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奏鳴曲 第18頁

被不知名的情緒驚擾而醒,顧春江模索的雙手在床上撲個空,急忙直起身子卻在星空的背景下,看到正吞雲吐霧的駱清堯。她拿起一件衣裳,悄悄地走近他,然後緩緩地披在他身上。

駱清堯無語地望了她一眼,將她攬進懷中,他沒有開口,等著她打破僵局。

「多穿件衣服吧!要是貪看美景著了涼,豈不掃興?夜色很美,月亮也不夠明亮,今天晚上正好可以看到閃爍的星星,如果在山上,滿天耀眼的星斗會更漂亮喔!」她從不會讓他失望的柔柔開口,不管得不得到回答,只要讓他明白有人陪伴就夠了。

彼春江依偎在駱清堯身旁,看著天上繁星與人間燈火互相輝映,不知是天上星光明亮,抑或人間燈火燦爛。兩人分享著靜謐夜色中的閑情,車水馬龍的市區在夜深時分,竟也變得無比沉靜。

不知道這種日子還有多久?她略帶悲哀地想著,老爺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即使再好的藥物也只能換得苟延殘喘的生命,現在她盡心盡力所能做的,只是……

「我知道不會太久的,如果你厭了,現在就可以結束。」她身子一僵,卻沒掙月兌他的懷抱,語氣中依然柔順,只有一絲的悲哀漾開,淡得幾乎不真實。

靶覺到她的不自然,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帶著審視的眼神凝望著她。現在讓她離開——不,他還做不到。

「不過,請你讓我繼續留在駱家一陣子。我不會賴在這兒的,但至少,老爺還在的日子中,不要強迫我離開,老爺還需要人照顧。」她艱難地吐出請求的話語,用最卑微的態度。

「我得到你的身子,得到男人需要發泄的場所,你得到些什麼?你又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

輕輕一笑,她搖搖頭。一定要得到什麼才能付出嗎?這男人以為女人都要有實質上的利益,才願意付出嗎?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從沒想過因為有所求,才需要付出關懷。要是每個人都有同樣的想法,院長和其他姐妹們又何必辛辛苦苦只想守候「晴光」?

「我什麼都不要。」她回答。

謊話,她對自己說。她惟一想要的只有他的愛,那是全世界女子都向往的夢想。但那太渺茫,窮其一生之力只怕也無法如願,既然得不到,干脆什麼都不要,只求暫時留在他身邊。他們正在制造回憶,供她將來回憶的美好紀錄,他不會懂的。

「你可以要求錢財補償,我不是個好情人,但我不是小氣的情人。當然,你也可以威脅婚姻,要我負起責任,雖然我絕不會接受,但女人都是這樣的,否則你又何必糟蹋自己的身子。」

他不信任的問道。

「這不是糟蹋,你不必這麼說。既然我自願送上門來,我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我沒有任何要求。就算你認為我自甘墮落也成,因為是你,所以無所謂。」她輕輕吐出心聲。

駱清堯是個不懂愛的男人,才會口出此言。再不就是他把愛情全奉獻給其他女子,對她只有生理上的需求,如此而已。而她——竟寧願相信是後者。那表示將來他還能再愛別人,和心愛的人建立和諧美滿的家庭,然後感受愛的魔力。好悲哀,那個幸運的女子竟不是她,不是她啊!

「你想告訴我,你愛我嗎?哈哈哈!太可笑了。」他狂狷地大笑。

「也許我真的愛你。」

「每個人的骨子里都是徹頭徹尾的生意人,算計著對自己有利的事,施恩也好,憐憫也成,還不是有所等待,不可能在一無所獲的情況下還願意付出。」他的面孔更猙獰了。

「不是每個人都如你想的那麼邪惡,總還是有些人只願意付出,並不求回報,你太憤世嫉俗了。」她幽幽地說。

「該听過‘砍頭的生意有人做,賠錢的生意乏人間’這句話吧?我知道你急需一大筆錢,當初來駱家不也為了錢的緣故?不必故作清高,我一向欣賞誠實的女人。說吧!不管是鑽石瑪瑙,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會答應的。」駱清堯對她的評論不屑一顧。

他的話很傷人。有一股想哭的沖動直人心頭,鼻子一酸,眼淚威脅著要滴落。她急忙躲人他的懷中,讓眼淚滲入他的晨褸。就因為她窮,就因為她沒有顯赫的家世,所以他可以將一切的罪過歸究于此?

不,雖然「晴光」需要錢是事實,有了駱家的這份薪水,也只是多了些微薄的助益。可是人窮志不窮,顧春江也有骨氣,她不會出賣自己的身子,否則不但良心受煎熬,就連院長和「夏、秋、冬」三個好姐妹她都無顏面對。辜負她們的期望,那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

「除了錢財之外,女人就不能因為其他因素而獻出自己的身子嗎?」她屏息問道,想確認他的想法。

「哈!你想告訴我那是為了‘愛’嗎?一個簡單的字眼,就能讓人失去自我,太傻了吧!」他嗤之以鼻。

「你不也曾經無怨無悔地愛過?我不是瞎子,那天晚上出現的靳雪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要自以為聰明。」被揭發的瘡疤讓駱清堯惱羞成怒,「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的名字!」

是的,從那激烈的反應看來,駱清堯的確愛著靳雪蔑,即使是現在依然不變。顧春江笑了笑,不知道心中是酸還是痛,如果說她原來還殘存著丁點的疑惑,此時也蕩然無存了。

「無所謂了,你可以懷疑你自己,也可以不相信踫到的事實,我卻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淡淡地說。

彼春江確定自己只是一相情願的付出之後,再大的打擊也無妨,反正她對他別無所求。

拉下他的頭,顧春江在他的面頰上印上親吻,然後移轉到他的唇,再一次的強調自己的決心。

「你問我要什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她大膽地在他耳際低語,雙手直撫進他敞開的衣襟中。

「什麼?」欲火被挑起的同時,他還是注意的听她說話。

「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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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屋子中產生的變化,真的只有駱清堯、顧春江兩人知道嗎?當然不是。

每個晚上門開來關去的,老人家睡眠質量比較差,容易被驚動,怎不明白?加上他們相處時間太過漫長,駱順同老早就在顧春江的臉上看出端倪。打從心底漾出笑容時表示有好事,強顏歡笑時則是有問題產生。他不是看不出來,只是時機不當,不願拆穿。

其實現在想逼兒子就範也成,生女敕的小丫頭只怕早被吃了,侵犯良家婦女可是駱家人最不齒的,用這招絕對生效。但是小丫頭和兒子絕不會因此感激涕零,往後的日子恐怕更難過。自己干涉太多只怕會誤事,已經有一次失敗的經驗,說什麼也不能再錯第二次。但是,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處于膠著情況的兩人,總要有個催化劑。既然這個笨兒子還認不清自己的心情,他這個做爸爸的干脆好人做到底,讓他當個明白鬼吧!

「你好久沒回去了,想不想回家去看看?」駱順同好心地問道。

彼春江驚訝地看著他,好久沒回「晴光」,說不想念是騙人的,特別是那天晚上和駱清堯談過之後,受傷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復,更讓她強烈地思念著家人的愛護。只是除了老爺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之外,現在的她心里又多個牽絆,教她如何能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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