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過于古怪的場景,徹底勾起善求恨的好奇心,他趨前一探究竟,就听見房里傳來交談的聲音。
「朝總管,你千萬不能告訴他,我不想再增添他的麻煩。」
「卿姑娘,這怎麼行?如果不跟主子說,我會良心不安的。」
「朝總管,我求你了,行不行?真的不要告訴他,我求求你。」
「這……」
很清楚的,女聲是她的聲音,而那男的自然就是朝子蕭,她口中的他,是指他嗎?
聞言,善求恨擰起眉心,將此刻所听的,與方才朝子蕭莫名的舉動作了聯想,一股被欺瞞的痛恨感襲上他的心頭,他憤怒地握緊拳心。
原來從頭到尾,他才是那被蒙在鼓里的人,連他伏夜莊的大總管,竟也被她收服了,如果他再晚一點知曉,說不定這莊被賣了,他還不知道。
砰一聲,善求恨踢開房,沉聲問道︰「有什麼事,是我這個莊主,不該知道的?」
「啊,王爺。」
「恩哥哥。」朝子蕭與卿浯,皆大吃一驚,卿語慌張地將錦被拉高,蓋住自己。」說,究竟是什麼事?」他厲聲質問。
朝子蕭看看焦急的卿語,又瞧瞧暴怒的善求恨,囁嚅地開口︰「主爺,是……卿姑娘她……」
「朝總管,不能說,你答應過我的。」卿浯焦急地大吼。
「卿姑娘,這……」可他再不說,就要被宰了呀。
「出去。」善求恨正式宣布他的耐心已經用盡,不回話,那他就自己來問。
「卿姑娘,我先出去。」朝子蕭無奈地與她對望一眼,這回他真的幫不上忙了。
朝子蕭一離開房間,原木熱絡的氣氛頓時冷落下來,卿語心虛地低下頭,不敢多望他一眼,她知道,她又惹他生氣了。
「你究竟想玩什麼把戲?連伏夜莊的總竹都勾搭上,你難道還害他害的不夠慘嗎?」
上回可是她親手施破了他的頭,因為她逃跑之事,他也連帶受了懲處,她應該還有印象才是。
她竟敢隱瞞他任何事,這讓他感到莫名憤怒,地不是才剛親口說,她只相信他一個,原來搞了半天,那一個人並不是他。
「恩哥哥,我不是有心……隱瞞你,你真的不要誤會……」
卿語掙扎地想坐起身子,卻因為腳部傳來的遽痛,讓她的下唇咬出一圈血痕。
她眸中一閃而逝的痛楚,分毫不差地盡人他的眼中。她怎麼回事?
善求恨眯起黑眸,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都過了十多天了,她竟然還躺在床上,況且現在還是大白天,除此之外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幾乎可說是面無血色
「你——」他放軟了語調,明顯感覺出來她的不對勁,他卻問不出口。
她又感覺到他關注的眸光,心一暖,強撐著痛楚,綻出微笑。「恩哥哥,我沒事,我只是昨晚沒睡好,所以今天才起的比較晚,我馬上就會起床了。」
她說慌,他知道她笑的很勉強,他全看在眼底。
猛然一想,過去一個月以來,她總是跟前跟後,牢牢跟著他,自從她摔傷後,一方面擔心他過度的關心,會使他開始對漠府產生心軟,他只好選擇忽略她,甚至為了壓抑心中那股莫名竄出的擔憂,他還花了十多天的時間離開京城,到別的城鎮視察酒坊,美其名是探察設立酒坊的地點,實則是恐懼他竟逐漸接納她的存在。
「主爺,別信她。」朝子蕭忽然又折回來,站在房門外吼道。這次他甘冒天打雷劈,也要把實話說出來。「卿姑娘的腳傷惡化得很嚴重,她的右腳已經快廢了,她不希望主爺為她擔心,她才央求屑下別說。」
「朝子蕭!你別亂說,我明明就好好的。」她堅定地說著,雙眼在接觸到善求恨狐疑的眸光後,心虛地垂下視線。
善求恨沒有多說,直接步至床榻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開卿語緊緊拉住的錦被——
「這是怎麼回事?」善求恨驚呼出聲,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她藏在錦被下的雙腿,其中受傷的右腳踝部分,已經腫成兩個拳頭大,還不僅如此,沿著小腿一路浮腫,光是右腿,幾乎腫成和兩條腿一樣粗。
