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惡狼 第20頁

「你該回去了,以免你的律師起疑。」梁先仁催促著她。

「嗯,那我先走了。」梁尋音听話的趕緊轉身要離開。

「對了——」梁先仁突然又叫住她。「小心你那個律師,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方雲枝請來的,她一向看我不順眼,一定會想盡辦法讓我被關進牢里。」梁先仁對于這個虛榮勢利的丈母娘也是充滿了恨。

琳琳會變成這樣子,一定是她媽媽從中挑撥、慫恿,全是因為看不起他只是個教書的窮書匠,而不是大企業的老板、小開。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快步回到法庭外,易慎人一見到她立刻站起身。

「時間到了,我們必須快進去!」沒有多問她失蹤將近二十分鐘的原因,易慎人正打算伸手拉她,她卻反常地閃躲他的手,逕自走進法庭內。

走進法庭內,梁尋音以慷慨就義的姿態站上被告席。

看著她的背影,不知怎麼的,易慎人有種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她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

「梁小姐,請問被害人是不是你殺的?」

易慎人還來不及弄清楚,法官威嚴的聲音已經在偌大的法庭內響起。

易慎人擔憂的目光參雜些許緊張,緊盯著她的身影一刻也不敢放松,就怕會出現什麼他難以預料的發展。

梁尋音背脊依舊挺得筆直,目光毫不回避地直視著庭前的審判法官,以堅定而清楚的聲音回答︰「是的,人是我殺的!」

***

沒有開燈的書房一片幽暗,一個高大身影靜默坐在牛皮椅中,閉眼仰靠著椅背沉思。

牆上的鐘指著將近深夜十二點,剛回到家的他雖然疲憊,卻難以平息腦中依舊紛亂的思緒。

是的,人是我殺的!

幾天來,他耳邊始終回蕩著這個堅定卻令人心痛的聲音,久久揮之不去。

生平第一次,他親身體會到無能為力的滋味。

審判甚至還沒有終結,他卻覺得自己已經輸了,輸給一個才十九歲的女孩,輸給她不顧一切替人頂罪的決心。

他以為自己說服了她,以為聰明如她該會為自己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不再為她父親背負這個黑鍋,但顯然,她完全沒把他的苦口婆心听進去。

打從第一次開庭結束後,他們的關系就陷入了冰點。

她封閉起自己,拒絕任何人的接近,尤其是他,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絕不靠近一步。而潛意識里也想逃避這個重大挫敗的他,比以往更早出晚歸,避免與她踫面。

開庭結束當天,面對咄咄逼人、非要一個滿意交代的方雲枝,他毫不猶豫地將面額驚人的支票退還給她,對他來說,這個案子他已經徹底失敗了!

錢對他來說微不足道,他只惋惜一個年輕女孩的人生,就此葬送在一個自私懦弱的男人手上。

說起梁先仁,為了找出他,他早已經請了征信社幫忙,除了調查他的就醫紀錄外,也一並找尋他的行蹤。

如果能從梁先仁那方面下手,勸他出來自首,或許就能扭轉眼前的局面,只可惜,梁先仁自從事發後就行蹤成謎,就連神通廣大的征信社也毫無所獲。

黑暗中,突然傳來悠長沉重的嘆息,那是連易慎人都沒听過的苦悶。

苦悶?

當律師這麼多年來,就算被人視為不可能有勝算的案子都沒能難倒他,但如今區區一個梁尋音,卻讓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不——他心里清楚,她早已不再只是代表一個案子、一張契約,而是成了他卸不下的責任,心底揮不去的痛。

其實,他對她的感覺早已……易慎人,停!理智及時打住走樣的思緒,不讓這個念頭有機會醞釀成形,就怕事實連他自己也難以承受。

至于現在,連他也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更遑論勸她回心轉意了。

在與書房只有一條走廊之隔的房間里,也有一個同樣清醒的人兒,正靜靜躺在黑暗中冥想出神。

梁尋音躺在床上,毫無睡意的眸子盯著黑暗中透著微微瑩白月光的天花板,不由自主地傾听對面書房的動靜。

她听到近來非得到深夜才進門的他進了書房,就一直沒有出來過,她想,或許這是他特意留給她的談話時機。

想起那天開庭結東後,走下被告席,當她抬頭觸及他心痛的眼神,心像是被狠狠擰碎了。

她知道他很生氣,氣她的懦弱、怨她辜負了他的好意,害他在這場闢司上打輸了,她知道這對一個律師而言,是多麼沉重的打擊與挫敗。

但沒有人知道,這個包袱她背得有多辛苦,她只想成全自己報恩的決心,這是她的宿命,打從她來到梁家那一天起,就已經注定好了,永遠也逃不開。

從那天開始,他們之間的關系又回到原點,就像兩條從未有過交集的平行線,是那樣疏離而陌生。

同住一個屋檐下,但他們卻盡可能的回避彼此,她甚至不敢接觸他的眼,就怕看到他對自己的埋怨與不諒解。

或許他們該保持距離,早該如此!

她听到他的腳步聲響起,看樣子該是從書房出來,準備回到房間去。

一個沖動,她想也不想的打開門叫住他。

「易先生,等一等!」

聞言,前頭高大魁梧的身影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吐出一句。「什麼事?」

「對……對不起,我什麼時候能夠離開?」

她知道他一定對她失望透頂,恨不得她從此在眼前消失,她有自知之明。

斑大身影站立好半晌後,終于緩緩轉過身來——

第九章

「怎麼?想逃走了?」

這是出庭後一個多月,他第一次開口跟她說話。

他的眼神一如往常般疏遠淡漠,只是唇邊卻多了一抹嘲諷的笑。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唇拉開一個彎曲好看的弧度,只是上頭掛著的卻是令人心痛的諷笑。

怔了怔,一股熱意迅速涌上她的眼眶。

她以為自己夠堅強,能夠抵擋得住鎊種考驗跟打擊,但在這一刻她才發現,在他面前,她永遠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只是——不想造成你的負擔。」她困難地擠出話,悄悄忍住淚水。

「負擔?」易慎人冷笑一聲。「你永遠都擺月兌不了當小可憐的宿命,是不?」

聞言,梁尋音的臉龐倏然刷白,「小可憐」三個字像是炙燙的烙鐵狠狠印上她的心口,引來的不只是一陣椎心刺骨的疼,更多的是難堪與屈辱。

「這輩子你都只想當一個被稱贊的乖孩子,一個被認同、接納的人,你可曾真正認清過自己?」

「我沒有——」她下意識地反駁、否認。

「盡避否認吧,你可以假裝忽視自己像條被遺棄的小狽般搖尾乞憐,但每個人都清楚看見你有多卑微可憐。」他無情批判道。

她心痛地怔愣原地,久久反應不過來。

她從來沒有看過易慎人這麼尖銳無情的一面,他毫不留情的批判好像再度把她的心給擰碎一次。

「別這麼說,他們愛我!他們帶我回家,讓我有個真正的家——」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滾了出來。

「愛?」他冷笑著。「別傻了,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愛你,你心里很清楚他們有多自私,只替自己著想,若他們真的愛你,會讓你背黑鍋去坐牢?你這個傻瓜,醒醒吧!」

「不,別說了!別說了,我不听……我不想听!」她哭著,一步步往後退,習慣性想躲起來,把自己藏到一個安全不被任何人挖出內心的地方。

「為什麼不讓我說?難道你也害怕面對自己的可悲?」他雙眸緊盯著她,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連你自己都不愛自己,還有誰會愛你?但現在你卻為了一個自私自利,根本不愛你的人賠上一輩子,這不是可悲可憐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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