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府里也听過大娘一個人喃喃自語,咒罵辛管事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笨蛋。」話題既然扯到路蕙蘭身上,華瀟湘心念一轉地跟著開口。辛管事喜歡平白造謠,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大夫人還有罵比這更難听的呢!大夫人那張嘴啊,罵起人來可是厲害得很,府里的僕人、丫鬟個個見她如見鬼,嚇死了!」福伯靈機一動,跟著加入。
「我也听過,大夫人說辛管事中看不中用,要他辦幾件小事,他卻沒一件辦得好!」來順亦加入。
他們四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全是路蕙蘭怎麼數落辛管事的無能,辛管事原本雙手握拳隱忍心頭怒火,听到最後,已經額際青筋浮跳,再也忍不下這口氣。
「大夫人真這樣說我?如果她那麼了不起,為何不自己動手?她真以為我背地里煽動別人很容易嗎?一個弄不好被發現,我的下場可是會很淒慘的!既然她不想弄髒自己的手就別開口說話!」辛管事氣急敗壞,完全失去理智,未經思考便月兌口說出心中的不滿。
當辛管事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時,為時已晚,瞿天問一行人以「逮到你了」的笑容看著他。
「這麼說來,你是路蕙蘭派來煽動我的了?」被人當傻子耍,黔立雄一點都笑不出來,他身後的黔家馬幫幫眾亦同仇敵愾地瞪著辛管事。
「呃……不是的,剛剛是我一時心直口快說錯了,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夫人沒有要我煽動任何人,那個……全都是誤會!」看著一干宛如凶神惡煞般的馬幫幫眾,辛管事嚇死了,趕緊做補救。
「你當我是傻子嗎?心直口快說的才是真話,你以為我還會被你欺騙?我不管路蕙蘭想要什麼,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把我黔立雄當傻子耍!」黔立雄火冒三丈,他可不是任人玩弄的棋子,差點他就誤會瞿天問,甚至要了瞿天問的命,若非瞿天問誘騙辛管事月兌口說出實情,他黔立雄豈不是要犯下難以挽回的大錯?
「我只是奉命行事,這全不關我的事!」辛管事眼見紙已包不住火,嚇得不住往後退,卻被攔在身後的張尋給擋住,使他踉槍僕跌向前。
「好一句奉命行事!差一點我黔家馬幫所有人就要被你害得背負不仁不義的臭名了!」黔家馬幫的名聲可是祖上好幾代辛苦累積下來的,豈能毀在他手中?
「這真的不關我的事,我只是照著大夫人說的話做,你要算帳找大夫人算去,不要找我。」辛管事怕得全身瑟縮,不住發抖,黔家馬幫幫眾各個孔有武力,每個人出拳打他一拳,他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等會兒我再跟你算這筆帳!瞿二少爺,先前是我不明是非,對你有極大誤解,我更是愚蠢得不肯听你的解釋,現下真相大白,我要怎麼做才能彌補我的過錯?」黔立雄轉頭朗聲向瞿天問賠罪。
「黔鍋頭,您言重了,我一直很尊敬您與馬幫兄弟,這回辛管事有意造謠生事,您對我一無所知,會相信他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至于彌補的方法嘛,我希望往後
你我能繼續合作,使黔家馬幫與瞿家商號相輔相成,替彼此創造出更大的利潤。」瞿天問說出肺腑之言,日後將會有更多地方需要黔家馬幫的協助,他希望兩方能夠保持良好關系。
「好!虎父無犬子,既然你看得起我馬幫弟兄,我也不嗦,今後你走的貨,全包在我黔立雄身上!」黔立雄拍胸膛與他做下口頭約定。君子重諾,無須白紙黑字立下契約,日後不管瞿天問的貨萬里千山、路途凶險,他都會負責到底。
「多謝黔鍋頭!」有了黔立雄的承諾,今後商號的營運將會更加順利,他開心地與黔立雄擊掌。
「弟兄們!你們還愣在那做啥?還不快將瞿二少爺的貨上鞍?」在黔立雄一聲吆喝下,所有人立即行動,準備將貨物運進城。
辛管事見他們達成協議,張尋亦上前和黔立雄化解先前的紛爭,已沒人留意到他,此時不溜更待何時?辛管事不動聲色,賊兮兮地準備溜之大吉。
「辛管事,您要上哪兒去啊?」華瀟湘巧笑倩兮地攔下辛管事。
「二少女乃女乃……」
「我相公和我受到您諸多照顧,無法當面‘感謝您’,我心下實在過意不去。」華瀟湘目露凶光,步步逼近。
「二少女乃女乃,我知道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婦道人家心軟好說話,辛管事相信只要好好跟華瀟湘求饒,他就能全身而退。
「原諒你?呵呵!您真是言重了!我不曉得之前大娘對您承諾過什麼,想來您為了大娘可是勞苦功高,大娘還沒打賞就太說不過去了。身為媳婦兒的我沒啥優點,但就是懂得替長輩分憂解勞,所以就由我來稿賞您吧!」說著說著,華瀟湘拔下發髻上帶著尖端的鳳釵。
「二少女乃女乃要給我鳳釵?」不會吧?真對他這麼好?她是不是傻子啊?
