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你的目光中 第9頁

「我沒忘,可是好歹你別害我。像你成天往秦家別墅跑,我一天難得見你一個小時,還有一星期呢!我爸會怎麼想?你要‘變心’也留到我爸來再變吧!他才能接受我們已經誠心溝通過,才會死心。」他本立意要「看膩」她,教自己死心斷念,偏偏這鬼丫頭將「約定」當真,存心避著他,徒使他生出痴望。

盼盼沖口而出︰「我有男朋友不正好教他死心嗎?」

話落,屋內頓然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盼盼白臉泛紅,覺得有點莽撞,其實她和秦雨晨還沒有進展到那種程度。允笙則臉色泛青,像見著了全世界最不可思議的事。

「你不會真的和秦雨晨……來電吧?」他說這話時滿臉關懷之情。

盼盼卻生氣了。「你管得超出本分了。」

允笙凶狠狠瞪她一眼,在室內踱步思索事情。

盼盼收起活兒,打個呵欠,擺明了逐客之意。

他低聲呢喃,像在自言自語,又像說給她听︰「我跟孫法恭時常意見相左,很不投機,但沒有遷怒到你身上的道理,何況我……何況你並不討我厭,我該阻止你才是,可是你听得入耳嗎?假如我夠朋友,最好是趕你回去,杜絕後患,可惜我自私得很,你一走,老狐狸那邊不好交代。」

盼盼听得迷迷糊糊,問說︰「誰是老狐狸?」

「我爸爸。」

「你叫自己父親‘老狐狸’?」

「他喜歡得很。」其實允笙也不敢當面叫,只有惱得狠了,才在心底偷罵泄憤一下,這時月兌口而出,真有說不出的痛快。

「盼盼,這件事徹頭徹尾的不對勁!」卓允笙突然站定,目光炯炯的看住盼盼,「你喜歡秦雨晨,這有道理可講,但是秦雨晨不可能喜歡你啊!」

這話實在傷人,盼盼登時氣得皺起眉頭來,在秦雨晨面前收拾得干干淨淨的尖牙利舌,再度活靈活現。

「他不喜歡我沒關系,我知道這有點困難,因為‘近墨者黑’嘛!誰教我跟你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你又是花名在外的人。」言外之意是允笙連累她名譽受損。

「我和你說正經的。」允笙頗嚴肅的開口︰「別人的家務事我不便宣揚,不過你要明白,我並非瞧輕你的魅力,而是我很清楚你的魅力對秦雨晨起不了作用。」目光陡地發熱︰「我敢說他不曾親過你的嘴,甚至連你的手也也沒拉過一下。」

「你莫名其妙!我有說我愛他或他愛我嗎?你憑什麼管別人的私事?又憑什麼認為別人都跟你一樣?我真後悔答應你留下來。」

允笙哼一聲。「你留下來主要是想多親近秦雨晨,我的面子沒那麼大。」見盼盼給說破心事微微發窘的模樣,又是一哼,「我能說的只到這里,再講下去就缺德了,你就算幫我的忙,別老往秦雨晨家跑吧!」

盼盼沒有回應。

「紀伯倫說︰‘人的愛情形式繁多,大半如野草,無花也無果。’這樣的認知,很快你就會有。」允笙走到門口,故作彬彬有禮︰「晚安,小姐,祝你有個好夢。」

他模仿秦雨晨的斯文舉止,別有一股騎士風範,但在盼盼看來只覺諷刺,像在譏笑她光識人外表,氣得拿起枕頭便丟過去,允笙側頭避開,哈哈大笑走了。

回到自己房間,允笙瞪著那只紅色電話發呆,私心委實不願和孫法恭打交道,但如交給父親處理,于盼盼面子上很不好看,衡量輕重,緩緩拿起听筒,心中苦笑︰「怎麼搞的,這小狐狸還沒開始幫我,反倒我先為她忙起來。卓允笙啊卓允笙,你太不長進了,居然做起賠本生意來了。」

***

接下來幾天,允笙盯住盼盼,有時一大早把她騙上車,一出去就是一整天,要不然便找事絆住她,整理花園什麼的,總之不讓她往秦家跑。他的理由可多了,聰明如盼盼也反駁不得,俯首听話。

