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當家,搶不到就算了,你若喜歡,這些也全都給你,咱們再等下一個通過大漠的商隊,然後……」白鷲痛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他誤以為將離是氣憤什麼都沒搶到,因此忙著要將離別惱,日後機會多的是。
「廢話少說!快給我帶路!」將離目露凶光地朝著白鷲怒吼。
在將離的一聲號令下,白鷲、灰鷲忙著帶路,福將則隱忍著狂笑,跟在他們身後離去。
「這……這是怎麼著?那珠釵不是要送我的嗎?」杜艷娘滿頭霧水,不解地看著迅速離去的眾人。
思及失去了佩帶珍貴珠釵的機會,她不由得氣得雙手插腰、直跳腳。
第二章
將離心急如焚、快馬加鞭,一馬當先地趕向白鷲說的地點,福將、灰鷲與白鷲則緊緊追隨在後。
白鷲心里不住地犯嘀咕,委實不解大當家到底在氣什麼?說實話,值錢的真的全讓他給搶光了,大當家再趕過去,可撈不到半點好處。
賓滾黃沙飛揚,卷起沙塵,把福將三人遠遠拋在後頭。
「真不曉得大當家在急什麼?」吃了一嘴沙、頭又疼得要命的白鷲大聲抱怨著。
「我瞧大當家的臉色不太對勁,你最好小心點兒。」灰鷲好心地提點白鷲,免得白驚又被打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是嗎?難道是我打劫時不夠凶狠,以至于大當家對我很不滿?」白鷲仍舊是不明所以。
熟知內情的福將只顧著笑,並未多作說明。
驚怒交加的將離遠遠地就瞧見馬車停在白鷲所說的原處,未再往前行。
在廣大的黃沙中,他一眼就看見她,湖水藍的身影像是荒漠中的綠洲,滋潤著他的心靈。隨著她的身影愈來愈清晰、接近,他的心也跳得愈來愈快速,滿腔相思像潮水般迅速地向他涌來。
撲通、撲通,一聲接著一聲,猶如擊鼓聲,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因她而飛揚。縱然許久不見,可她愛看書的習慣仍舊未變,被打劫了,她竟然沒迅速離開,反而是干脆地坐在沙地上看書,就像待在自家花園一樣輕松愜意。
見她如此愜意,將離很想將她抓起來狠狠地搖一頓,看能不能使她的腦袋瓜裝進點理智。
「小姐,豹子出現了。」遠遠地,在尚未見到將離的身影前,祥叔便已出聲提醒。
「是嗎?」慕淡幽抬頭,玫瑰花瓣似的唇瓣揚起一抹笑,心思早已不在書頁上,靜待豹子出現。經過漫長時間的分離,他們總算又要再次相見了。
「他再不來,咱們都要被烤成人干了。」珊瑚拿衣袖當扇子掮著風,看能不能減少些熱氣。
因為珠釵被劫,慕淡幽柔細亮澤的發絲便以帕子簡單地綁住。隨著她抬頭的動作,帕子慢慢滑落,當豹子出現時,正好揚起一陣風,將滑落至發梢的帕子卷起、吹揚。
雪白的帕子于空中翻飛。
烏黑的秀發于空中飛舞。
慕淡幽昂首,心跳快得厲害,盯看乘著風、飆著沙的男子疾奔而來。金燦陽光灑落在氣宇軒昂、結實健壯的身軀上,他高大威猛,宛若神祇,觸動了她的心扉。
風,吹揚著帕子,使之像展翅的白蝶,于空中翻飛、再翻飛。
將離黑得誘人的眼眸始終鎖定在慕淡幽縴弱的身影上,見帕子調皮地在空中飛舞,妄想飛向另一番天地,他頓時眼不眨、眉不皺地自馬背上躍起,揚手輕巧地抓住帕子。他絕不容許帕子私自從慕淡幽的發上逃月兌,凡是屬于她的,他就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當他落下時,已穩穩坐在疾馳的馬背上,繼續朝伊人馳去。
慕淡幽手拿著書,站起身迎接他的到來。
四年不見,即使相隔一段距離,即使他不再像十八歲時那樣青澀,即使她比十六歲時變得更加成熟絕美,他們依舊可以清楚地認出早已深深刻劃在心版上的人來。
