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攫佳人香 第19頁

「疼,你快放手!」望著眼前青筋暴露、怒目瞪視的臉孔,挽香吃疼的討饒。

但他卻像是听若未聞似的,依舊毫不留情地鉗住她的手,眼中散發著幽暗狂亂的光芒,像是野獸被激起了獸性,不顧一切想噬人似的。

「雲公子,是我,我是沐挽香,求你放開我好嗎?」她軟著嗓音哀求。

她的聲音慢慢傳進他狂亂的意識,他的眼神慢慢凝聚,許久才終于認出是她,狂暴駭人的眼神宛如驟雨過後,慢慢的平息下來。

雲遙飛像燙著似的頹然松手,又虛弱的跌回被褥間,閉眼大口喘息,可見方才的動作耗去他許多體力。

「對不住,我以為是──」一開口,他的聲音粗嗄得幾乎難以分辨。

見他不再往下說,挽香會意的點點頭。「不打緊,你現在很安全,別擔心。」

「我怎麼會在這里?」他眼中出現剎那的疑惑。

「五天前的夜里,你受重傷跑來這里,就一直昏睡到現在。」

她簡略的帶過,把這五天來他如何反覆發高燒,幾乎夜夜惡夢、囈語不斷,甚至連他昏迷時狂亂咆哮的事全都省略了。

「這五天來,都是你日夜在照顧我?」雲遙飛細心地發現她眼下的陰影,心口一陣緊繃。

「嗯,我怎麼放心把昏迷不醒的你交給其他人。」她故作輕松的說道,一抬頭卻筆直迎上他炙熱幽深的目光。

在那雙深沉似海的憂郁眼底,她看到了一絲心疼、不舍與──柔情。

挽香的心口繃得好緊好緊,幾乎快要無法喘息,以為自己會在他的眼中融化。

他遽然別開頭,打破了此刻的迷情,當他再度回過頭,眼中已幽深無波。

她知道,他又把自己的心收藏起來,拒絕被任何人踫觸,也害怕被了解,鐵了心抗拒任何人的接近。

他的心,是任何人也闖不入的禁區啊!

「你一定餓了,我去廚房替你煮點粥。」她連忙起身,掩飾眼底的淚光。

快步走出房外,挽香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釋放強忍的心痛,眼淚不听使喚落了下來。

她知道,這一切全是她自己傻,怪不了任何人。

想起房里還在等著她的雲遙飛,她趕緊擦干眼淚,走進廚房去為他熬粥──

半個時辰後,挽香端著一碗粥回到房里,雲遙飛正閉眼靠在床頭假寐。

她輕手輕腳將粥端到桌上,來到床邊凝睇著他疲憊的俊朗面孔,不由得為這個男人深深心疼著。這張心事重重的臉,好像承載著極大的愁苦,如果可以的話,她多麼希望能替他分擔。

但她比誰都明白,他是雲,遼闊天空中的一片浮雲,飄忽莫測、捉模不定,似有形卻無形,他的心,她永遠也接近不了。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澀,她輕拉起錦被替他蓋上,孰料一只大手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望著那只大手,挽香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她緩緩地抬頭望著他。

「回來了?」他啞著嗓子道。

「唉──」她不敢動、也不能動,緊握著她的手掌是那樣堅定,那樣讓人感到安心卻又悸動不已。

兩人的目光在幽暗的燭光下相會,像是火折子遇上了蠟燭,瞬間點燃了火焰,熱度交纏,難分難舍。

許久,她才終于不舍地輕輕抽回手。

「來吃點粥,我特地煮薄一點,你才剛清醒,適合吃清淡些。」她急忙回神,趕緊轉身端來米粥送到他手里。

「謝謝!」他大掌接過那碗粥,兩眼卻凝望著她。

即使知道這個男人不會為她敞開心房,但他炙熱的眼神仍讓她亂了心跳。

「不用客氣,就算只是朋友,我也很樂意為你做這些。」她別過頭去,不經意的說道。

接著,她佯裝忙碌的坐在桌邊,小心地縫起衣裳,好半天卻不見床榻上的他有任何動靜,轉頭一看,才發現他竟艱難且困窘地端著碗,一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挽香連忙起身,走到床邊接過他手里的碗,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心疼得眼眶有些發熱。