「我老爸快來了,說不定那一天突然現身‘突擊檢查’,若是不巧你待在秦家,我可糟了,我不想被斥之為‘沒用’、‘無能’,因為秦雨晨剛好是我父親的死對頭的兒子。為了我們雙方都能夠早一天擺月兌對方,必須聯合起來教我爸爸死心,你就忍耐一個星期吧!」

卓允笙憂悶的眼光正與盼盼交換,只是她不懂。

「好吧!」盼盼隨口答應,也不去細想。

卓允笙千防萬設,也防不到家里的阿枝成了幫凶,偷偷為秦雨晨送信,還眉開眼笑,十分羨慕的樣子。誰教秦雨晨生得一副教女人心疼的「憂郁王子」相。

盼盼大喜,當即鎖了房門,獨自樂和。

亮著桌燈,雪白的信箋平展于桌上。盼盼噙著笑容一讀再讀,已算不清看了幾多回了。

除了情意動人,清俊的鋼筆字很配秦雨晨的身分。

罷接獲信時,盼盼慶幸卓允笙不在跟前,但現在,卻巴不得他也來分享她的喜悅和驕傲。他曾笑她不可能被雨晨所愛,這信正是最佳的反證明。

只因為,看了這信,她才真正認知自己是愛上那位才子,開始墜入愛河了。

信里充滿了秦雨晨對她的不舍與懷念,以及苦惱自己是否自作多情的一貫憂郁,要不然因何盼盼突然避著他?深夜獨難眠,只因清靜安逸的心被澎湃的熱血淹沒,驅車至海邊,想著她,念著她。恍惚間寫下一首小詩︰夜寂靜,浪花碎,海風不解淚纏綿,幾曾系得佳人住?

月半殘,山掩翠,無可奈何嬌嬈去,似曾相識寂寥現。

末了,還提及上月將回研究所,希望盼盼也能到台北來,他不甘心就這麼和她斷了音訊。當然,秦雨晨信里寫得膽小,迫切卻又不敢勉強的語氣讓盼盼覺得好舒服,心想︰君子畢竟不同俗夫。

這麼好的人,她怎忍舍棄?

盼盼原是打定主意回彰化工作,而如今,地想在台北一邊工作一邊準備銀行特考並非不可能的事,她可以住在舅舅家,爸媽自會放心讓她去。

現在,該怎樣回覆秦雨晨才好呢?

她一晚上就在紙上涂涂抹抹,想回敬弓首小詩,只想得幾句,寫出來一看,真不像樣,又將它揉了,只是模仿前人的詩意,無絲毫創見。她希冀雨晨看了之後能夠眼楮一亮,看重她亦是一才女也。

苦思半夜,奈何月復筒甚窘,寫不出蘊深厚、直探心源的好句,實在是腦子里銀行法多于子曰詩雲,一雙修長的手打起電腦比抒情寫意順手多了,容易乘想像之翼遨游于詩情畫意的世界,卻不易將它落實于紙上,一五一十的描繪出來。

正視自己欠缺深厚的文學底子,盼盼真有點氣餒。原以為已經見棄于功利社會的東向,談起戀愛卻成了一大利器。俗話說︰「龍交龍,鳳交鳳,老鼠的朋友打地洞。」秦雨晨會中意只曉得打算盤的朋友嗎?

迷迷糊糊中,看見秦雨晨走來,向她說︰「我有意自各門學科,文學、哲學、史學、社會科學、自然科學、人文學,自其中找出共通的脈絡來,此乃我一點小抱負。你,可有自信專長的一門學問,可以輔助于我?」

盼盼搖了搖頭。

「唉,其實我早看出你不是做學問的人。你適合做設計師,適合做女強人,適合做少女乃女乃,就是不適合做學者夫人。」

「但是,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不是嗎?」盼盼怯怯的問。

「是的,沒錯,這正是我苦惱之處。你不該出現的,我也不該喜歡你,我們之間相似之處太少太少了。」

「我們可以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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