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飄 第6頁

「不然你想的是怎樣?」張淵飛嘆了口氣,虛心求教。

「我想的是,你是擁有俠義心腸、英勇無敵的江湖俠客,暫時來我家寄住,雖是萬不得已,不過仍掩藏不了你的氣節與功力,你會時而飛檐走壁,時而輕功水上飄,讓人看得目不暇給,拍手叫好!」她說得如夢似幻,心神向往。

「別忘了,我是來你家當長工,不是來江湖賣藝的。」他撇撇唇,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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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而飛檐走壁?時而輕功水上飄?嘖!他又不是瘋了,有平坦的道路不走,偏偏要飛來飛去的。

他得說,她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亦將江湖人士想得太過美好了,難怪她會四處奔走,為的就是想看他像耍雜戲的在她家里表演飛天遁地的伎倆。

「我家的長工如果像你這麼會偷懶,早就被轟出去了。」她指出事實,他是特例。

「那你也把我轟出去好了。」他無賴地對她咧嘴一笑。

「你是姐夫的朋友,我怎能把你轟出去?」她白了他一眼。假如她真將他轟出去,他前腳剛踏出門,她馬上就會被爹娘罵到耳朵長繭,且跟著被一腳踹出大門,直到她請他回來為止,她才不會傻得自找麻煩呢!

「哈!看來你姐夫是我最好的護身符,那我可以繼續在你家放肆了!」張淵飛哈哈大笑,還故意囂張地對她放話。

聞言,華夜雨故作凶狠地對他張牙舞爪、齜牙咧嘴,一副要將他一口吞下的模樣。

她虛張聲勢的樣子非但沒有嚇著他,反而惹得他更加捧月復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別笑了!」見自己不但沒嚇著他,反倒遭受取笑,讓她羞窘地紅了臉,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白女敕女敕的臉頰因嬌羞,剎那間變得粉女敕動人,張淵飛一時間看呆了,眼里再也瞧不見她頭上夸張的金牡丹,只看得見她明燦的眼眸與羞怯可人的模樣。

「總之,不許你再嘲笑我!」華夜雨沒發現他突來的呆愣,努力維護尊嚴。

「告訴我,為何你們一家都那麼愛把自己弄得全身金光閃閃的?」

張淵飛忍不住在心里幻想著,若她頭上沒戴那朵閃得嚇人的金牡丹,而是像一般姑娘一樣,以些許金步搖裝飾打扮,絕對會變成清雅秀麗的標致小美人。她頭上那堆金銀珠寶只會讓她顯得俗不可耐,難道她不曉得嗎?

「以前在我們鄉下,最有錢的大地主王員外一家就是這般打扮的。當時我們窮得很,常常三餐不繼,在員外一家的打扮讓我們見了簡直是驚為天人,有錢人就該這麼打扮的,不是嗎?尤其皇城的有錢人更多,我們更不能讓他們小覷,當然得更加用心打扮才行喇!」她談起小時候富裕的王員外一家對他們的影響,由王員外一家身上,他們學會了穿著打扮。

只是,京城這些個王公貴族,個個挑剔得很,他們已經很盡心盡力在外表上著墨了,他們卻還覺得他們粗俗不文。既然這些個王公貴族那麼難相處,他們干脆不予理會,繼續遵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便是,才不理會其他人怎麼想呢!

听完她的解釋,張淵飛豁然開朗,總算明白華府一家奇異的審美觀從何而來了。那王員外一家實在是誤人啊!