慕淡幽向前走了幾步,將離已火速來到她身前。
他勒馬停步,腳一蹬,躍下馬背,克制不住泛濫的情潮,猛地將她擁入懷中,親自確定她安然無恙。將離的愛馬雷馳同樣認出慕淡幽來,親密地向她靠近撒嬌。
「淡幽,你沒事吧?」他焦慮地問,嗅聞著她發絲上的淡雅清香。當用力將她擁在懷中,只消他一探手就可以撫上她的粉頰,只消他俯下頭就可以吻上她的朱唇之際,他才終于確定這不是幻覺,她確實出現在他眼前。就在眼前。
「子堯?!你怎麼會在這兒?而且還是這副打扮?」強而有力的擁抱使慕淡幽心底逸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即使早料中他會出現,她仍佯一臉訝異。
「咳!我現在不叫子堯。」項子堯百般不願地松開了雙臂,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並為時已晚地憶起他的穿著打扮與從前截然不同,他甚至蓄起能遮蓋住整張臉孔的大胡子,也難怪她會一臉訝異之色。
「怎麼回事?還好雷馳沒變,不然要認出你們倆,可不簡單呢!」他的雙臂自她身上離開,使她感到小小的悵然若失,隨即想起這兒有許多人正張大眼看著,他們倆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確不適當。她親密地讓雷馳親吻著掌心,嬌俏地嗔了他一眼。
「事情的經過我晚點兒再告訴你,待會兒你就見機行事吧。」他會成為「禿鷲寨」的大當家乃事出有因,很難對她解釋也無法對她全盤托出,僅能選擇部分說明,而現下並非說明的好時機,眼見灰騖、白鷲就要來到,為免事跡敗露,只能暗示她暫且別問、暫且什麼也別說,他相信依他們倆自小玩到大所培養出來的默契,她絕不會在旁人面前刨他的底。
慕淡幽輕輕頷首,明白了他的意思,朝珊瑚使了個眼色,要珊瑚乖乖站到一旁去,免得不小心說錯了話。
「大當家,這個……那個……一切都是誤會!」白鷲再傻、再遲鈍,可依剛才大當家迫不及待地擁那姑娘入懷的舉止看來,也曉得那位被搶的姑娘和大當家之間並非泛泛之交,她肯定是大當家的老相好,難怪大當家會氣得痛打他一拳,他終于明白了!
項子堯沉著臉,轉身怒望急馳而來的白鷲。
好個誤會,白鷲實在是愈來愈不像話了,竟連姑娘家的珠釵、手鏈都不放過。光是想像白鷲是如何搶奪淡幽的發釵與手鏈,他的臉就陰沉得像是想將白鷲當場劈成兩半!
此刻面對慕淡幽的人是項子堯,而非令人聞風喪膽的馬賊將離。
當他是將離時,他便是縱橫大漠、最狂猛、囂張的馬賊,凡被他打劫的對象,不論男女老幼,只要是值錢的物品,他皆搶得心安理得;可一旦他回復成項子堯時,尤其當被搶的人成了慕淡幽,他可就無法再雲淡風輕,視為理所當然了。
他滿腔怒火狂燒,只想宰了膽敢欺負她的人!
「這個時候你最好閉上嘴。」福將好心地要闖了禍的白鷲什麼話都別說,因為某人已經氣到化身為盛怒中的野豹子了,若不想被豹子撕裂,最好還是乖乖閉上嘴巴。
「二當家,你說得是,待會兒,就麻煩你幫我說說情,別再讓大當家打我了!」大當家打人實在是太痛了,白鷲不想再多挨幾拳,連忙向福將求救。
埃將朝白鷲使了個眼色,要白鷲別擔心,有了福將的相助,白驚這才不再忐忑不安。
將離的雙手擱放在腰際,怒視白鷲與灰鷲。
埃將與灰鷲、白鷲陸續下馬,來到將離身前。
「大當家,灰鷲與白鷲並不曉得咱們認識慕姑娘,會打劫到慕姑娘算是無心之過,我想還是先讓灰鷲與白鴦向慕姑娘賠個不是吧?」福將為灰鷲和白鷲請命,希望這件事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