「全祿!招財!傍我抓住辛管事。」在華瀟湘一聲令下,全祿與招財再次架住辛管事。
「啊!二少女乃女乃,你要做什麼?」再次被架住,辛管事嚇得臉色發白。
所有人都睜大眼看著眼前這一幕,瞿天問由著妻子去懲罰辛管事,黔立雄不曉得華瀟湘要玩什麼花樣,雙手環胸,感到好奇。
「我要把你的嘴給縫起來,讓你往後再也不能造謠生事!只是辛管事,很抱歉呢!我匆匆出門,忘了帶繡花針,只好以鳳釵代替,您就委屈點,忍忍吧!」她佯裝歉疚,無辜地看著辛管事。
「不要!救命啊!二少爺,救我!黔鍋頭,救救我!誰來阻止她啊──」辛管事驚聲尖叫。
「對了,我忘了補充,我現在算的是之前您煽動張大哥來抓走我們夫妻那一回的帳,接下來還有我相公、張尋張大哥與黔鍋頭和他的弟兄們,他們要怎麼和您算帳,我就不曉得了。」華瀟湘笑得好不甜美。
「夫人,記得溫柔點,別急著把辛管事弄死,不然我們這些排在後頭等著算帳的人,玩起來可就不有趣了。」瞿天問跟著揚聲喊道。
「是,相公,我會記得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絕不會隨便把他折騰死的!」華瀟湘甜滋滋地回道。
聞言,辛管事雙眼翻白,「咚」一聲直接昏死過去,沒膽等候每個人一一跟他算總帳。
他的孬樣?!來在場所有人不屑大笑,出了口氣也順利解決難題的瞿天問與華瀟湘兩人俏皮地對對方眨眨眼,情意綿綿。
第八章
瞿府「碧靜廳」內燈火通明,路蕙蘭一如往常坐在老位子上,喝她的黃山毛峰。
她對瞿天問的怨恨日積月累一再加深,起初她並沒有想要瞿天問的性命,只想讓瞿天問認清自己的本分,別妄想不屬于他的事物,可是辛管事接二連三的失手與瞿天問的步步成功,兩者不斷地刺激她,使她失了理智,再也無法維持初衷,她怨恨得想毀掉瞿天問的一切,讓她的心能夠獲得平靜。
這回瞿天問找上黔家馬幫運貨,給了她永除後患最好的契機,一思及此,她忍不住笑了,坐等著辛管事傳回好消息。
而當她看見辛管事被瞿天問一行人押回府時,掛在嘴角的得意笑容不由地一僵。
「這是怎麼回事?」因過度錯愕,她手中的瓷杯摔落地。
「大夫人,他們全都知道了。」辛管事對著路蕙蘭搖頭苦笑,華瀟湘太恐怖了,一會兒說要縫了他的嘴、一會兒又說要割了他的舌頭,讓他往後再也不敢亂說話,再加上威脅要痛揍他一頓的張尋與黔立雄,他嚇都嚇死了,自然他們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所有事和盤托出,完全不敢有所欺瞞,因此眾人已完全知曉是路蕙蘭在背後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