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禍小丫鬟 第6頁

他討厭女人那惺惺作態的淚水,尤其是,當他發覺她的眼淚竟能輕易刺痛他的心時,就更加痛恨了。

那種被人左右情緒的感覺實在令人想咬牙切齒的咒罵一番。

「嗯、嗯!」駱宣強忍著不讓自己淌出淚水來,硬生生的將眼淚吞到肚子里。

頭一次她如此討厭自己的好哭成性,這麼的厭惡著。

「既然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你還敢膽大包天的在府里道他是非!?」溥頤不悅的斥道。

「可是他無法無天——」為不讓溥頤誤會她。駱宣告訴自己不能再膽小怕事,于是她鼓起莫大的勇氣,不顧後果的急道。

埃來憂心的扯著她的衣袖,駱宣卻很固執的揮開福來。

「什麼叫作無法無天?!」溥頤若有所思的斜睨著她,他倒想听听她怎麼解釋。

駱宣遲疑的看著他,半晌,她鼓起勇氣道︰「他像個沒教養的孩子。」

「怎麼個沒教養法?」溥頤沉著聲逼問她,很好,她把他惹火了,一會兒可有她受的了。

「他很野蠻、很霸道,他把我的豬仔搶走了——」駱宣紅著眼眶爭辯著。

雨滴晶瑩剔透的淚水正懸在駱宣的眼眶中打轉著,她始終沒敢讓它掉下來,駱宣倔傲的昂起小臉注視著他,以表自己是很爭氣的,她終于做到了他無理的要求,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酷寒的眼眸深深的望進她澄澈的瞳孔里,那不敢掉落的淚水,正懸在眼眶中打轉著,想不到這更刺痛了溥頤的心,她刻意武裝的堅強事實上根本隱藏不了她脆弱的心,而這一切,更加該死的絞痛著他的五髒六腑。

「一只豬仔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溥頤隱藏起自己對她的憐惜,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弧度,似乎在嘲笑她的幼稚、無聊。

「這麼小就搶別人的東西,怎能不擔憂他長大後是否會誤入歧途?」駱宣無辜的雙眼在他臉上打轉著。

「放肆,」溥頤震驚的朝她冷聲吼道,從來沒有人敢對他放這麼重的警告,她無非是想激發他潛藏的怒潮。

「這是真的,我不騙你,請爺務必要相信我——」駱宣不安的抿了一下嘴唇,她沒一字半句假話,爺的面色為何這麼難看?

「我的孩子不需要你來教訓!」溥頤的黑眸迸出了兩道懾人的寒光,高大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逼近了她一步,帶給她無比的壓力。

「你的孩子?!」駱宣被他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得面容微微泛白了,受驚的瞠大杏眼,錯愕的盯著他。

溥頤外表年輕英挺,看來不像有個七歲大的孩子,而且她向來搞不清楚皇親國戚間的稱呼與地位,她不知道親王所生的孩子稱之為貝勒,她還以為那小表是溥頤的弟弟抑或表、堂弟。

這麼說來,溥頤已結縭多年了?他有妻子、有兒子、有個美滿幸福的家庭了?

駱宣的內心頓時五味雜陳、矛盾交集,又是悲涼、又是難過、又是害怕……

她自第一眼見到溥頤就有種莫名的震撼,尤其流蕩在他眼中那忽而憂郁、忽而冷漠的神情最教她感到憐愛與不舍。

駱宣這輩子從沒見過如此冷酷、憂郁的人,若不是蘇老爺遺失傳家寶而悒郁成病,駱宣還以為這世上只有快樂的人。

既然溥頤有個令人稱羨的美滿家庭,那他眉宇之間的憂愁究竟打哪兒來?

