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這徒兒加了特殊茶香在里頭,無怪乎遍嘗百藥的他,怎麼樣都聞不出個所以然來。
「什麼我搞的鬼!」朱寶寶挺著大肚子,一手指著忘恩負義的師父,哇哇大叫著。「你如果不是因為被那香味擾得人心大亂、意亂情迷地出手,你哪有法子探出石影的女兒身。瞧瞧你們兩人現在雙宿雙飛、夫唱婦隨……」
「閉嘴,吵死了。」莫浪平眼色一凜,劍眉一皺,粗喝了一聲。
此時,始終沈默在一旁的赫連長風上前一步,拿了件石綠色披風攏住朱寶寶身子。
「話少說一點,情緒平穩一些,否則我就連你剛才跳下馬車那筆帳一塊算。」赫連長風聲音沒揚高半分,可嚴俊臉上一對黑眸卻是肅然得緊。
朱寶寶嘟起嘴,縱然心里還有一堆話要說,也只得吞下。
「哼,你們兩個只會嘮叨我,還是石影最好。」朱寶寶一溜煙地跑到石影身邊,抱著她的手臂撒嬌。
石影低頭看著朱寶寶嘟起的小嘴︰心窩一暖——寶姑娘最愛扯著她說東聊西,這事她倒是記得的。
「你沒事摟著石影干麼?滾開!」莫浪平沒好氣地說道,伸手想推人,卻不得不顧忌著朱寶寶那顆大肚子。
朱寶寶不理師父,抱著石影追問道︰「你們成親了嗎?」
石影點頭,抬眸看向莫浪平。
「當然成親了。」莫浪平馬上接話,目光卻不敢對上石影。
「臭師父!先把石影給拐走,後來又默默成親,你把你的徒兒兼石影好妹子的我置于何地啊。」朱寶寶氣得要跺腳,可一見到赫連長風神色不善,只得努了下唇,權充怒氣。
「你羅嗦個什麼勁!」莫浪平瞪著徒弟,惱羞成怒地大吼了一聲。「我們當時在趕路,不過是隨意請了人見證一番。你以為我不想給石影一場盛大親事,好讓全天下都知道我們成親了嗎?」
石影望著莫浪平橫眉豎目的凶樣,雖不明白莫浪平為何要發這麼大的火,可她總不想場面僵住。于是,她走到莫浪平身邊,撫住他的手臂,低聲說道︰「我知道我是你的娘子,如此便夠了,別惱了。」
莫浪平被她這麼一說,只好強壓下胸口那股悶躁之氣,用力地深吸了好幾口氣,免得自己又忍不住咆哮出聲。
朱寶寶站在一旁,則是瞧得目瞪口呆。因為她跟了師父這麼多年,從沒見過哪個人可以讓盛怒中的師父,在瞬間便平息了怒氣。
「依我之見,不如擇日在赫連府,再為莫爺與石影補辦一場婚事吧。我先前雖錯將石影當成男兒身,但石影畢竟跟我這麼多年,我收她為義妹,讓她從赫連府里出閣,亦是天經地義之事。」赫連長風沈穩地說道。
「好!」莫浪平一個躍步向前,緊握了下赫連長風手掌,大喝了一聲。
如此一來,他和石影便真正有了名分。即便她近期內恢復記憶,想與他一分兩斷,也沒法子了哪。
石影凝望著莫浪平長眸里興奮之情,也隨之揚起雙唇淺淺一笑。她是無所謂再與莫浪平成一次親,只要他開心便好。
「好了,咱們快點回府吧。要辦喜事了,可有好多事要忙呢。」朱寶寶在一旁催促著。
「走吧。」莫浪平走到石影身邊。
「我要和石影同搭一輛車。」朱寶寶拉著石影,坐上了赫連家的馬車。
「朱寶寶,你給我下來。」莫浪平拍打著馬車,氣急敗壞地說道。
「偏不。」朱寶寶嘟著嘴,抱得石影更緊了,她現下懷著身孕,諒師父也不敢動她。
莫浪平瞪了徒兒一眼,伸手便去抓石影的手。
「讓寶兒同我一起坐吧,咱們日後一起乘車機會還多的是啊。」石影輕聲說道。
「不!」莫浪平一口拒絕。萬一石影日後翻臉不認人,他武藝又沒她高強,哪里逮得住人。
「你究竟是怎麼了?」石影仰頭看他一臉煩亂,忍不住月兌口問道。
「我沒事。」莫浪平心虛,驀地別開頭,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轉身便大跨步地離開。
石影望著他的背影,擔憂地咬住了唇。回到赫連府內,她一定要問清楚他這陣子究竟是怎麼了,有什麼心事不能對她說嗎?
