看著他,小腳忍不住向他栘動。「喂,你睡著啦?你怎麼不說話呢?」
瞿亞任平靜的心湖被撩起一陣陣波瀾,起因不明,但很清楚的,這絕對不是愉快的情緒。
「你想太多了。」瞿亞任別開眼神,覺得她興奮發亮的神情看來好刺眼,他的口氣異常森冷。
「你再仔細想一想嘛,我真的有這種感覺。」樊以蓁一派認真。
沒談過戀愛,再加上從小被瞿亞任欺負,男人的示好總是會嚇跑她,但這次或許是因為瞿亞任在身邊,她不再像只受驚亂竄的小動物,反而奸整以暇的想知道,這是不是談戀愛的感覺。
「被人注視的感覺還不錯,呵呵呵……」天生的女性虛榮心油然升起,這樣被人捧著、呵護著的感覺,樊以蓁覺得很新奇。
「別笑得像一輩子沒談過戀愛的笨蛋。」他的薄唇諷刺地彎著,像是在嘲弄她的士心得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