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毅低頭凝望著她,彎身在她的蓬發上印下一吻。
「我相信你,我們回家。」
第10章
兩人並肩離開齊威家時,因為已經是早上十點鐘,齊威家里沒有半個人在,只有蓉蓉留了一張便條紙,表示冰箱里有新鮮柳橙汁,要耿毅多喝一些。
白心蕾幫他拿了果汁,他一口氣喝掉半瓶後,兩人便一起回到耿毅位于對面的住處。
雹毅走進客廳,瞄了一眼她仍拋置在原地的衣物,隨口說︰「我洗澡的時候,你可以順便整理一下家里。」
「拜托,干麼說得好像家里很髒亂一樣,你平常辦公時,桌面才嚇人好不好。」她望著地上的衣服,倒也不覺得有多混亂。
反正,屋子很大間,一點混亂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我工作完後會馬上收拾。」他反駁道。
「我出門前也會收拾好啊。」
「但是,那時候已經亂了一整個晚上了。」
白心蕾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臉,發現他真的會在意這種事,搞不好已經隱忍她很久了也說不一定……
「你真的變了很多。十年前,你老是把我的屋子弄得一團亂,然後我就要追在後面氣呼呼地收拾。」她戳著他肩膀,不可思議地揚高音調說道。
「當年,你通常只會收拾得愈來愈亂,最後還不是要我出手解決。」耿毅捏捏她的面頰,忍不住低笑出聲。「我只是沒想到事隔十年,你還是一樣不長進。」
「拜托……難道你就對家事很行嗎?」她輕哼一聲,不喜歡屈居下風。
「你沒搬進來之前,屋子都是我自己打掃的。」他說。
「難怪我之前間你清潔人員多久來一次時,你的表情很奇怪。」她突然覺得大事不妙,因為相較之下,她真的顯得很糟糕。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她想象中的自己應該是要宜室宜家。至少要比他宜室宜家吧!
「我不喜歡讓別人踫我的東西。」
「可是……我累了一天,回家還要打掃,你難道想要我變成黃臉婆嗎?」她換個策略,一手握著他的手臂,可憐兮兮地說道。
「至少把東西放在同一個地方,不要扔得到處都是。」老實說,他對她的要求不高。
「職業婦女辛苦工作完一天,隨手亂丟東西,可以釋放壓力。」她覺得顏面無光,努力為自己辯護。「你十年前也很會亂丟啊,我是被你影響的。」
雹毅望著她鼓鼓的腮幫子,長眸一眯,忽而低笑出聲。
他以前確實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但是打從十年前和她同居兩個月之後,他就開始努力改變習慣,因為想成為和她同一類的人。
「你笑什麼?」她戳他的肩膀,很心虛地紅了耳根。
「我在想,不知道是你受我影響厲害,還是我被你影響的程度重一點。」耿毅
攬著她,走向房間,沿路隨手拾起她的衣服。
「總之,現在是你管我多一點。」她搶回衣服,快手地收拾一地凌亂。「我以後不亂扔東西在客廳,這樣總可以了吧。干麼跟人家計較這些芝麻綠豆小事。」
小聲叨念完之後,忍不住嗔他一眼。
「我不是愛計較,只是認為有問題時,要提出來。瞧瞧你絕口不提的子宮肌瘤,還有我所恐懼的過去陰影,這些疑心病生出了多大的暗鬼?」聰明人絕不會犯第二次錯誤。
「好吧,那你對我還有什麼建議,你一並說清楚好了。」她昂起下顎,一臉已做好接受打擊準備的姿態。
「我希望你不要再勉強下廚了。」那樣遭殃的人都是他,因為她為他做的東西,不論能吃與否,他都還是會吞下去。
「夠了,我的心髒沒辦法一下子承受那麼多。你還是恢復原來那個有心事的家伙好了,至少沒空管我這麼多。」她哇哇大叫著,耳朵上的辣紅已經蔓延到臉頰。「好了、好了,別站在這里閑扯了,趕快去沖個澡,我們要出門忙碌了。」
白心蕾拉著他的手,把他推進房里後,她申吟了一聲,臉埋入掌間衣服唉聲嘆氣。
好丟臉!
虧她還老是以完美公主自許,沒想到才共同生活沒多久,就什麼事都被打出原形,真是窘斃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反正她最糟的樣子,他全都看過了,而且完全沒有受到驚嚇的模樣,那表示他對她的愛,早已超過形象,那她又何必太擔心呢?
念頭才這麼一轉,白心蕾霎時覺得大輕松。
她抬起頭來,臉上再度恢復一貫完美自信的笑容,然後她轉身用最快速度沖向房間,收拾她造成的後果。
日後,一定讓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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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心蕾說要帶他去消災解業,耿毅相信她。
但是——
他真的沒想到白心蕾竟會帶他到各大宗教道場參觀巡禮,不但叫他祈福上香,請師父開示,還要他坐在教堂里與神父、修女長談他的年少歷程。
每個人都稱許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大家也都要他放眼未來,千萬不可再被過去縛綁。于是,耿毅點頭點到脖子快抽筋,要不是白心蕾死命拉著他的手,好幾回他都想要尿遁離開。
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當白心蕾第五次把他過去事跡說給一位主持師父听時,耿毅已經覺得自己應該是個超級大笨蛋,才會把別人的罪惡全都攬到自己身上。
時至黃昏,耿毅果斷地阻止白心蕾前往第六家所謂的正信道場的提議。
「我沒事了。」耿毅走到路邊停車格,拿出鑰匙開門坐進他的黑色BMW時,他宣布投降。
「真的都沒事了?」坐在副座的白心蕾瞄他一眼。
「以前的耿毅已經死了。」羞愧而死。
「回去,這本佛經讀三次、咒語念十次,睡覺前記得跟上帝禱告。」她拍拍他的頭,用導師口吻說道。
「你這樣每門每派都來一點兒,不怕樣樣通、樣樣稀松?」耿毅一挑眉,很鐵齒地說道︰「況且,那些咒語,我又不懂它們的意思,念了有用嗎?」
「第一題——心念端正,有拜、有祈禱就有保佑啦。第二題——我听師父說過,咒語本身是一種『聲音的感應』。你專心在咒語的音韻、音頻里,心就會平靜啊。我瑜伽老師也說過,瑜伽所發出的某些音頻可以和宇宙自然結合,天人合一之後,你還怕什麼!」
白心蕾拍拍他的肩膀,愈說愈激動愈覺得自己具有傳教的特質,考慮要去當各大宗教團體的義工。
「我怎麼不知道你原來相信這些。」他望著她神采飛揚的激動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對你好的,我干麼不相信,而且你看看那些發心做好事的人,他們的目光都不會閃躲,個個氣色都很好。我想是因為他們心胸很開闊,相由心生嘛。」
「是啊,我捐錢時,他們氣色更好。」他沒跟宗教打過交道,還是不大適應。
「捐錢有什麼不好?一來代表你有錢,二來可以幫助宗教吸引更多的人在里頭找到平靜。很好、很好,功德無量嘛。」白心蕾一本正經地說著,儼然就是她平時跟客戶簡報公關活動可以獲得多大利益的自信模樣。
雹毅看著她身穿華麗蕾絲襯衫,斜背香奈兒包、腳踩看似昂貴的高跟鞋的高貴姿態,忍不住大笑地揶揄著她。
「你這樣究竟是有在修還是沒在修啊?」
「修行就是修定行為,所以,我每天都在修!」她一本正經地指著他鼻子說道︰「你也要一起修!」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間輕吻了一下。「我今天到每一個道場、寺廟或教堂時,都有跟菩薩、上帝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