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開了。」這話她答得好心虛,心虛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泰哥長嘆了口氣,不再配合她的謊言。「藜藜,告訴我,妳現在人到底在哪?」這三天他找她找得快瘋了,由花豹那里得知花信瑞要將她嫁給陳家寶,深怕無法接受的她會做出傻事,所以他拚命的找她,還命阿聖到各個她會去的場合找。
連絡了許多朋友,都沒人有她的下落,在手機又不通的情況下,他真的很擔心,擔心到無法安睡。好不容易今天終于找到她了,第一時間得知她平安無事,懸在心口的大石總算放下。
「……飯店,我在一家飯店。」花藜明白再也瞞不下去,雙眸流淌著淚水,以沙啞的聲音哽咽回答。
「哪家飯店?我過去陪妳。」泰哥馬上拿起車鑰匙,趕著去陪她。
「不要,泰哥,你別來,我沒事的,真的,我沒事。」在電話這一頭的人兒搖首拒絕,她怕泰哥出現會讓她徹底崩潰,再也無法偽裝她是開心、快樂的。
「我知道妳沒事,我只是想陪陪妳,好嗎?」泰哥無法丟下她一人在飯店,已經整整三天了,沒親眼看見她安然無恙之前,他是不可能任由她這麼下去。
「泰哥,你忘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我真的沒事,我只是突然想一個人靜一靜。」泰哥是最了解她的人,所有的苦、所有的痛,他一一看在眼里,在他面前她總是最脆弱、最無偽裝的,她不想再增添泰哥的麻煩了,真的不想。
「告訴我,這三天妳在做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做。」不管做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致,沮喪得很。
「有吃飯嗎?」
「……忘了。」她的肚子未曾感到饑餓,也就沒下樓用餐,這個房門,自她踏入後,就不曾再踏出過。
電話那頭的泰哥,眉頭已糾結得緊到不能再緊。「有睡覺嗎?」一踫上她無法處理的感情時,她就無法照顧自己的身體。
不!應當說一踫上和衛少商有關的事,她整個人就像失了魂,日與夜對她而言根本就沒有意義,他已經看過太多回,從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何時她才能真正走出感情的陰影?
「……」這個時候,她哪還睡得著?除非是吞安眠藥,才可能有辦法讓自己好好睡上一覺。
是了,她的藥,這回出來得匆忙,她根本就忘了帶安眠藥出來,難怪她無法睡,晚點兒得出去買藥回來才行。
「告訴我,妳現在人在哪一家飯店。」他要馬上見到她!再任她這麼下去,下次見面豈不是一堆白骨?!
「薔薇……」花藜低語。
從家里跑出來,她開著車在街上茫然瞎逛時,眼楮瞄見薔薇飯店,想也不想就沖動地進來登記住宿。
為什麼會這麼沖動?為什麼會想住薔薇飯店?原因再簡單不過,她就是想在有他的地方,縱然見不到他,可住在這里至少可以讓她假想,她正安適的躲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他的保護。
很可笑的理由,卻是真感情。
「OK,我馬上過去,妳別離開,好嗎?」泰哥上了車,邊和她講電話,邊開車,想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她身邊。
「嗯。」她全身軟趴趴的,就算想走也走不了。「泰哥,是不是我愛得太多?是不是我愛得太傻?不然為何事實早已擺在我眼前,我怎麼還是不肯面對?」她低泣問道,求他能給個答案。
這麼多年過去,她真的不曉得她哪里做錯了,她將所有的愛都獻給了衛少商,他為何要棄之如敝屣?她的愛真有那麼不堪、那麼可笑?
「藜藜,並非妳的愛太多,也並非妳太傻,妳只是愛錯了人,他不值得妳如此痴心對待,妳懂嗎?」泰哥說著跟她說過無數次的道理,怎奈她總是听不進去。
「我不管值不值得,我只要他愛我!」她嘶喊,熱燙的淚水汩汩流出。她的淚如此溫熱,他的心卻如此冰冷,她的淚有沒有可能能融化他的心?會有那麼一天嗎?
「我明白。」
「他為何不愛我?他為何不愛我?」問了千百遍,始終得不到答案。
「藜藜,妳冷靜點。」發現她的情緒起伏過大,泰哥怕出事,忙要她冷靜下來。
「冷靜?呵!泰哥,我冷靜好久、好久了,久到我真的以為我不在意他的離去,事實上,我該死的在意!假如他不愛我,至少也要說句話讓我死心,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以非常冷漠的眼神覷了我一眼,連句交代都沒有……他曉不曉得,我一直在火車站等他,連離開半步都不敢,足足等了他三天啊!」
那三天是她這輩子最難捱過的三天,本來是帶著興奮喜悅的心情等他,幻想著他們兩人共同生活的美好未來,幻想她嫁給他的情景,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直到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始終都沒出現,她漸漸感到心慌。
想打電話到他家去詢問,又怕會漏了口風,只好不斷的告訴自己,下一秒他就會跑得氣喘吁吁的出現並向她道歉,可是無止盡的下一秒卻沒為她帶來衛少商,只有帶來站務人員關心的詢問以及同情的目光。
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氣打電話到他家去詢問,卻是他的弟弟以不屑的冷漠口吻告訴她,少商不會赴約了,他討厭她!永遠都不想再見到她!
衛少陽的話宛如利刃狠狠刺向她的心,再拔出,又刺入,如此重復多次,將她傷得鮮血淋灕。在她要求與少商通話時,衛少陽再對她刺出一刀,他說少商連話都不願與她談。
後來衛少陽又說了什麼難听的話,她全都听不到了,美麗的幻夢在那一刻遭受無情擊毀。
整整等了三天,滿懷期待的三天,所得到的卻是他再也不會出現的結果,要她情何以堪?
最後找到火車站的人是泰哥,是他將恍了神的她帶回家,听她痛徹心肺的嚎啕大哭,那時要不是有泰哥陪伴在身邊,她根本熬不過來。
在泰哥面前,她是沒有秘密的,不管她發生了什麼事,或她心情不好,泰哥總是知道,也總是陪伴在她身邊,是以沒有什麼話她不敢對泰哥訴說,她知道泰哥會聆听,他不會笑她,也不會罵她,他一向都是最好的聆听者。
「我知道這些年妳不好過,也很努力,我一直都知道。」秦哥以溫和的語氣試圖撫平她的傷痛。
「沒有答案,我的心就無法真正放下。」嘶吼過後,她累了,全身軟綿綿使不上力。
「妳想再找他問個清楚?」
「我……當我面對他時,我問不出口,那太難堪……」她當然想問,只是看著他,她問不出口。要她親自將傷口撕開,再一次接受利刃刨割,那感覺太痛、太痛,痛到她提不起勇氣。
「我明白。」
「我好沒用,真的好沒用。」她將臉埋進雙膝之間,哀泣。
她瞧不起只會傷心落淚的自己,她應該要笑,大聲的笑、用力的笑、開懷的笑、努力的笑。
笑!笑,笑……此刻的她壓根兒就笑不出來,再也笑不出來了。
「不會,妳別這麼說自己。」泰哥一派溫和的安慰她,不讓她的情緒繼續往谷底下跌。
花藜拚命搖頭,攔不住的淚水似洪流肆虐奔放,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聲音啞了,喉頭緊了,原本深埋的悲苦卻似好不容易重見天日的囚犯,一個個接二連三冒出,教她再也無法埋起藏住,任由它們大剌剌展現。
為何她的人生如此失敗?為何她學不會灑月兌?為何?為何?千萬個為何不斷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