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了許久,她有些後悔方才出門時,沒先打電話確定一下江毅的行蹤,也許馮景弘只是唬唬她,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引她入計。
她怎麼這麼沖動?現在沒有人知道她在這里,夜色如墨,想掉頭回去也找不到原來停車的地方了。
一個踉蹌,她重重的撞上一部車的後車廂,她靜待痛楚褪去,才費力的舉起僅有的小手電簡,看了老半天才認出那是江毅的車。
他一定在這。這對關彤來說,無疑是個莫大的鼓舞。
她毫不猶豫的往前邁去,更嘶聲高喊江毅的名字。
終於,她找到尚未拆除的舊校舍,心想他也許在里面,於是便毫不遲疑的走進漆黑的校舍。
必彤小心的避開躺在地上的舊桌椅,她扯開喉嚨喊,「江毅,你在里面嗎?江毅——」
靜黑的校舍里沒有任何回音,恐懼雖讓她開始胡思亂想,卻仍不氣餒的繼續高喊,期望能有一絲回應。
突然左側傳來一聲巨響,將她嚇得釘在地上不敢亂動,不到兩秒,轟隆聲由遠逼近,地板震動得令她站不住腳,直覺告訴她這棟校舍正在倒塌。
她嚇得忘記逃命,只能破聲大叫江毅的名字,黑暗中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手拖起她,沒有躊躇的往前跑。
「快跑。」
短短兩個字讓關彤知道,抓著她的正是她擔憂掛心的江毅。
「江毅!」她喜出望外的喊。
「傻瓜,跑快一點。」他回首催促她不夠快的腳步。
她回頭看一眼逼近的崩勢,隨即奮力的隨他往前跑,一路上不斷有小落石、飛砂刮疼她的臉也模糊她的視線,她根本看不清方向,而全力奔跑更榨乾她胸腔里的氧氣,她覺得自己的胸腔快爆炸了。
終於,一個跨躍,他們越過小水溝,跌撲在濕地上,江毅將她護在身下,不讓落石打在她身上。
靜待幾秒後,轟隆聲終漸停止,關彤驚魂未有的抬頭回望那煙塵漫天的塌落石塊,不禁打個冷顫,只差兩步,他們就要被活埋了。
還來不及慶幸,她便發現江毅仍壓在她身上,而且用最危險的目光瞪著她,莫名的她不但不感畏懼,反而有股興奮在體內流竄。
此刻,他壓著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雀躍。
「你該死的跑到這來做什麼?」他憤怒的低喊。
「我……」她望著他豐厚的唇,有些慚愧的發現自己竟瘋狂的想吻他,即使他現在有如發怒的撒旦。
仿佛窺知她的思緒,他猛力的堵上她的唇。
她滿足的嘆息,不在乎他近乎啃嚙的吻,像是過了一世紀般那麼久,他才緩緩抬頭,俯視她被徹底親過的芳唇。
他們就這麼兩眼相視,渾然忘了周遭天地,默默的在眼中傳遞彼此的情意。
直到江毅俐落的爬起,她才赫然發現雨正豆大灑落,她沉默而安心的任他牽著手往石堆旁走去。
江毅有些氣憤的瞪著那露在石堆外面的車。看來他的車是徹底的毀了!暗咒一聲,他月兌下那已破爛不堪的西裝外套替她遮雨。
必彤為他的舉動感動不已,縱使雨仍從破洞中滴入浸濕她的臉、她的發。
他帶她轉身往右手邊的工寮奔去,那是他們目前唯一可以避雨的地方。
潮濕和陰暗,仍不足以形容這面積狹小的工寮,而一陣陣霉臭,刺激著關彤不斷發疼的頭。
江毅藉著她帶來的小手電筒,快速的環視這稱不上房子的小屋,但至少它有屋頂、有牆壁,還有一張椅子,他嘲諷的自我安慰。
他將擱在地上已發出惡臭的垃圾丟出,還有那吊在牆上似乎已有百年的雨衣拿走,雖沒有完全消除臭味,但已令人稍可忍受。
她全身發抖的看他扶起椅子,也不顧上頭的灰塵,就一坐上去,雙眼陰鷙的看著她。
「現在你可以好好的告訴我,你為什麼到這來了吧?」
他冷淡的口氣和先前的熱情截然不同,令她不知如何開口,憶起他前幾天傷人的表情,她開始後悔自己干麼那麼沖動,何必在乎他的死活?