石影扶著朱寶寶上了馬車,目光卻忍不住多看了莫浪平一眼,這才踏上了馬車,關上車門。
「石影,師父有沒有說過,你還要多久才會完全恢復記憶呢?」朱寶寶扯扯石影袖子說道。
「應當還要七至十日吧。」石影說道。
還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哪。
莫浪平听見這句話後,扯過黑馬,一躍而上,狂亂地往前奔馳著,渾然未覺身後石影那雙擔憂不已的雙眸……
第十章
石影原以為她還有許多時間能找出莫浪平不開心的原因,可他們才回到赫連府沒多久,皇宮里便派了人來尋莫浪平。
說是皇上出巡到鄰縣時得了急癥,之後始終體虛不振,御醫請他過去一同想想法子。
莫浪平原本是萬般推拒的,可石影催促著他,說皇上若是體弱,天下人心必亂。他這才不情不願地把替石影針灸的事交給徒兒,快馬離開了赫連府。
只是,莫浪平雖然表現得極為勉強,可石影總覺得他像是松了口氣。
而在他離開之後,石影也沒法子閑著。因為莫浪平堅持要愈早成親愈好,她整天便被挑選鳳冠霞帔、首飾布料之類瑣事,弄得筋疲力竭。
無論她說過多少次,她不需要那些鋪張排場,可莫浪平先前卻像鐵了心似地,非要把婚事辦得轟轟烈烈不可。她不想掃他的興,所以只得逐一照辦。
這幾日,石影已想起更多前塵往事,而一旦想起愈多莫浪平為她所吃的苦,就對他益發的不舍,也更加堅定日後要好好地陪伴他的決心。
好不容易,婚禮所有大小事項都已打理完畢。昨日,莫浪平差人送過信來,說他明早便會回來。
而明日午後,他們便要成親了。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朱寶寶正在石影房里為她針灸。
「好了,取針了!可以動了!」朱寶寶嘻嘻一笑,將長針全收回羊皮袋里。
「謝謝,你今日取針速度較之昨日又快捷許多了呢!」石影起身對她說道。
「我覺得你恢復女兒身之後,變得比較多話了。」朱寶寶說道。
「是嗎?」石影驚訝地揚眸。
朱寶寶皺了小臉,仰起小臉想了一下。「啊,應當是說你和我師父在一起時,感覺比較多話。好像他是個孩子,你隨時都得幫忙關心一下似的。」
「那是因為他也極關心我。」
「這倒也是。我那師父不愛理人,偏偏對你就是耳提面命,擔心這煩惱那的,像我大哥待我一樣。」朱寶寶嘟著唇說道。
「若是不在乎,便不會如此了。」石影低聲說道,伸手幫忙攙扶她下榻。
「你甭扶我,我身子比你還壯呢!」朱寶寶想拍拍肚皮,卻被石影給阻止了。「好了,我不嚇你便是了。你這幾日是否還頭疼?」
「已經一連數日,都不曾頭疼了。」石影說道。
朱寶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閉眼診脈。
「你脈象大致平穩,略有弦脈之象,應當是心有抑郁,導致肝氣微有滯感。我待會兒再幫你扎一回針,便會沒事了。」朱寶寶睜開眼,老實地說道︰「不過,我認為你現在應當已經完全回想起過往了才是。」
「泰半事情確實是都已經回想起來了,可有一事,無論我如何絞盡腦汁,卻仍沒有印象……」石影不解地蹙著眉,輕嘆了口氣。「我怎麼樣也想不出我是在何時與莫浪平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