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看她一眼,沒有答她。
她轉頭看向沅音。「而你也真的相信?」
沅音抬起下巴,拒絕讓罪惡感擾亂她。「我沒有理由不信。我是在他的要求下被村民送上山的,而昨夜他又對我說了那些話,我當然會這麼以為。」
花婆來來回回的看著他們兩個,過了一會搖搖頭,沒說什麼就走了出去。
沅音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他。「我幫你包扎傷口,它還在流血呢!」
銀狐牽動嘴角,無所謂的看著自己的手,問道︰「妖怪是不會死的,你不知道嗎?流一點血又算什麼?」
她咬唇,拒絕讓他嚇倒她。
「是我闖的禍,我就要負責收拾善後。」她頓了一頓,放軟了音調。「我真的很抱歉,我完全沒有想到……我太害怕了,而你又不曾解釋。總之,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彌補。」
他無言的注視著她,始終沒有說話。
在他的記憶中,會關心他的人不多。
因為他是妖怪,不是人類,別人不是怕他就是厭惡他,他的外貌,他的妖怪血統,讓他從小嘗盡了人間冷暖。
他想要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絲矯揉造作,看看她是否只是向他賣好,以便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卻發現那里頭只有一片的光明坦蕩,和誠懇的歉意。
她是真的覺得抱歉,她居然為了自己因為想要保命而咬傷他的舉動感到抱歉?對他這個妖怪?
他感覺到胸口一緊,某種不知名的感覺在他的體內翻動。
「讓我替你包扎,好嗎?」她往前走了幾步,猶豫了一會兒才伸出手,拉著他的袖子道,「我只是想彌補。」
他看著她的手半晌,然後粗魯的把她揮開。「先吃你的飯!」
在甩落她的手後,銀狐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沅音抑下心中的失落及喉間的苦澀,乖乖的坐回原位吃著那些飯萊。她太在意方才被拒絕的難堪,忘了現在也許正是逃跑的大好良機。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難過。其實她應該松了一口氣,畢竟銀狐帶給她的只有恐懼,光是他的出現,就足以使她窒息。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飯,原來的好胃口全因方才的事而被破壞殆盡。直到那一模一樣的兩兄弟再度出現在她的眼前,並且宣布銀狐命他們前來帶她到他的房間去為他包扎傷口,她才松了一口氣。不知怎地,她就是不希望他討厭她……
她被帶到位于宅院最里面的一間廂房,沿路上四周的景象仍是敗破不堪,只有這附近看來明顯的干淨許多。
兩個小男孩只帶她到門外,就走掉了,留下她一個人站在房外,猶豫著要不要敲門,或者該直接推門進去?
她不知道,只是有一種直覺,如果她敲門的話,或許又會得到他的恥笑。說她何必在妖怪的面前在意這種凡夫俗子的禮節。
她感覺的到他似乎很在乎妖怪這兩個字。
每當他提到這兩個字時,嘴角總是微微扭曲著,帶著一點譏諷嘲弄的意味,又有點像是苦澀的自嘲。
她開始覺得好奇起來。
為什麼他會有那種表情?他和村子又有什麼仇恨?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和他有關?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這一切都是謎,而她連一點基本的線索也沒有。
她想了又想,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敲門,只是她手才剛舉起,屋內的聲音已傳了出來。
「你還要在外面站多久?」低沉的聲音緩緩的說著,「後悔了,還是怕了?」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走進去。
里面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幾個椅子,還有窗邊的茶幾,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他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她走進來。「東西在那里。」他指著桌上,伸出手道,「現在你可以幫我包扎了。」
她端過熱水,坐在他的身邊,將他的手放到腿上,然後用溫熱的毛巾輕輕的擦拭著。他的手背上有明顯的齒痕,血跡已經凝固。」對不起……」她低聲的再次道歉,「真的對不起……」
他看著她極其輕柔的動作,仿佛怕弄痛了他,胸口再度被陌生的情緒塞滿。「我根本就不怪你。」他粗聲的道,「不要再道歉了!」
她默默的替他包扎傷口,兩人都沒再開口。「好了。」她打上活結,將他的手舉起,左右檢視。
他看著她專注的神情,突然長手一伸,將她拉向自己,想也不想的低頭吻上她的唇。這個動作來的太突然,她完全來不及反應,下一刻,人已經到了他的懷中,他的唇已經落了下來。這個吻是激烈的,是索求的,他的唇饑渴的吸吮著她的,反覆挑逗品嘗。
當兩人分開的時候,彼此都微微輕喘著。沅音完全無法思考,方才的經驗對她來說是全然陌生的。她自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對男女之間的事一派懵懂無知,在此之前,她甚至連和男人牽手都不曾有過。
她輕喘著輕靠在他的懷里,腦海里想的全是方才那令人迷失、暈眩的感覺。她已經忘了這個男人是妖怪,也忘了他曾威脅要吃掉她,忘了所有的恐懼不安,現在在她的眼底,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她吃語般的輕問,「我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像到了雲端。」
銀狐低下頭,看著她那一臉陶醉的聲情,忍不住再次吻住她。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
她是人,他是妖——雖然只有一半的血統,但仍然算是,他不應該踫她,尤其是在有他母親的前車之鑒時。
若不是因為與妖怪結合,他的母親不會遭遇到那種不幸。
他很早之前就立誓.他絕對不會愛上人類,更不會和人類的女子生孩子,他已決定孤老一身,因為他不想再制造另一個悲劇,另一個和他一樣半人半妖,沒有一方願意接受的孩子。
但他忍不住。
她的溫柔,她那毫不做作的坦率,還有她的愛心,她對他表現出的關懷,都是他從來沒有在人類的女子身上見過的。
當她用那雙清澈的眼楮看著他時,他覺得自己好像會迷失在那樣溫暖的目光里。他想吻她,想要她。這念頭強烈的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他緊緊的抱著她,舌尖與她的緊緊交纏,他們就像是沙漠中饑渴的旅人一樣,貪婪的索取著對方的雙唇,和那甜美的汁液。
直到她逸出一聲低低的申吟,才將他的理智自激情中拉回。
他抬頭看向懷中的她,雙眼迷亂,嘴膺紅腫,她穿在身上的紅色長衣已經被他拉開,他差一點就在這里要了她!’
這個事實讓他震驚,他訝異的看著她,然後突然像是被電擊一般的,猛然自床上跳開,留下一臉茫然看著他的沅音。
「怎麼了?」她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外衣已被解開只是張著清純的眼看著他。「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可伯。」
「出去!」他粗聲道,用手指著門。「回你的房間去!」
她被他凶狠的口氣嚇到了,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一低頭看才發現自己凌亂的外表。
她雖然並不確切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是也知道自己方才差點將應該獻給丈夫的清白,給了他這個她原來懼怕的妖怪。
她的臉色在一瞬間變的慘白,不用他再開口,她已經轉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她不曾再見到他。
自那天以後,銀狐不曾來找過她,她的三餐都由大小豆兩兄弟送來。
她大部份的時間都在房里。偶爾他們兩兄弟會帶她到宅院的其他地方逛逛,並且一邊替她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