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狐媚子、奸邪的漢人,甭以為師父會喜歡你了!要不是早先師父大發慈悲把你自沙漠中救回,世上也少個妖精害人!怎麼?憑著行醫之名到處勾引男人還不夠,連師父這天人一般的人物也想搭上手!甭以為我不知你心底的如意算盤,裝了這副清高貞潔樣,為了啥?哼!咱心知肚明,就別裝了!你自己說,上了多少男人的床啦?不知羞恥!到處使媚勾引人這事兒,你當沒人瞧得出?"一串罵連珠炮似漫出口,竟叫絲麗姐一張麗顏看來如夜叉般嚇人。
輕皺眉,司徒青緩聲道︰"師姐,你太失禮了。"心情上起伏並不大,但她對"勾引向總"的說詞,十分厭惡敏感。
"失禮?"夸張地叫著,絲麗姐冷笑數聲。"旁人如何如何,咱就不說了。那無名又怎麼解釋?他不就你給迷得昏頭轉向。"
細眉結得死緊,司徒青冷然不吭一聲。
將她的不語解釋為默認,絲麗姐得意洋洋地笑道︰"罷了,我只想同你說,師父不是能讓一人獨佔的。你喜歡師父是理所當然的事,師姐我呀,可不介意同你一起'侍候'師父。"
櫻唇抿得死緊,司徒青面露不快地瞅望她,然沉浸于勝利歡愉中的絲麗姐絲毫沒有察覺異狀,反倒更得意地道︰"如何?咱師姐妹一同去侍候師父沐浴。"
"師姐?近幾日我有個患者。"突兀地冒出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音調淡漠得令絲麗姐不覺一顫。
一時作聲不得,媚眼驚疑地望向司徒青。
"你懂我的意思吧!"低柔道完,司徒青一撩披肩遮住面孔,便行離去。
絲麗姐咬緊貝齒目送她過分瀟灑的身影,感到一陣颯颯寒意直涌上心。
???
循著先前的路徑,司徒青回到向總制藥、養毒物的小屋外,伸手就要推門。
哪知道,打斜橫來一手扣住她皓腕,接著便出現張男人的面孔,輕緩地對她搖頭。
"無名,用不著攔我。"甩月兌他手,她沉靜地待他自行讓路。
仍是固執地搖頭,雙手比著手勢。一場無聲的說服,言詞依舊誠懇激昂。
"無論怎麼說,我都要進去。他的能力太驚人,盡避分別才三個月,可你該比我明白的,他又制了不少新的毒藥,養了新種毒物。"跟著搖頭,她拒絕接受他的說服。
包激動地比著手勢,無名整個身子擋在她面前。
"我恨他,總有一天要取他的命。無名!你能阻止什麼?漢人有句話'解鈴還需系鈴人',你明白嗎?"
此話一出,讓無名呆了住。他垂首不語,似正沉思著什麼。
司徒青也不心急,沉默地待他的回答。
半晌,無名嘆口氣,往一邊站去,讓出路來給司徒青得以進屋。
望他眼無言地一頷首,她推門而入。
刺鼻的腥臭味襲來,她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如識途老馬般往內疾行,直到屋子最里邊才停住,由下而上一一張望著排放整齊的盒呀、籠呀的,臉色是益發的沉重。
數了數,新增的籠子三只,盒子五只,共幾種新育成的毒物。它們或蠕蠕而動,或施施而行,呈現各式千奇百怪的姿態。
自懷中模出等量竹筒,她戴上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手套,又吞下顆朱紅丹丸,便動手抓起毒物。
之所以鑽研醫術其實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單純想克住向總的毒罷了。
但令人感到喪氣的,他的能力太深不可測,總在極短的時間內研發出新的藥物,讓她千辛萬苦才獲得的成績,顯得毫無價值。"殺人神醫"之所以能為"神醫",向總絕對是大功臣,盡避這令人匪夷所思。
不自覺輕嘆口氣,司徒青將最後一個竹筒的木塞塞上,轉身朝面牆的那張木桌走去。桌上放了為數不少的瓶罐和幾叢曬干的花草,幾件工具。
撿了幾只瓶子湊在鼻下嗅了幾嗅,她有時會點點頭,但大多數的時候,她只管凝著一張芙蓉嬌顏,鎖緊眉心。
每回進入向總的工作房,她就更深一層體會到兩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她幾乎追趕不上他,只能遠遠望著他挺拔身影,趕得好辛苦。
將幾味藥名取少許進入一只只個巴掌大、內隔數間的小皮囊中,將之束牢放入懷里,她拉過一把椅子坐落。
弄不清從何時起,她已慣于活在自己的世界,身邊少有人相陪,也不愛有人陪,寧願被自己的思緒包圍隔絕所有,就算只是發個呆也好。
一抹健碩身影卻輕巧在她眼前立定,線條剛毅有若刀鑿的面孔擔憂地望著她,雙手比了數個手勢。
"放心,我很好。"虛應,明顯只為安慰來人。
搖搖手表示不信任,無名繼續比著,意思不外是要司徒青別再執著。
"不能,他殺了我母親,若不一命抵一命,母親何能瞑目?"
