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枕 第15頁

這半個月下來,她時時黏著他,真的不是為了改變他什麼,純粹只是為了想多跟他相處一些時候。

她跟他,真的不能再回到從前,那般單純的關系嗎?

她的心,好疼……

第七章

善求恨走出酒窖,視察完所有酒的狀況,一個上午很快就過了,一離開深埋在地底下三層的酒窖,呼吸才順暢起來。

「咳、咳!」他的身後傳來一陣輕咳聲。「天啊,里頭好悶,真是活受罪,還是外頭好。」卿語趕緊多吸幾口新鮮的空氣。

她終究還是跟來。

善求恨擰起濃眉,因為身後跟了一個笨拙的人兒,雖不悅,苛責之辭還是無法說出口。

馬車都跑了好些距離了,她竟然還有本事追在馬車後頭,一面揮手,—面大叫等等她,還不包括她在途中,跌了個大跤,翻了個跟斗,不過比小時候進步一些,沒有賴在地上哇哇大哭。

他實在看不下去,她跌了跤還努力爬起來,只為追上他的可憐模樣,破例停下馬車,讓地上了車,她還一臉鎮定對他傻笑說︰「路不平,用跑的有點危險。」

一想起她灰頭土臉,卻又故作鎮定的呆愣模樣,善求恨的唇角悄悄揚起一點弧度.但仍不忘維持冷漠的語調,開口道︰「沒人要你跟來受罪。」

「我、我話還沒說完呀,雖然活受罪,不過也開—了眼界。」卿浯笑嘻嘻地跟上那偉岸的身形。

接連幾日下來,她才知道她的恩哥哥有多麼了不起,一個人掌管那麼多的釀酒場,還有—間擺滿地下三層摟的酒窖,想必他經營的事業—定相當驚人。

她記得,小時候每次到善府去,總會聞到濃濃的酒味,這釀酒的功夫,一定是他們的家傳本領。

若沒來這一趟,她還不知道「酒」是這麼有學問的東西,連儲存的地方,都要這麼講究,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這麼——大容的酒就埋在這一大片的濕地下。

「恩哥哥,為什麼酒要埋地下?還有那個在二樓的時候,我聞到很香的味道,那是什麼酒?酒要埋在地下多久啊?」她吱喳地問著,忘了不吵不鬧的禁忌。

善求恨悶哼一聲,沒應她,仍是自顧自走在前頭。

吵死人了。

答應讓她跟來,根本是一項失策,任憑她跑斷了腿,他也該堅持到底,如今他就必須忍受這些吵雜,誰叫他一時心軟!

心軟?!

他赫然發現他對她產生心軟的頻率越來越高,他真是瘋了,才真會讓她使出的那些小伎倆,給蒙蔽了想要報復的意志,怎麼憑她那點手段,就能泯去漠家對他的傷害。

「啊——」’

善求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身後傳來一陣驚呼聲,才猛然回神,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只見她哭喪著臉,癱坐在地。

「你又怎麼了?」他不耐地問道。

「沒什麼,跌跤而已。」

她綻出無礙的笑容,努力想月兌困,卻因為腳踝傳來劇烈疼痛,讓她擰起眉尖。

這一片濕地未免濕滑,全都鋪上一層大灰岩塊,然岩塊歷經風霜,許多地方已經碎裂,她一個沒有留心,右腳一個踩空,踩進岩塊間的縫隙,腳就這麼卡著,讓她無法動彈,更糟的是,在跌下去的瞬間,她好似感覺自己的腳扭傷了。

卿語才剛施力要抽出腳,卡的死緊的岩片碎塊,立即摩擦到她腳部的肌膚,疼的她冷汗直冒。

瞧見她疼的臉色發白,還有腳踝附近不尋常的紅腫,善求恨臉色微變,旋即壓住她的小腿,阻止她再繼續施力,以免加重傷勢。「別動,再用力,你會傷得更嚴重。」

「可……」

原本還想多說些什麼的卿語,明顯感覺到護衛在她腳踝上的熱燙溫度,瞬間噤了聲。

他一手護住她的腳踝,一手小心地撥開散落在她腳邊的石塊,一切顯得小心翼翼,在她眼下,她可以清楚瞧見他黑得發亮的發絲,還有他專注的神情,皆讓她動容不已。

她真是笨透了,那眉眼、那好看的唇角、高挺的鼻梁,分明就是她的恩哥哥,她怎麼直到現在才發現?還平白錯過了許多與他相處的時間,那現在開始還會不會太遲?