平時那麼健朗的男人,此刻卻連個碗都拿不穩。

吃了粥,他總算稍稍恢復了點元氣,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些。

將碗擱到桌上,她無意識的用手輕撫碗沿,躊躇許久,才終于鼓起勇氣問。

「你是不是官府要找的人?」

一句話,教他微微變了臉色。

「這幾天,官府一直四處在追捕你。」她轉過身,輕聲地說道。

「我現在就走!」他霍然起身,步履踉蹌的就要下床。

「這怎麼成?」挽香大驚失色地拉住他。「你的傷還沒好,再說,現在城里四處都是官兵跟丞相府的人,你這一出去,無疑是自投羅網。」

「我不想連累你。」

「我不怕被連累。」她堅定地打斷他,隨即放軟聲調。「不需要擔心我,我會應付的,你只管好好養傷。」

「全天下,我最不希望牽連到你。」他喑啞的道。

他的眼神讓她心疼,里頭的憂傷和抑郁濃得好像用上一輩子也化不開。

「為什麼你從來不提自己有個弟弟?」她突然沖動的問。

聞言,他的臉色大變,握住她的肩膀急問︰「他去找你?」

「嗯。」挽香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大跳,卻還是老實地點點頭。

「他,有沒有對你做出什麼輕薄的事?」他艱難地強迫自己開口詢問。

「沒──他沒有!」她想掩飾什麼似的急忙別過頭去。

毫無疑問的,她絕對是個不擅于說謊的人,光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他一定對她做了什麼該死的事!但問一個姑娘家如何被輕薄,這是天底下任何一個君子都開不了口的。

「那該死的家伙!」雲遙飛咬牙切齒的罵道︰「我警告過他,絕對不許接近你一步,他卻還是故意跟我作對。」

還來不及反應,雲遙飛又神情嚴肅地緊握住她的肩膀,認真的叮嚀。

「听我說,我要你離他遠遠的,越遠越好,絕對不要跟他有任何牽扯。」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他雖然吊兒郎當,但看起來不像是個會做出傷天害理事情的壞人,而且──」說著,她又想起那夜緊緊包圍著她的溫暖手掌。

「別問為什麼,听我的話就對了。」他逃避似的打斷她的話。

見她怔仲,雲遙飛捧住頭,內心陷入矛盾的掙扎,半晌才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突然開口。

「他比壞人更可怕,你永遠也模不透他的心思,永遠也預料不到他會做出什麼事,他只會給你帶來無盡的災難與麻煩,以後如果他再去糾纏你,記住千萬別理會他,也別跟他說話,把他當作不存在,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挽香雖然滿臉疑惑,卻還是听話的點點頭。

見她點頭,雲遙飛像是松了一口氣,遽然松懈下來。

「你不了解他,他有張全天下最無辜的臉孔,卻同時擁有最冷酷無情的心腸,在他身上只看得到人性中最陰暗的一面。」

聞言,挽香不由得倒抽一口氣,沒想到在那張俊逸的臉孔下,竟會有著那麼殘忍可怕的性格。

「我相信你絕對沒有殺害那些人,是不是?」她滿懷希望屏息的說。

迎視她的目光,她那雙清澈、全然信任的水眸,竟讓他感覺有些心痛。

「我沒有,人不是我殺的!」許久,他終于開口。「是‘他’動的手!」

「是雲亦飛?」她確認似的問。

雲遙飛別開視線,毅然點了一下頭。

聞言,她釋然的閉上眼,重重吐出一口氣。「我就知道不是你,你是個正直的君子,具有正義感的俠士,怎麼可能會是冷血的殺人凶手?」她認真地說道,但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那雙戲謔的邪魅眸子,她竟有股隱隱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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