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巧推開房門,將取來的鈔票撤在銀瓶身上,她佯裝受盡委屈的流下淚,受辱的哭吼著。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被岳先生趕走全是我害你的羅?是我逼你出手的羅?岳先生認識我這麼多年了,他很相信我的為人,怎可能因你一兩句話,而相信你?我可不像你這麼野蠻,動不動就想出手打人。
不過,你公主當慣了嘛!刁蠻任性是在所難免的,我可以體諒的,不過你實在無藥可救了,老是動手打人,但是我還是不會怪你的,拿了這些錢後,你自力更生去,我們岳生先也是挺有良心的,不會讓你白白餓著肚子的。」
「揚,你說一句話啊?!」銀瓶惶惶然的搖著頭,臉上血色盡褪。
「思巧說的是事實,你走吧!」
他覺得自己受夠了那種壓抑的情緒,她再不走,投降的人便是他,岳揚發瘋似的打斷她的話,一字字清晰的咆哮出口。
見岳揚袒護思巧,銀瓶雖醋勁大發,卻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抽抽噎噎的問道︰
「告訴我,你老早就想擺月兌我的糾纏了吧?你愛思巧是嗎?只要你說的出口,我便成全你們。」
「是。」
荒謬!這個;叫他感到心疼萬分的古代小女子啊;……岳揚笑得諷刺。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里根本就沒有思巧,又何來的愛?但他卻撒下漫天大謊!天知道他有多麼的憐憫銀瓶?多麼希望她能真心悔改,再也不隨便動手打人。
銀瓶心一絞,鼻頭一酸,絕望的熱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她感覺自己仿若突然間被判了死刑,一顆心倏地碎成了千萬片。
「你愛過我嗎?」
銀瓶聲音苦澀的逼問著,心頭還有所期盼,用僅存的一絲勇氣祈求著愚蠢的答案。
岳揚默不吭聲的別開頭,怕自己把持不住而心軟下來,甚至會忍不俺將她擁入懷中,見她哭得語不成聲,他心疼得就快要死搏了,;好幾次差點軟下,臼腸反身將她擁入懷中。
但一想到她的野蠻與任性,他便狠下心腸,說什麼他都不能忍受她野蠻的行為,不給她一點教訓她是怎麼也學不乖。
「瓶兒總算明白你的心意了……」見他遲遲不哼半聲,銀瓶心碎了。
銀瓶推開他的身子,踉蹌的往後退,直撞上門板,她才旋身一轉,踱出了房門;如行尸走肉一般,一面自言自語著︰
「可憐我命苦,魂魄穿越了時空與君相會,如今卻落此下場,我一心為夫君恪守婦道,夫君心頭卻是擺著別人,最終仍是抉擇將我遺棄,我趙銀瓶這輩子是給上蒼愚弄了,是被一粒繡球戲耍了,可悲、可嘆、可憐啊……
我知道我很刁蠻、很任性,你永遠也無法原諒我的所傲所為,我的罪孽如此深重,你不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不會怪你的,但你為何不肯相信我正在努力想改掉我的壞脾氣,我是真心真意愛你的啊……」
岳揚按捺著?想將她一把扯入懷里的沖動,為何他對她會如此不舍?為何她的淚水總是具有燒疼他心坎的能耐?
他並不認為銀瓶真是蛇蠍心腸,狠心到見人就欺凌的地步,而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他的思緒會深陷迷惘之中?
你愛過我嗎?
銀瓶那甜美嗓音突然在他心底哀怨的響起,驚擾了他平靜的心湖,而後泛起陣陣漣漪。難以理解,為何一個來自古代的女人,一舉中動卻可以左右他的心,讓他感到心疼不已,似乎在暗示著,愛苗已漸漸在他心中一點‘滴的滋長了,是這樣子嗎?