還沒想清楚答案,腳踝處冷不防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疼的卿語是哇哇大叫︰「痛、痛、痛,好痛

眼淚終究不爭氣地滾了下來,小手緊緊握住那雙健臂。「我、我自己來……」疼的抖出尾音,她真的痛斃了。

善求恨回眸,睨丁那緊緊掐住他手臂的小手,再瞧瞧那痛的發皺的小臉,不知是否因為在酒窖里吸多了酒氣,她的兩腮像是喝過酒般,漾著嬌女敕的紅粉,咬緊的紅唇,泛著晶瑩的光澤,讓他不由得猛咽口水,好抑制由月復下逐漸竄燒的火燙。

曾幾何時,她已經成了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具備了引誘男人的本錢?

「恩哥哥?」卿語一抬眸,赫然發現他停滯的視線,臉頰頓時燒燙起來。

善求恨仿佛被逮到小辮子般,迅速收回視線、「早告訴你別跟來,瞧瞧你,這會兒不是又給我添麻煩了?」

瞥見他眸中的不耐,她驚慌地低下頭,退離他的踫觸。「對不起,我、我可以自己來。」

她小心地抽出被困的腳踝,無暇顧及紅腫淤青的傷處,掙扎地站起身,趕緊證明自己確實無礙、「恩哥哥,我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是嗎?那就好,」黯眸掠了那張慘白的嬌顏一眼,嘴角噙著冷笑,旋即轉過身往回走,不敢讓她瞧見,他過于不自在的神情。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卿浯也不敢耽擱,扭傷的右腳小心跨出一步,腳掌才剛著地,腳踝立即傳來劇烈刺痛,痛的她兒乎雙腿發軟,眼看那偉岸的身形越走越遠,她只好咬緊牙根,跛著腳努力迫上他。

追了一段距離,發現自己和他的距離越差越大,她加快腳步,轉了—個彎,發現前頭的小徑上沒了他的身影,卿沿驚慌地停下腳步,大眼四處搜尋著。

心急如焚的她,只好出聲喚了他。「恩哥哥,恩哥哥。」

然回應她的只有隨風擺動,發出沙沙聲響的叢叢深林,剎那間,她覺得她被他遺棄。

陰涼林道,風冰涼刺骨,卿語無助地摟緊單薄的衣衫,勉強站起身,隨手找了根木枝當作拐杖支撐著,拐著步伐,慢慢往前走。

走不了幾步,右腳踝上的傷口讓她渾身冒出冷汗,那疼痛的感覺沿著腳掌,」路往上蔓延,甚至她開始覺得整個腿部都疼痛難耐。

不行了,她撐不下去了!

卿語眼前一黑,腦袋—陣昏沉,身子跟著癱軟下來,就在她快要接觸地而時,—道墨色人影從樹梢上飛了下來,及時接住那嬌弱的身子。

沒有摔落地上的預期疼痛感,卿語訝異地睜升眸,卻發現她早已落人健壯的臂彎中。

「你究竟——」要麻煩他到幾時?

「恩哥哥,你沒有丟下我,太好了。」她反身摟緊那堅實的腰際,怎麼也不願松手,眼淚因驚嚇過度而溢流不上,「我好怕、好怕,你又不要我了。」

「你——」

又?!

乍听到這句話,他有些錯愕。她喜極而泣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她更像溺水的人般,將他當作活命的浮板,緊緊抓住他。

責罵之詞到了嘴邊,在瞥見她血色盡褪的臉蛋兒時,盡數吞回月復中。他更恨自己,明明可以做到無動于衷的地步,為何又半途折了回來,還躲在樹上窺伺她的一舉一動,發現地快要昏倒之際,趕忙飛身下來救她。

這一切作為,完全沒有經過思考,自然而然就做出反應,他不懂他為何會有這樣的舉止出現。更令他恐懼的是,就在他發現她要昏倒時,他的一口氣也跟著提到喉間,完全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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