但在他強烈脅迫的目光下,她只好幸悻然說道︰「有人通知我,你有危險。」
他眯起雙眼,怒火在他眼中燃燒,「該死,馮景弘這混球。」
她驚疑的望著他,不但為他的怒氣,更驚訝他為何知情,懷疑的重新思考這整件事的始末。
從琳琳離奇的意外,再到江毅急切的擺月兌她,甚至巴不得她消失在他身旁,為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令她的心跳加速,再想到今夜奇怪的字條,她心里已有些底,但仍忍不住開口問︰「你怎麼知道是馮景弘?」
見他不回答,她語氣急迫,「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在這,是不是馮景弘約你來的?他為什麼要置你於死地?」
「不是我,是我們。」江毅奇異的露出一抹微笑,伸出手,「過來。」
正要發怒的關彤看到他的笑和伸出的手,開始變得掙扎,最後她還是順從心中的渴望,向他走去。
她發覺自己變得愈來愈懦弱,對於他的拋棄,她應該就此和他劃清界線,但在听到他遇到危險的消息,卻憂心仲忡、不顧一切的跑來,這也就算了,她還一看到人家,就像超級的想「一親芳澤」。現在,人家三言兩語就把她收服,全忘了之前的教訓。
他握住她的手,順勢一帶,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溫熱的嘴尋找到她頸邊細致的肌膚。
他們同時為這親昵的舉動而嘆息。
他疲累的將頭靠在她肩上,完全的放松自己。外面的風雨更強了,強勢的雨似乎成了一道簾幕,將他們隔絕在這小小的一隅,與世隔絕。
此刻溫柔而恬靜的氣氛,把先前的不快消融,關彤甚至希望時間就這麼永遠停止住。
「我來此的確是應了馮景弘之約,至於他為什麼欲置我們於死地,可能是因為他沒能得到我們的招標合約,對馮記的影響很大,再加上周梅梅昨日解除了婚約,使得馮記幾項工程案失去周家的資助而停工,今天馮記的股票跌到了谷底,不但重挫了馮記的元氣,還連帶影響建築業的股指數,這次就算是大羅神仙,都難以挽回了。」
對他平靜的敘述,她感到訝異,因為馮記畢竟是老字號,不可能說倒就倒,她楞楞的看著他,眼中慢慢泛著質疑。
「沒錯,是我搞的。」他沒有愧色,反而有一絲幸災樂禍。「早在一個月前,我就策畫好了。」
「為什麼?」
看了她一眼,他抬手輕撫她的頰,「因為他欺負了我最深愛的女人。」
他的回答讓她既驚且喜,旋即又神色一黯,「你不必說這種話來安慰我,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更何況我早把它忘了。」
「是嗎?那你為何一接到消息就不顧危險的跑來?」
江毅展露笑容,令她心一緊,瞥見他眼里興味的促狹,她生氣的掙離他,欲奪門而出。
早預料她會如此,他縮緊雙臂,將她箝困在臂彎中。
「別走,我好想你。」他再也禁錮不住自己的心,情不自禁低呼,「我愛你。」
如珍珠般的淚,隨著他的告白而傾泄,「不,別再這麼說了,你好殘忍,你這存心是在折磨我。」
「我是在折磨我自己,天可明監,我說過的每一句傷你心的話,都先深深的砍傷我的心,但若不這麼做,我無法保護沖動的你。」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俏臉,眼中的誠懇讓她說不出反駁之詞,卻又無法一時之間就全然相信。
「保護我就非得傷害我,把我推得遠遠的?」
望著她,他一臉悲痛,「但我還是差點就失去你了,幸好,是她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