他有點明了自己的心,卻又有點糊涂了,他總是要她不夠,雖然和她總是吵吵鬧鬧的,雖然她任性野蠻,但是她總是讓他魂牽夢系。
她依賴他慣了,失去他,她該何去何從?她可有謀生能力……心頭蒙上了一陣陰影,不斷驚擾著他。
不,他算準了,不出三天,她便會回來求他的……
到那時,她在外頭嘗盡了苦,就會知道野蠻是社會不容的行為,等她遍體鱗傷重返這里時,他一定會好好的補償她……
牽系他心頭的是不安也是牽掛,像煙霧般團團將他困住。
※※※
他從來沒愛過她啊!
原來她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按照她幻想的方式在守候著他,抱著一絲他隨時有可能愛上她的希望繼續存活著。
那份感情濃烈的快將她整個人燒起來了,卻依然得不到他的憐惜。
銀瓶心里好難過、好心痛、好心碎……她早該猜到他並不愛她……
他趕她走時,一點傷感都沒有,一點不舍都沒有,他毫不珍惜她……如此的鐵石心腸。
這些日子下來,銀瓶活得沒有尊嚴,失去了以往她那威風凜凜的公主氣勢,讓她覺得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漸漸地,她開始感到無望、彷徨、失落、自卑、沮喪、失意……
生何足歡?
死何足懼?
這八個字逐漸在她心中滋長。
他常常忙到天亮才歸來,有時兩三天才能見他一面,所以她十分珍惜著兩人相處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好怕自己會突然間又飛回宋朝了。
她的靈魂莫名其妙的穿越過時空來到未來世界與君相會,怎知何時會莫名其妙的再度飛回宋朝呢?
誰也沒把握,是不是呢?
她甚至連想都不敢多想,因為沒勇氣接受事實的考驗,所以她好希望片刻都不離開他。
被人嬌生慣養的她向來刁鑽任性,但為了讓他愛她、接受她,她努力的想改變自己,跟著他的步調走……?每當她覺得自己已有所改變,便會問他愛不愛她。可是她永遠都得不到答案。
他老是認為她是在胡思亂想,她的問題不過是想增添他不必要的煩躁,將他好好的心情又給弄得烏煙瘴氣、心煩意亂。
如今,他終于忍受不了將她趕離那個家,失去他,她再也不知她活著有何意義。
就算有勇氣活下去,她又該何去何從?
回宋朝嗎?她怎麼回去?誰送她回去?少男?去找他嗎?他也許可以幫她……
少男,他住在哪?
又該如何才找得到他的人?
她的靈魂莫名其妙的穿越時空,又該等到何時才又會莫名其妙的飛回宋朝?
她的心猶如刀割般痛不欲生,她的淚水像決堤的江水般奔流不息。
她是毀了……最愛的男人都可以將她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又怎敢奢求多活一秒鐘?
在這世上,除了疼愛她的皇兄、姐姐、妹妹,又有誰會真心愛她、真心關心她的死活呢?
其實她渴望的只是夫君能給她一份刻骨銘心的愛,一個永恆的幸福,然而,最終她盼來卻是,「此恨綿綿無絕期」……
揮了思巧那一耳光,坦白說,她並不後悔。
那女人該打,她不會後悔自己的舉動。
思巧若生在她那朝代,以下犯上,早被拖出去砍頭了。
可是,她這高不可攀的公主來到這里,卻只是被當成怪物罷了。
「叭!叭!叭──」
「砰!」
「血……撞車了!你撞死人啦!快叫救護車……」
「她沒事干嘛走在雙黃線上?是她自找的啊!不關我的事……」
「啊!她……她可不是大明星米蘭嗎?」
喇叭聲加上如雷貫耳的吵雜聲刺入她耳畔,驚動了她紊亂的思緒。銀瓶怔怔的、傻傻的、恍惚地望著將她包圍在核心的人潮與那來回急竄的車輛。
她是如何走入十字路口的?
她是何時被人潮重重包圍著呢?
她又是何時躺在地上的?
銀瓶壓根兒不曉得。
她感覺好累,眼楮幾乎快睜不開了,不,她要到床上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