「你……要不要把頭上那朵金牡丹拿下來?」他暗示她低調點會更美麗。

「為什麼要拿下來?你不覺得這朵金牡丹很漂亮嗎?本來在我姐出嫁時,我爹是要把這朵金牡丹送給她當嫁妝的,不過李伯伯說太大了,才改成打了朵金玫瑰,之後我爹就將金牡丹送給了我。你不曉得我拿到這朵金牡丹時有多開心,我們全家都說我戴上它好看得緊呢!」

一連兩個妹妹都欣羨不已,身為男人的他根本就不懂。

「我是怕它太重了,會讓你閃到脖子。」實在是不好意思當面告訴她,那朵金牡丹丑得駭人,最好是馬上把它賣了,免得它荼毒下一個人的眼楮。

「你放心,我已經練習過了,完全不會閃到脖子!」她的脖子夠硬挺,不會被成堆的金銀珠寶給擊垮。

「……算了,你開心就好。」見她笑得自信滿滿,張淵飛心知如果真能改變她的審美觀,她早就改變了,哪輪得到他提出建議?畢竟他們一家可是在京城住了四年啊!他隨便她地擺了擺手。

*****

「你知道嗎?我最近很忙呢!因為我爹這段日子又在問我們,想打造什麼新首飾?所以我除了得想辦法幫你精進武藝外,還得想一些新首飾,腦子實在一刻也閑不下來呢!」她興沖沖地告訴他。她爹對家人一向很大方,只要是她們喜歡的,爹從來都不會說不。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張淵飛淡淡地笑說。

「可不是!」她笑得沾沾自喜,可愛的模樣,讓人不知說啥是好。

「不要是金孔雀就好。」張淵飛很怕她會不經細想地打造只小巧的金孔雀戴在腦袋瓜上,那將會是多可笑的一番景象?大孔雀戴著小孔雀,她絕對會成為京城最大的笑柄。

嚴格說來,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小泵娘,至少他可以很肯定地說,他一點都不討厭她,所以他不希望她受到旁人無情的訕笑。如果有人無情地嘲笑她,她定會傷心難受的,而他不喜歡見她愁眉苦臉,臉上掛著璀璨的笑容比較適合她。

他喜歡她的笑容,很喜歡。

「咦?你知道我已有金孔雀,才會叫我別再打造金孔雀嗎?你放心,我沒那麼糊涂的!」她呵呵笑著,告訴他,她的記性一點都不差,好得很啦!

「……」張淵飛听完她的話後,很想直接倒地不起。原來她早就戴著小孔雀到處招展過了!唉……華夜雨不曉得他為她著想的心思,笑咪眯地對他細數她已經想好的幾個花樣,征求他的意見。

張淵飛哼哼哈哈地虛應著,三番兩次想要對她大吼,要她放棄那些會使她變得可笑的花樣,可是一見到她笑顏燦燦、動人心弦的模樣,到口的話便又吞了回去。

一瞬間,他仿佛可以了解,為何眼光不錯的瞿天問會從不干涉妻子華瀟湘將自己的頭變成鳥巢、花園了,全是不想讓實話傷透她們的心啦!

*****

是夜,張淵飛思及有好一陣子未回家探望母親,也真的是憋壞了,因此不管出門會不會惹來一大串粽子,決定悄悄溜回家去向母親請安。

黑夜掩護了他高大的身形,他左彎右拐,專挑小胡同避開人群,往西行去。

華府在城東,他家在城西,東西遙遙相望,他先前回京和瞿天問聚首時,也都盡量不往城西的方向去,所以盡避在京城里待了好一段時間,卻不容易撞見家人與家僕,讓他得以繼續當家人眼中行蹤不定的浪蕩子。

迅速穿過大街小巷後,終于回到巍巍盎麗的恭府,他四下張望,確定沒人跟蹤,也無人發現他的鬼祟行跡後,立即足不沾地,飛掠至守門護衛身前。

「來者何人?」守門護衛見身前突然飛來一人,立刻大喝制止。

「小聲點!林棋,是我。」張淵飛立即示意林棋噤聲,別惹人注意。

「三少爺?原來是您,您可回來了!」林棋馬上壓低音量,還幫忙左右張望,確定無人發現。

「對,是我,記住,別大聲張揚啊!」張淵飛朝林棋擺擺手,飛進宅內時,不忘交代。

「是,小的明白。」林棋心想,三少爺肯定在外頭又與人結下梁子,不想仇家找上門來,所以才會又遮遮掩掩地出現。他在恭府待了近十年,對三少爺到處與人結梁子的情況早己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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