「福來,你怎麼把她帶回來了?」溥頤冷峻的眼神由駱宣身上掃向福來。

「回爺的話,駱宣姑娘是我今兒個才新聘的女乃娘。」福來戰戰兢兢的解釋道。

「昨兒個那個女乃娘呢?」溥頤眯起雙眼,不解的問道。

「回爺的話,今兒個天未明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怎麼又走了?嫌薪餉給的不夠多嗎?」若溥順沒記錯的話,那個女乃娘是前天才被福來聘請回來帶磊兒的。

「這……奴才……奴才不明白。」

沒人敢道小貝勒爺一句不是,連福來也不例外,如今不知死活的駱宣破了例,福來在旁看得是心驚膽顫,真替她捏一把冷汗。

溥頤怒瞪著駱宣,怎麼看她都不順眼,因為她會牽動他的情緒,他實在恨極了那種感覺。

「把她攆走,帶磊兒的事,不必動用到她。」溥頤冷然的下令。

「爺……」駱宣抬起小手揪緊了衣襟,突然有種心碎的感覺。

當一道比一道更犀利、冷酷的目光狠狠地掃視在她身上,她再也止不住酸楚,悸痛直襲心頭。

一股酸意涌上鼻間,駱宣的眼眶里盈滿了淚水,接著便奪眶而出了。

「爺……」她哽咽的喚道。

「這是我最後的警告我最痛恨女人的眼淚,吞回去。」溥頤的心頭閃過一陣復雜的痛楚。

駱宣的淚水再度具影響力的牽動了溥頤的心弦,讓他感到某種說不出口的壓力,像塊石頭似的緊壓著他胸口,他不喜歡情緒被人掌控的感覺,卻無法阻止那異樣情愫一絲一絲的滑進他心扉。

「嗯。」駱宣感到萬般委屈的用手背猛拭著淚水,「爺,你听我說……」

「你給我住口!我不想再听你作任何的解釋。」溥頤面無表情的冷喝一聲,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

「嗚……」駱宣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欲離開這惹人傷心的地方。

倏地,駱宣的視線瞥見掛在溥頤腰際上的那塊玉珮——

那是一塊雕了一對龍與鳳的玉佩,色澤明亮翠綠,玉質看來溫潤,雕功精湛一流,它的外形與色澤似乎完全符合姐妹們口中所說的龍鳳翡翠。

難道龍鳳翡翠被人偷走後,最後落入溥頤的手中?

駱宣的精神專注在玉佩上,看著看著,她怯生生的伸出手,然而,卻只差那麼一丁點兒就可以抓到玉佩了。

「放肆!」溥頤閃身避開,這塊玉佩的意義非同小可,他絕不許任何人踫它。

駱宣驚慌的縮回了手,顫抖著聲調解釋著,「我……只想看看佩戴在你腰際上的那塊雕了一對龍鳳的玉佩——那很像我家老爺的傳家之寶……」

「世上雕有龍鳳的玉佩多如過江之鯽,而你家老爺的傳家之寶又怎會在我手上?」真是笑話,難不成愛哭的她把皇上御賜他的龍鳳玉佩錯認為贓物了?

「我只是猜的……」駱宣慌亂的揮著手,「老爺因遺失了傳家之寶,郁郁寡歡病倒在床上,我只是猜……猜那塊玉佩已被人偷竊了,我猜……我猜會不會是佩戴在你腰際上的那一塊。」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塊玉佩是贓物了?你以為這是我竊來的?!」溥頤喊出了她心中的猜測,他伸手鉗握住她,擰痛了她的女敕白手臂,狂泄著憤懣的怒潮。

「不!我不認為這塊玉佩是爺竊來的,爺千萬別誤會了。」怎麼愈描愈黑了?駱宣吃痛的欲掙扎出他要命的鉗制。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仔細瞧一瞧它罷了。」駱宣露出了無辜的眼神。

她的楚楚可憐,使溥頤的臉抽搐了一下,驚懼著眼前女子的一舉一動帶給自己的震撼。

他和她不過只有兩面之緣,照道理說她不該影響自己的情緒,可是麗質娉婷、純真無邪的她,卻出乎意料地擾亂他平靜的心湖,情感變化快得教他措手不及——

他從不認為他還會給自己釋放感情的機會,而他更不會留下一個會影響自己情緒的女人。

「你不夠格!你給我出去!」溥頤刻意隱藏起自己苦澀的情緒,下達殘酷無情的逐客令。

「爺!」福來哀求喚道。

「住口,不許你袒護她!」溥頤做事向來是快刀斬亂麻,這樣一個女子,足以影響自己情緒的女子,他絕不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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