一片沉默,無名不再多比什麼,只憐惜又擔憂的凝視她。
明了他的關懷,她又微微揚唇,便垂首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青才又抬起頭問︰"你不去陪著師父?"
無名像條忠犬,至死都會守在主人身旁護衛,寸步不離,向總命令下來的事,就算再如何無理、不可能,他也會努力辦到,死而後已。
笑了笑,他比手勢解釋,原因在向總囑付過今日一天,要他自個玩去,不用守在向總身邊。
換言之,是放他大假但他走不開,只能退而求其次,來看守工作房。
訝然失笑,讓她的嬌顏有若一朵盛開的芙蓉,盡避只是一瞬而已,無名卻看得痴了。
"無名,你何不到草原上交個好姑娘?"這是她最真誠的關懷,她不願無名這樣好的一個人,將生命全獻給向總那樣的惡人。而他年紀該也近三十多,是該成親了。
聞言,無名只是搖頭,他的心早有所屬了。
也不再多勸,她畢竟是個冷情的姑娘,旁人的事並不欲涉入太多。
"我要走了,有人送信來請我去救命。"起身理理衣裙,她朝門口去。
與她並肩而行,無名打了個手勢。
"我現在想殺的是誰?現下沒有。"答道。她莫名感到頸上有些微搔癢。
那你願救嗎?
螓首輕歪,她道︰"倒也難說……"
才說完話,司徒青嬌軀驀的一軟,跌倒在地,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無名大驚,忙要伸手扶她,卻瞧見一只不蠍不蟲的玩意兒,扭著玉彩燦爛的身子,爬出她披肩。
這一下非同小可,無名識得怪蟲乃向總新育成,毒性自是非凡,且司徒青也未有解藥。
立即的,他轉身沖出去,要找向總來救命。
听著倉皇腳步遠去,司徒青整個人軟綿綿伏倒在地上。
頸上那僅一剎那的刺痛及現子的狀況,她明白事情的始未,忍不住暗罵自己粗心,竟連一雙蟲也關不牢!
包令她怨恨自己的,便是一項事實——只有向總救得了她……
這豈止是個恥辱!但她仍只能"求"他救,要不誰來替母親復仇?
鎊式紛雜思緒莫名涌至,她感到一陣刺痛在腦中加劇,眼前所見漸漸扭曲並罩上一層白霧……
來不及察覺發生了何事,她的意識便恍然了……
第三章
是暗綠色,繚繞如輕紗般蒸氣。向總背靠浴池邊緣,舒服地眯著眼,他完全放松身心。
然而,久離悠閑之人,也留不住難得的閑適。
神志剛進入夢與現實的交界,一陣倉皇已極的腳步如雷響,他警覺地睜眼望去。"無名?"
微攏眉心,盯著無名激動慌亂的打劃著手勢。
"被咬了?無名,它不咬人的,它只螫人。"毫不在意地指正無名的錯誤,向總並沒自浴池中出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