卿語早已預知,任何人看了她這個德性,都一樣會尖叫出聲。「恩哥哥!求求你,不要看。」
她焦急地想拉回錄被,好遮住那丑陋的右腿,她不過是扭傷腳而已,怎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更不想讓他擔心。
善求恨卻快一步,拍掉她的小手,不讓她拉被子遮掩自己,伸出大掌模了模她的額頭,發現她早巳沁出滿額的冷汗,還發著燙,顯然她的身體受了腿傷的影響,而相當虛弱。
「都這麼嚴重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還要隱瞞我多久?是不是要等我來替你收尸,你都還想繼續瞞下去。」對于她如此輕忽自己,他憤怒地大吼。
「對不起……我不想添你的麻煩,所以……」她委屈地含著淚,虛弱的身體讓她說幾句話,就氣喘吁吁。
「閉嘴!再給我說那些沒大腦的話試試看。」
他暴吼一聲,二話不說立即抱起她,就往房外走去。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她嚇壞了。「恩哥哥……你、你要帶我去哪里?」
善求恨瞪了她一眼,沒回話,又轉頭對著嚇呆的朝子蕭吩咐著。「去叫闕言非速來一趟。」
「是,屬下馬上去辦。」朝子蕭莫敢耽擱,拔退就跑。
第八章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伏夜莊前,一名穿著錦衣玉袍的男子悠閑地步下車,拍拍衣衫上沾染的灰塵,看著座落在京城近郊的豪華宅院,最後,視線落在斜倚在門邊的修長身影,迷人的嘴角旋即揚起一抹輕笑。
「求恩,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馬不停蹄地連趕了幾天路,闕言非還來不及喘息,又被請來了伏夜莊,一見到故人,臉上的疲態盡消。
「有急事求你,進來吧。」免去虛偽的客套詞,善求恨直接叨入重點。
「求、求我?」闕言非訝異地揚起兩道濃眉。眼前的人,真是五年前立哲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的善求恩嗎?
不僅主動找他來,還有事求他!「抱歉,我忙的很,沒有時間陪你耍猴戲,若沒什麼事,我先走了。」闕言非話說完,立即轉身準備離開。打死他都不相信,善求恩的嘴會吐出「求」這個字。
「闕言非,如果這回你幫上我的忙,開出條件來,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答應你。」
「呵呵!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可別反悔。」
「當然。」
闕言非心情大好,輕搖玉扇,俊美無儔的臉龐露出世故的精明,一雙迷倒天下女子的桃花眼,四處溜轉著。兩人不過是兒年沒見,當年窮途潦倒,又落魄的善求恩,竟已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酒莊當家。
「噴噴!十三年前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選擇救了你,我這次難得回京城一趟,已經在大街小巷听聞伏夜莊的名號了,看來你累的還不錯。」
「過得去。」他淡淡地說著。
在善求恨的引領下,他們繞過一個三轉回廊,再穿過一個庭院,總算在一間院落前停了下來。
「她在里頭,她的病癥你自個兒瞧仔細。」
闕言非走進房內一瞧,發現床榻上躺了一名面容蒼白的女子。「等等——她就是你說的急事?」
「嗯,是她。」每多看一眼因發燒而不停昏睡的她,莫名地,他的心就是一陣刺痛,這種感覺從他失去一切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以為他的心早已死去,怎麼還會有痛的感覺呢?
「看她的樣子,似乎病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